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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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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幽静地渗着馨香，昨夜刚刚凋落的花瓣，粉粉淡淡地铺在青砖小径上，树枝上滴下冰冰凉凉的露珠。低矮的灌木丛里，一群蜜蜂嗡嗡嗡地忙碌着，丁香花正吐艳，柔和的紫罗兰静悄悄地，张扬的野生蔷薇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早晨的第一缕晨光，稀疏洒在花林中一条小小的石径上。几米之外，一幢黄澄澄的建筑蔚然立于花林中。淡蓝色的圆塔般的屋顶上，让人想起宝蓝色的清真寺。古香古色的楼身，线条简单，笔直修长。
黄鹤书院。藏书阁。此处离学堂较远，小松鼠在松枝上跳上跳下，听见小楼里银铃般的笑声，捧着松果出洞来，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松枝下新来的客人。
。。。。。。
纪萍笑道：“咱们书院，数周夫子最受欢迎，斯文和蔼，尤其对小孩子，而且很耐心，慢慢地讲。”
庄慧道：“可是他教的东西太杂了，而且考得也难。”
林黛笑道：“这有什么不好？”
纪萍笑道：“技不压身嘛，学得好以后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难道你那个做小买卖的关表哥算学不过关吗？－－看来那尊经书院很差嘛。”
庄慧佯怒，正放下准备放回书架的一叠书卷，只听“咣当－－”一声，从二楼传来水盆落地的水声。铜盆回音未绝，盆中水已顺着地板流至低处，“答、答、答。。”渗下红木，滴在楼下庄慧刚刚整理好的古籍上。
“有人看到钱菲菲的未婚夫昨天进“金粉楼”了。”纪萍嘘声。
庄慧诧道：“就是那个东海书院教习骑射的？”难怪钱姑娘魂不守舍。她和林黛见过那人，高大正派，跟水蛇细腰的钱菲菲站在一起，很班配呢。
纪萍道：“听说他家里颇为殷实，做夫子只是暂时的－－等成了家自然要去打理家业。但钱修编可就苦了－－从小家境窘迫，好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唉，这每月区区十两银子的薪水。
庄慧沉思道：“到头来，学问再好有什么用？能改变多少呢？”表哥不会这样吧？
林黛道：“谁说没用？富润屋，艺润身。钱姑娘若不是文采风流，性格温柔，那家境殷实的公子又怎会就紧紧相追？”
“钱姑娘会不会想不开？”庄慧轻声。
“不会。”纪萍道，“菲菲聪明着呢，只不过要难过一阵子罢了。－－那殷实小子脾气不错，喜欢讲笑话逗她开心，还有一般人给不了的锦绣珠玉。”
姑娘们霎时沉默。这难道就是她们的命运？爱情常常伴随着遗憾。
稍刻，庄慧忿道：“既然如此，这些男人为何要求别人贤良淑德、样样齐全？”
林黛道：“那是他们自以为是，视自已为救星，要求心上人冰雪聪明、心甘情愿地为自已放低身段。”从此，你的美只有我能看得见，哪怕是华尔街的丽人，或是广寒宫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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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匆匆过去。树上浓绿的树荫，开始有了知了的欢鸣。林黛和庄慧在书院门口吃了些爽口的凉粉和凉皮，庄慧想起钱姑娘的事，总是恹恹地没有情绪。走回竹舍，突然想起几日后月事来例，想去街上买些红糖，顺便给钱姑娘买点她爱吃的桂花糕。庄慧呆呆地倚在竹廊上－－在担心她的关表哥吗？
这里除了传统节日，几乎天天开工半天。生活的节奏调，从激烈的拉丁舞，放慢到了优雅的小华尔兹。
一个人走着无聊，林黛不自觉地在脑子播放起曾经的音乐：C大调，小夜曲，奏鸣曲。。。等换成了巴赫，完美低吟的大提琴声，林黛发现已经过了著名的“东海楼”，正在繁华不亚京城的一条闹市中街。
街上丽人朵朵，芳草处处，象一条河流，在这里，邂逅太容易了。自已也大可碰上一个殷实小子，但她偏偏没那个兴致。天下象他那样的男人多了去了，在“未来”的几年里不用发愁，往前走一定还有，就象苏格拉底指给柏拉图的那片不能回头的麦田－－她不会找个最大的麦穗，哪怕诱人如火炎花－－她犯不着吃回头草，何况还是别人的弃草。
