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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又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距离上次回家的时间相差并没有一年半载那么久远，路上的景物都还是似曾相识的熟悉，但是和上次回家的他相比，这次的韩三儿无论从哪些方面上看都要比之前那个切切诺诺的韩三儿要坚定许多，要改变许多。
经历了些事情、学会了些东西的人总是会长大的。
这一年的秋老虎可谓是来势汹汹持续弥久，明明已经立秋后数天了，天气却迟迟没有任何入了秋后应该出现的寒意和凛然，每个夜晚依旧弥漫着夏夜才特有的声响和温度，虫声未退，暑热未消。虫鸣声和上次回家时听到的一样悦耳动听，充满着家乡的情趣，但这次的虫鸣声听在韩三儿的耳朵里却已经全然不是上次的那种滋味，这一次，他心情沉重得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虫鸣除了聒噪之外的美，这虫越叫他心就越是烦躁。
由于这次韩三儿是午饭晌动的身，所以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晚饭时间了，就这样他还是因为搭了洋行送货的牛车的缘故才能成功地赶在全家人睡下之前到了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手指曲起一个弧度停在距离门扉不远的地方始终没有勇气敲下去，他不得已又收回了手把头顶在门扉上轻声对自己说：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再次举起的手成功地叩在门扉上，响得清亮干脆，响了三四下之后门里就传来了踢踢踏踏前来开门的脚步声和哗啦哗啦的锁响的动静，接下来门吱呀一声向里面打开了，那吱呀一声的音调和响度都是那么熟悉，就像是从小到大都一直挂在耳边的一首歌谣突然就被重新唱起来，透着那么一种浓郁的怀旧气息。门里站着披散着头发的二姐，手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好像是在洗碗还是干什么的，看到韩三儿她惊愕地张圆了嘴：“三儿！怎么回来了？”
韩三儿耸着肩冲着二姐无声地咧嘴笑了，却没有回答二姐的问题，他从二姐身边掠过，脚步轻快且目标性极强地直接冲着堂屋就走了过去。
他知道，他的父亲就在那里。
堂屋里点着的油灯冒着微有点发黑的烟，这烟雾和它自己不断在空中纠缠着扭动着然后渐渐在房间上空弥散开来，火光在玻璃罩里跳跃着，发出明黄色的光，被玻璃罩一拢显得明亮了一点，虽然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依然会让房间显得有些昏暗但是这亮度已经足够支持家里人简单的洗洗涮涮、聊聊天这些普通家常活动了。
韩三儿站在堂屋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纸门，屋里只有父亲和母亲，父亲正坐在堂屋里那全家唯一一把相当华丽的太师椅上抽着旱烟，青色的烟雾呛得他自己也不得不时常半眯起眼睛，这就“无心插柳柳成荫”地显得有点若有所思的味道；母亲靠着炕头斜倚着，正徘徊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韩三儿推门进来的声音有点大，把他们两个都惊着了一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着冲进房间的这个不速之客。
“三儿？你咋回来了？”母亲从昏睡中惊醒，看到眼前站着的儿子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韩三儿的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一切他能想到的开场白，但是都不合适，所以最后他并没有对他们解释什么，直接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啥！”父亲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略略显得有些诧异。母亲也立刻就要从炕上翻下身来，坐在炕边却找不到自己不知道脱在哪里的鞋了，只能干着急地瞪着眼睛四处到处找鞋子，正好二姐重新锁了门进屋，母亲马上对她说：“快把你弟弟拉起来，这是咋的了这是！”二姐一进屋就被这个架势镇住了，听到母亲开口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了韩三儿的胳膊把他往起里拽：“三儿，快起来，出什么事儿了站起来好好说啊！”
“姐，别拉我，今天这话我必须得跪着说。”韩三儿甩开姐姐的手，坚定地跪在原地一动也不肯动，二姐刚想继续换个姿势继续把他扯起来，却被父亲拦住了：“丫头你别拦他！你说吧，你乐意跪着说就跪着说！我倒想看看你今天是不是把天戳了个窟窿让你老子去给你填！”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一旦开口，至少在这个家里面就没有任何人再敢反驳什么了，母亲不得不再次靠回炕头，二姐只得就近坐在了韩三儿身边的板凳上，把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了擦干，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屋里的气氛被这一瞬间的沉默弄得有点压抑和沉闷，甚至莫名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韩三儿见家人都已经准备好要听他说话了，便努力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父亲磕了个头，终于开口：“爹，娘，二姐，我要去上海念书去，五天后动身，今天回来是、是特意来跟你们告别的。”
