新京华烟云之两小难猜

作者:downingsong霍唐唐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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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新桃花扇今天下线了,晚上放映一部美国电影,有没有兴趣看?”

      “前些时候我经过这里,看到海报就想着找机会来看了,可惜……”木兰有点儿失望,又转头朝
      那张海报望去,只见已经有两个戏院的工人在拆卸了。

      新亚眼瞧着她失望,自己心里不觉也跟着失望了。

      “走吧。”木兰拉回视线,吩咐司机开车。

      汽车启动,平缓地驶离,朝着医馆奔去。

      新亚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想法,而后嘴角随着上扬几分。

      晚上吃过饭,木兰陪着曾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回到房里却不见新亚的踪影。她打开留声机,静静坐在沙发上欣赏,新亚很喜欢这种轻盈欢快热情奔放的爵士乐,正因为他喜欢所以不知不觉中她也跟着喜欢上了,就如同小时候那样,做他所做,爱他所爱……

      “木兰,木兰……”

      听到声音,她恍恍惚惚睁开眼,新亚俯着身,俊朗的面庞近在咫尺。

      “我……我睡着了……”她懵懂了几秒钟,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靠着沙发睡过去了。

      “你跟我来。”新亚温柔说。

      “去哪?”木兰茫然看着他。

      “待会就知道了。”新亚神秘地笑了笑,轻轻握着她的手,把她从沙发里拉起来,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布条来,“不过先要把你的眼睛蒙上。”

      木兰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觉得他古古怪怪的,她略微紧张起来,又有一些因期待而产生的兴奋感。

      新亚轻柔的用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上,然后带着她往外面走,穿过长廊的时候,木兰忍不住问道,
      “你是要带我去哪里?”

      “现在不告诉你,要是想知道,你自己猜吧。”

      “是要出门吗?”木兰猜测说,但很快凭着感觉反应过来不对,“不是,你带我往这边走,大门在那边……”

      “嗳哟,我亲爱的木兰就是聪明。”新亚笑着说。

      这么直白的夸赞,倒让木兰不好意思了。

      新亚见她似乎含羞了,又逗她说,“继续猜啊。”

      木兰想了一想,“去凉亭那吗?”

      “我保持沉默。”

      “那就是默认?大晚上的,你带我去那里干什么?”

      “这么沉不住气,完全不像你啊,木兰。”新亚揶揄她。

      “好了,不猜了,别把我卖了就成。”木兰娇俏说。

      “我怎么舍得呢?贤妻难求,金山银山都不换。”

      穿出长廊时,木兰突然想到了,“你是带我去花园吗?”

      新亚轻轻嘘了一声,附在她耳旁说,“就要到了。”

      果真就来了花园,新亚解开蒙住眼睛的布条,木兰慢慢睁开眼,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古木下架起了银幕,再瞧瞧身旁,摆放着那台新亚从英国弄回来的胶片放映机。

      “怎么想起摆弄你的放映机了?”木兰那么聪慧,短瞬之间就心里有数了,不过她决意扮懵懂,成就新亚这费尽心思准备的惊喜,何况新亚的那份心意确实已经给了她惊喜,满满的几乎要从心里溢出来了。

      “耐心等待一会。”新亚冲她笑了笑,转身从一棵矮树的阴影里拿出几个圆形铁皮盒子,然后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卷胶片,装进放映机里。

      不一会,一束白光投射到银幕上,跟着看到了片名:新桃花扇

      “新桃花扇?”木兰掩着嘴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新亚,“这些电影胶片你怎么弄来的?”

      “大鹏找的关系,我去拿胶片的时候也给了那经理一些钱,说明早肯定把胶片还回去。”

      “新亚……”木兰柔情似水望着他,欲言又止。

      “快看,开始了。”

      放映机嘎吱嘎吱地响着,电影情节随着银幕上跳跃变换的画面而展开,演员表演精彩,故事内容跌宕起伏……

      结束时,木兰眼睛里泛着泪光,新亚以为她是因主人公的命运而伤感,便揽住她肩头柔声说,“下一次我们看喜剧。”

      木兰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眼来看他,温柔说,“新亚,谢谢你给我的这份心意。”

      “其实我摘下蒙着你眼睛的布条时,你就已经知道我要给你的惊喜了,对不对?”