站在马道婆的汤饼铺前，看着铺子里大娘们张罗着调经补血的红糖水和打胎堕地的红花水，不知怎地，眼前不时闪过那个帅气迷人的晨曦小生－－越是青绿饱满的麦穗，越象是风险高危的基金－－即不保证预期，又不承诺本金，追买的人居然还多如过江之鲫－－青梅竹马等家中，还要一根珠钗献给外面的妹妹。她脑子又没坏掉，何必要急着做那桃花江里排成行的一只呆鲫？
“一个人来的？”有人在身后发问。恍然间，那人已在她身后站了好久。
林黛转头，一个很健壮的少年，道：“是啊”。
“我常来这里喝酒，从没见过你。”他笑道，他身穿深色劲装，铁甲装饰，足踏马靴，不象是出入这条街的“良民”，当然没有见过她。“你很漂亮。”少年道。
“第一，你没见过的人多了。第二，谢谢夸奖。”林黛道。看来这街头小子刚过青春期。
“你不象本地人”，少年笑道，见林黛不回她，嬉皮笑脸道：“不会吧，聊聊都不行？喂，你没跟人打过交道？”少年看看汤饼铺，再看看她，刺激她道：“喝没喝过红花水？”
果然，林黛转过头：“没有。”是避孕堕胎的红花水么？
“开个玩笑。”少年笑道，耸耸肩。
“没关系。”林黛道，“该我问你了。”
“什么？”少年兴趣大增，凑近了一步。
“喝没喝过红花水？”林黛淡淡道。
他爽朗大笑，声如洪钟。象他这样的少年男子，健壮、活泼，古铜色的有手臂和胸膛，江汉城每条街都不下数百。
“我叫蔡骏，骏马的骏，是江汉围场的马师。”见她有意想走，少年急急道：“我不轻易跟女的搭讪。每次我遇到可心人，总被拒绝。”
林黛道：“那是她们不懂得欣赏你，你很诚实。”尽管诚实得让人难受。
“现在女人精得很，骗她们都没有用。”蔡骏道：“我没钱又没势。”
林黛接过汤饼大娘包好的的红糖和桂花糕，“我要回去了。”不想要就不要开始。她转身离去。
“这么快？”他失望，“我怎么再见你？”蔡骏焦急的声音，“喂，你还会不会再来买糕饼？别走啊，燕宝－－别拉我－－”
林黛走到街角，再回头时，看到蔡骏被一个年纪相仿的华服少年拉走了，朝“东海楼”的方向。
林黛绕过繁华的西街口，鼎沸的人声渐渐少去，习惯性地，她又一次停在一间生意清冷的画店里前。店面不大，后门的门口，一个看店的伙计正埋头酣睡，后门敞开，小巧的院子里，几个画师正支起墨案挥毫。
清雅的画室里，沉沉的檀香，白色的烟丝,飘过那些淡淡的水彩,写意的青丹，工笔的花卉，石墨的线条画。。。她出神地看着其中一张，有点西洋油画的味道：一从冷杉，前面青草铺地，玩耍着几只小白兔。看得久了，有点穿越时空的感觉，甚至那些裸露着泥土，也泌着芳香，仿佛可以留在心中到老，又好象在提示她来自何方。
忽然，那些冷杉和小白兔都不见了。一双干净温和的手掌，以精妙地掩上她的一双水眸。
“猜我是谁？”轻轻地，一个好听熟悉的声音，有点温馨，有点暧昧。下一刻，她真的闻到了浓浓青草的味道。
手掌放开。她急急几个转身，白烟袅袅，满室寂静，哪里有人影？林黛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象一根纤细的水草，轻轻软软地拨了拨，柔到了极致。“小狐仙？”她情不自禁，声音轻得几乎自已才听到。
青影一闪，酷空风度翩翩地立在眼前，秀挺鼻梁，浅笑迷人，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又隐隐有一种独特的潇洒不羁。他手持一束浅绿的、毛茸茸的狗尾草，中间杂着几朵小小的雏菊，温柔地递给她，姿势潇洒，“送给你”，他也轻声－－轻得几乎她一个人才听得到。
那狗尾草又绿又长又凶猛，象是荒芜的野外，并非是这江汉城中所长。“天外天”？她一呆，纤指一滞。“怕你想不起我。”酷空笑笑，弯身捡起不知何时跌落的糕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纸包破角处外露的红糖，有意无意道：“你这几天多休息。刚从“天外天”出来，就到处乱跑。”
林黛抬头，黑瞳映上一对清亮的炯目。这种情景，非常像“。。。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黛心底一软，微微笑，点点头。
“赶着回去？”他声音很温柔。感觉有点象另一个人。
“不赶。”林黛道，她涌上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微笑道，眉梢嘴角向上扬起：“江汉的桂花茶很特别。”
“好啊。”她轻道。他大概是看到她的桂花糕了吧？
走到店门，细雨微微，杨柳依依，午后的风，扬着最后的柳絮，象小小、白白的雪花，又寂寞，又可亲，真正的雪都没有这么美。