说出的话的尾音似乎在屋内盘旋了许久都没有散去，韩三儿的手心在缓慢消逝的时间中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他在等，等着父亲开口，同时他也在猜，猜测父亲开口后会说什么。他猜了千百种可能，然而屋里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其实如果父亲真的雷霆大怒他还不至于怕成这样，只要父亲能说些什么他就还有信心反驳些话回去试图说服父亲。可是，这沉默……
这可怕的沉默。
这世上最可怕的向来都不是已知的东西，我们怕的，永远都是悬在半空中，或者躲在迷雾里的那些未知。谁说过，我们因未知而恐惧，这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
韩三儿觉得自己的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点磨损着，他从自己的耳中似乎能听见自己那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心跳，跳得耳膜都几乎要被冲破。他不断地从眼角用余光打量着父亲，而父亲只是粗重地喷吐着烟雾，眉头皱得跟一块生铁似的，脸色很吓人。
求你，快说话，快说话啊……他在自己心里疯狂地喊着。
“听你这意思，是直接通知我们，都已经不需要商量了？”终于，父亲把烟枪从唇边取下来放在了桌面上，平静地说。
韩三儿把头垂得更低，低到整张脸都基本上看不见了：“是。”
“你还记得上次回家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
“所以，你直接滚回去就行了，别再做这些梦了。”父亲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了韩三儿的心上。韩三儿是明白的，父亲没有发火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上一次话对儿子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已经不需要再用怒火告诉儿子一遍他不同意这种事了。韩三儿很清楚，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接下去就应该什么都不说直接听他的话现在乖乖去睡下然后明天一大早就安安静静地回去……但是，他这次回来不是单纯只是为了确认父亲的怒火的，他不是为了被拒绝而回来，他不是为了这个！他是为了被同意而选择了回来背水一战的。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他的内心正抱着脑袋着现实中的他发疯一样地吼着。
“回不去的，爹，”他抬起头冲着爹苦笑着说，“回不去了，那里的工作已经被我辞掉了……”
“你说啥？”父亲在听到他的话的一瞬间眯起了眼睛，这个表情韩三儿再熟悉不过，那是盛怒的预示。父亲从椅子上站起身，贴近韩三儿的脸近到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碰上，眼神在静寂的氛围中似乎碰撞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你再给我说一遍！”
韩三儿没有办法回避开父亲的视线，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他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依旧保持着那个笑容，哑声说：“我说，那里已经辞掉了，回不去了。”
一刹那韩三儿清楚地看见父亲太阳穴边上的青筋一下子暴起突突地跳动了起来！
“爹！不要动手！”二姐坐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父亲的全部动作，她清楚地看见了父亲的手指在烟枪的枪杆上瞬间收紧到骨节都突了出来，她立刻明白了父亲是要做些什么，急忙尖叫了一声想要扑上去拦住父亲的手。然而从她现在坐着的位置想要以最快速度冲到父亲身边就必须从韩三儿身上跨过去，这当然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反而是韩三儿在听到了姐姐的尖叫声后条件反射地一抬头，父亲手里攥着的那根旱烟枪裹着呼呼的风声马上就不偏不倚地抽在了他的脸上，力道大到在抽到韩三儿的脸上之后那杆烟枪直接从父亲手中脱出，径直飞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
韩三儿觉得他很少经历过这样的疼痛，整个左半边脸连带着左耳都先是一凉，然后剧烈地疼痛起来，疼得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脸都变成了一块只能感受到疼痛的肉。然而他不敢喊，他也咬着牙硬撑着就是不肯出一声，硬生生捂着自己的脸宁可倒在地上蜷缩着发抖也不愿意发出一声。
如果他现在怕了，叫了，告饶了，他就觉得自己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他不能输，至少眼前不能，现在不能！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把手从脸上取下来，摇摇晃晃地按照被打前的姿势又重新跪了回去。