      木兰含笑点头,说:“但是你确实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我很开心。”

      “只要你觉得开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新亚低沉柔和地表明心迹。

      木兰倾听着,一双秀目里眼波横流,月光之下,那脸色微微绯红,甚为娇媚动人。新亚瞧着心里激荡起来,萌生了一股勇气,便将她拥入怀里。木兰轻轻闭上眼,脸贴着新亚的胸口,感觉到那里面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他身上那种淡淡清爽的味道让她觉得很舒服。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眉心间轻轻吻了一吻,她不自觉扬起脸来,他顺势吻上她的唇,先是轻柔地辗转吸允,带着些许试探,后来渐渐变成热切地索取。而她不由自主紧紧环抱他,沉醉在缠绵悱恻的深吻里,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身子似火在燃烧……

      清晨,曙光初露,新亚醒过来,睁开眼睛便见到木兰沉静的睡颜,他才确信昨夜不是一场美梦,一抹满足的微笑在唇边荡漾。

      新亚静静地看着,沉迷在那种久违了的幸福感里,他并不奢求三生三世,只愿这一生每天早上醒来都能这样看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良久之后,木兰醒来,慢慢睁开眼,遇逢他情深意长的目光,她顿觉脸上发热,含羞带笑道,“你醒了怎么不叫我,起迟了,要误了早饭。”

      “我不管,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你。”

      “从小到大,都看了二十几年,不厌烦么?”木兰有些不好意思。

      “看一辈子也不会生厌。”新□□意绵绵说道。

      木兰望着他笑,脸色更为娇俏妩媚,“该起了,吃过早饭还要去医馆呢。”

      两人起了床,梳洗过后去吃早饭。走进饭厅,一家人都从他们脸上觉察到了一种令人欣慰的新景象。看着木兰面如桃花,新亚满面春风,曾母微微笑起来,终于雨过天晴了,以后的日子就是夫妻恩爱鬓间磨,如胶似漆情意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多时间都是木兰独自去医院探望曹丽华,新亚只是偶尔去,而且还是和木兰一块的。曹丽华彻底死了心,但她对木兰仍怀着一股怨恨,不管她如何冷眼相待,木兰坚持去医院探望。慢慢地,木兰用她的耐性,机智和大度消除了曹丽华的怨气,两个月后出院时,两个人已然成为了好朋友。不久,曹丽华返回英国,大鹏也跟随她去了。

      一年后,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木兰收到一封来自英国的信,是曹丽华写给她的,里面还夹带了一张结婚照。

      木兰满怀喜悦,把照片拿给新亚看,“他们多幸福啊,大鹏对丽华情深意重,终于抱得美人归。”

      “是啊,他们终成眷属,了却了你的心愿,你今后可以安心了。”新亚笑说。

      “丽华有了归宿,不是应该安了你的心么?”木兰打趣他。

      “当然,我更安心了,多谢夫人,用宽阔似海的胸襟包容了我和她的情谊,也让我迷途知返。”

      新亚看过照片,又读了曹丽华的来信,笑说,“真真奇妙,你们俩倒成了好朋友。”

      几天之后的一个礼拜日,阳光明媚,夫妻二人来到了那片属于他们的桃花林。

      桃树抽出了新芽,枝头上开满了粉色的小花,春风拂过轻轻摇曳,仿佛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对他们招手微笑。

      新亚拿着相机拍下他们的欢乐,然后累了就并肩坐到树下休憩。一阵柔和的清风吹过,娇艳的花瓣漫天飞舞,有几片随风晃晃悠悠飘转,落到他们头上。

      木兰闭上眼,深深呼吸,新亚瞧见,也学她那样闭上眼。

      “新亚,你感觉到了什么?”木兰闭着眼轻柔问道。

      “春天。”新亚回答。

      “还有呢?”木兰又问。

      “还有……”新亚闭着眼寻思,还有什么?

      “还有……我爱你。”木兰缓慢而清晰地吐露内心爱意。

      新亚的思维停顿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倏地睁开眼,偏转脸惊喜如狂望着木兰,“你说什么?”
      木兰缓缓睁开眼,温情脉脉注视他,“我爱你,新亚。”

      “木兰……”新亚激动万分,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我终于等到了。”

      这一年里,他们夫妻琴瑟和鸣,只是木兰未曾说过这三个字,不过他也知足了,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有他,没想到今天能亲耳听到她说出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太美满,已无半点遗憾了。

      两年后的初夏,武汉会战爆发,抗战局势极其危急。一年前,曾家一家大小逃难至汉口,彼时木兰怀里还抱着半岁大的儿子,长得眉清目秀,机灵可爱,像极了新亚,逃难时他的眼睛滴溜溜转,好奇地到处看,在他懵懂的世界里,完全感受不到这样惨烈的灾难。如今他快两岁了,他们一大家子又再度逃难,往更远的西南去,他依然是懵懂的,好奇的,从家里到码头再到船上,他一路都是东张西望。

      新亚抱着他和木兰站在船舷上等着进船舱。

      向码头望去,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没有票上船,一派混乱拥挤的场面。

      “爸爸,多多人。”他嫩生生说。

      “等你长大以后,这个世界就太平了。”新亚回答他,可是他并不懂得这其中的意思。

      “希望到了重庆,日子可以平稳一些。”木兰说。

      轮船鸣笛,一会儿,船身慢慢离开码头,岸上的人在他们的视线里逐渐变小变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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