酷空在街边买了一把伞，替她遮住那些细雨和白絮，另一手提了糕饼店的纸包。两个人慢慢地走，伞另一侧的青衫落了很多白絮。偶尔让道过往的车马的那一瞬，两个影子溶叠在了一起。
“今年最后一场柳絮。”酷空眨眨眼，“找到书院了？”
林黛点点头。几株新开的雏菊，扎在一大束新鲜的狗尾草里，还真有点野外荒凉的原始美呢。
“累不累？”他似若无其事：“银子够不够？”
“还好啦。”林黛转过头来，真诚地笑了笑，水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失神了一瞬，感觉到心跳得快了些，深吸一气，剑眉一扬，道：“多日不见你了。”
“确实过了很久。”林黛道，久得她只会偶尔想起。
杏帘在望，迎头招展。店铺干净，茶香气爽。伙计端上两杯茶来，一层旧年桂花铺在杯底，象黄金小米粒。酷空随便抽出一张大票，要了一张最好的台面。
一时间桂香飘绕，好象回到八月时节。林黛两次见他，行事不拘一格，出手又阔绰，话里分不出真假，不免心生疑窦。“酷空－－小狐仙－－你－－”
“－－到底是何人？”酷空道。
林黛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酷空双眼闪烁，似笑非笑：“察言观色，一向是在下擅长。”他停顿一下，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随便问问。”林黛道。“朋友贵在交心，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人的皮袍下都藏着小，强人所难并不是美德。除了言语轻佻，从头到尾，他对自已处处真心关照，更没有一声不吭地走掉。
见她并不在意，酷空眼里却多了些失望，缓缓道：“说的自然要说的，这样如何？你问一句，在下答一句，若有半点隐瞒，天诛地灭。”
林黛端起茶，细细地品那桂花陈酿揩，并没有追问他的意思。她跟他，就象两块浮萍，怎么说都成立，这个酷空，用不着赌咒发誓。
酷空却以为她还在怪自已，嘴角一抿：“林丫头，你好歹总该听完，再生气也不迟。要打要罚，随你的意。”他特待添水的伙计走过，又凑近了小声道：“就算被你这纤纤玉手打上几下，也无妨。”
林黛盯他一瞬：“真的么？”
酷空心里一喜，眉眼间笑意飞扬，与她四目相对，待她语音未毕，已不轻不重、左右开弓地打了自已五、六个耳括子，“打得好－－让你惹丫头生气－－打得好－－”
“打得好就再打。”林黛道。苦肉计。超低级的戏码。
翩翩少年听闻，一双手停了下来，面如冠玉的脸上，即没有变成猪肝色，也没有看上去胖了一些，只面不改色地笑道：“林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狠心了？”
林黛道：“打得冤不冤？”嘴里不肯认输，心里到底狠不彻底，一双水瞳不自觉地流转出丝丝柔波，清丽无俦。
酷空看得怔了一下，敛住心神道：“不冤，不冤。”
茶铺柜台、年近四十徐娘大妈－－自从她收了这青衫少年摸出丰厚的打赏，就一直不留痕迹地观察这对情人不象情人、夫妻不象夫妻的男女，她一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不会凭白无故收多客人的钱。她不动声色地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新茶，把两人喝到一半的冷茶换下，借机赔笑道：“姑娘莫生气，喝杯新茶顺顺气，男女之事，老身经得多了，就算这位公子对你负了心————”
怎么无端端多了这一出？林黛又好气又好笑：“他对我负心？－－还差得远呢，大娘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徐娘大妈赔笑道：“是，是，绝不多事，绝不多事。”她自己是女人，知道女人若是绝情起来，比男人还要咬得深，果然她不再说一句话，知趣地走开了。
酷空喃喃道：“还差得远，还差得远。。。”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面色稍红的林黛。林黛往西看，他便跟到西，林黛往东看，他便跟到东。
“你是谁？”林黛打破僵持。她的耐心显然远不及他。
酷空眼睛一亮，终于肯问了。“小生姓赵，草字烨。少时便投青城派门下－－所以，有很多后入门的年长“师弟””，他嘴角一抿，向她眨眨眼睛。
“你父亲在京城作官？”林黛道。他行为轻率，没规没矩，哪一点象是有教养的官家公子。
“继父。”酷空笑笑，脸上没有丝毫自卑，“家母出身青楼，生了个妹妹才进的门，后来才到青城派寻回了我。”