二姐此刻已经拦住了父亲，和韩三儿一样她也跪在地上抱住了父亲的腿，母亲从炕上跳下来，踉跄了一下然后跌坐在韩三儿的身边心疼地抚上儿子的脸。为娘的没有不心疼儿子的，就算韩三儿私自辞掉了工作也让她很是生气，但是相比那件事她更关心的显然是儿子本身。眼瞅着韩三儿的左半边脸以肉眼就能看得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她自然已经不再生儿子的气而转身对着丈夫喊了起来：
“要说就好好说，下这么狠的手干啥啊！你要是把他的眼睛打坏了可怎么好！”母亲一吼出来就像是释放了个什么信号，家里的两个女人顿时都开始落起眼泪来。但是父亲的怒火显然并没能被这几滴眼泪浇熄，他恶狠狠地瞪着韩三儿挣扎着重新跪好，怒火中烧地抬起脚又是重重的一脚踹在韩三儿的肩膀上，这一脚又直接把韩三儿踹得向后倒下贴在地面上滚了好几下。
“爹！爹！”二姐拼命抱住爹的腿阻止了他继续跟上来补上几脚的趋势，母亲也立刻把儿子藏在了自己身后伸开双手对着丈夫一连串地吼道：“你要打他就先打死我好了！你要打他就先打死我好了！”
“你们女人家家的懂什么！我恨不得今天就揍死这个小子！省得他以后再这么大逆不道地气我！”父亲挣脱了几下，无奈二姐就是怎么样都不肯撒手，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狠狠地把脚在地面上跺了一遍又一遍。
“娘……二姐……你们别拦着……”韩三儿微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因为整个脸都肿了所以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含混不清，母亲和二姐不由地回头看去，韩三儿已经又一次颤颤巍巍地跪了起来，倔强地看着父亲，被打得越狠他越坚定自己要去做这件事的意志，如果说他之前还有点怕，有点硬撑的话，现在他是真的不怕了。
“爹，你今天就算是要打死我，我也得说，我要做这个，我想做这个，我喜欢做这个！除非你今天真的把我打死在这里，否则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他依然想笑，脸却肿的让他的笑变得非常困难，想必只有一半嘴角能扬得起来吧……他模糊地想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想得自己都觉得好笑。
父亲看着儿子肿着半张脸还在对着自己傻乐，眼神依旧是无法动摇的坚定，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挫败感，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种感觉很糟糕，很糟糕。
父亲扬起手很想再抽一耳光下去，女儿在一边又一次哭喊着要拦，他清晰地看见儿子淡定地闭上眼睛已经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静等着那记耳光的落下。
然而他这一耳光却始终没能扎扎实实的落下去，不是由于被女儿拦住了的原因，他就是打不下去。手悬停在半空中，他心里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老得争不过自己的儿子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他最后还是重重地“唉”了一声把手了回来，无力地在身侧晃了两下。
“你就在这儿跪倒头脑清楚了再起来吧，我懒得打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父亲甩手走进了里屋，母亲刚想把儿子扶起来就听到里屋传来一声怒喝：“你们都给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看谁敢扶他？！”
母亲刚反驳些什么就被韩三儿拦住了，他缓缓地摇着头对着一脸心疼摸着他的伤处的母亲低声说：“娘，我是真的想去，所以你让我跪吧。”母亲一愣，没主意地望向二姐，两个女人一脸为难地互相看了几眼，又一脸为难地望着他，他亦坚定地回望着她们，最终她们还是叹口气顺从地走开了。
堂屋一下子静了下来，这是今晚韩三儿第一次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么混乱，那么零碎，也是头一次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脸上那如火烧一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哼唧了两声。父亲那一下下手真的极狠，他自己伸出手指想要摸摸自己的脸颊，刚一触碰到脸颊表面就猛地一下刺痛迫使他迅速的收回了手指。
早都知道会是这种局面，只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么惨。他对自己冷笑了一声，眼神飘飘荡荡地毫无目的地在屋顶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管怎么样，明天的天总会亮的，不是吗？
韩三儿想得没错，明天的天是会亮的，但是他的天却没有亮得如自然界的天一样快。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跪在堂屋里一动不动地已经第三天了，父亲从他回来那天晚上大发雷霆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说一个字，或者更确切一点，他连看都没看过韩三儿一眼。母亲和二姐以及后来听到二姐送信赶来的大姐三个人劝完父亲又劝韩三儿，劝来劝去两边都还是没有一个有松口的迹象，只好天天偷着给韩三儿送水送饭，韩三儿喝了水但是坚决没动过一筷子的饭，让母亲和两个姐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母亲和两个姐姐是站在韩三儿这边的，她们爱他，所以希望他去过自己喜欢的人生，可是谁都清楚如果父亲不同意这事儿这事儿就真的是一点儿指望都没有，她们就算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有父亲的同意也只能是干着急。
韩三儿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地别着一口气，就想要跪到打动父亲、让父亲同意为止。所以虽然是饿得两眼昏花但是也绝不肯退让一点点。
在这个家里所有人之中，心情最复杂的其实就是父亲，他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去做他喜欢的事呢？就像那天打在韩三儿身上的那几下，他自己看着儿子的脸肿得像个馒头一样高他也心疼他也不落忍，但是他是父亲，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儿子的引路人，就是儿子的灯塔，他只想为自己的儿子设计一条踏踏实实的、能混上好日子的路怎么就这么难呢？韩三儿在堂屋跪了几天他自己也就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发着愁，抽掉的烟末比过去一个月的量都多。
让儿子自己做主，他不放心；不让儿子自己做主，可自己现在说话已经没了分量……从他当了爹那天起，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没主意过。父亲不愿意待在家里，因为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儿子还饿着肚子跪在堂屋里，他就会觉得自己越发动摇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他最后决定去村头的洋学堂老师那里去问问，看看读书在现在到底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出路。
洋学堂老师就对他说了一句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叔，该放手时就得放啊！
是这样吗？是吗？如果将来三儿后悔选择这条路了，或者这条路是没有任何好结果的，那假定他现在撒手不管，他还能算是一个好父亲吗？他不会被孩子埋怨吗？拖着步子回到家里，刚进家门就看见韩三儿他娘站在门口，一见到他就跪在他面前哭着说：“他爹，求你了，让咱三儿去吧，他乐意做就让他去做吧，别逼他了……”
父亲望着流泪的母亲，愤愤地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拽起来，冲进屋子对着跪在地上的韩三儿吼道：“去吧去吧去吧！去念你那个什么研究会吧！只要你将来过不好千万别怨爹当初没有拦住你就好！去吧！”
韩三儿正浑浑噩噩地晃荡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父亲那巨大的转变，一副不知所措地张着嘴傻傻地看着父亲。
“看什么看？！今天下午你就给我滚吧！学不出个什么成果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父亲给了韩三儿后脑勺一巴掌，却把韩三儿拍得喜笑颜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张嘴叫了一声“爹……”后半段就被哽咽声梗回了喉咙。
“我说过的，三儿，天下没有对孩子不好的父母。”父亲摸着韩三儿肿着的脸低声说，“还疼的话，让你娘给你拿热水敷一下。”
韩三儿剧烈地摇着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不疼，一点都不疼，真的。”
他有着全天下最好的爹，这一点他清楚地知道。
两天后，正式得到父亲的许可改名为韩云声的韩三儿和洋行老板马士臣一起带着全家人的祝福和一只小小的皮箱搭上了去上海的班船。
临走时他不忘回头静静地注视着晨雾中的天津卫。
爹，娘，大姐，二姐，我会努力的，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船笛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烟囱里冒出大团烟雾，不停向空气中扩散与弥漫着。码头远处的角落里，周白林小小的身影在雾中隐约可见，他紧紧盯着这艘船离港，渐渐远去着消失在了海面上的雾气里。
早晚还会相遇的，早晚都会的。他说，对自己。
韩云声的人生，正式在上海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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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依旧是感谢大家来围观~谢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得去上课了，早上有摄影实验课，好烦。。。。
祝大家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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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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