“那你岂不是吃了很多苦？”林黛直言道，她想象得出。既不继父－－待他能有多好？他母亲过得好吗？可以看在爱妾份上，爱屋及乌，拂照他一份差事。这样看来，他并不是能够潇洒的人。
“昔日之事，还提它作甚。”他轻轻一笑，鬓边碎发飘扬，“你还有何吩咐？－－要我怎样，我便怎样。”
“你－－”林黛本就没有什么急才，不知该说什么－－且这小狐仙有一种魔力，让她平时机智的应对能力大大降低，“你害得我打碎了桂花糕，得罚你今天请我吃饭。”开玩笑的，只是想让气氛好一点。
赵公子剑眉一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何止今天？我可以天天请你吃饭。”他说得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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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凄清幽秘，淡淡地笼罩迷蒙的暮色山水，书院外的小街上，行人已少，艳灯红笼渐渐点亮，照得那些依墙盘绕的长春藤，妖妖娆娆，流露出一种清冷格调。
长春藤下，银光似水，虫鸣蛙声。鸳鸯蝴蝶似的一对佳人，隔着不远的距离，轻松自在地聊了很久。四周很静，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整个世界单纯而空灵。
酷空－－赵公子，对未来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人一定要有权，有了权一切就会不请自来，其次是有钱。他厌倦了整天为了继父的官位和母亲、妹妹优越的生活而身不由已地四处奔波。期望有朝一日，能挣一份自已的家业，不靠京官继父的荫萌。
林黛启发他：“权利金钱，何人不想？鸿鹄之志，并非易事。时机、时势、审度。。。不乏天时地利人和，也往往在险中求胜，奔波不定，不能享常人之志向、爱恋、健康、和睦等诸多世间福份。”
他忘了“天外天”那种惊心动魄么，想过那样的追魂生活吗？略停一停，她还是决定委婉地提示他，“你看这书院墙上的长春藤，不种不收，那天堂里最美的长春藤，还不如它呢。”
他温柔地盯了她一瞬，眼里透出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面上的漫不经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志向、爱恋、健康、和睦，诸多世间福份，岂能空手得来？”
好象并没有错？但你若活过，不难明白社会的潜规则：金钱和权利本身，对人的影响，远比它们的来路，重要得多，甚至可以决定人性、道德、善恶。物质社会，人人都在打量别人外露的资源，以此决定对你的关系、态度。有谁介意过你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林黛又转念一想，如果一个一般人，若不向往志向、爱恋、健康、和睦，又怎会凭空生出金钱和权势的渴求？莫非他想一夜暴富？一朝通天？一本万利？她不由自主地轻道：“那怎么可能？”
“可以等。”他轻声，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她。
“等？－－等什么？”她也停下，一双水眸清澈动人。
“可乘之机。”他的眼里深情款款，“总是有机会的。——————你说对吗？”
空气仿佛凝结，久久不语，耳边听见夜风轻柔，他的炯目闪着奇异的光华，呼吸温热急促，紧紧地盯着她。
林黛愣住了，他的声音、表情，不知何时，已超出了长春藤式的友情，有点玫瑰百合式的暧昧。她故作迟钝地笑笑，说：“问我干什么，你出人头地，是为了你自己、家人，妹妹－－对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好吗？”
“青梅竹马分很多种，跟我自已妹妹差不多吧。”他若无其事地瞟她一眼，“你那个当统领的朋友呢？他知不知道你在受苦？”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先前的争论，后来的沉默，两人都听得出来的，那是一种的暧昧。平静的月光之下，两人默默地走着，清晰的脚步声，既迷茫又依恋。
新月如钩，月光如玉，金风靡靡，细雨渐住。书院古典的黄扬木门，淡淡的皓月清辉下，一个颀长白衣身影，正迎风玉立，有种特别的冷峻，和似凉非凉的优雅，一举一动都非常地悦目。
“那是谁？“赵烨轻声问道：“你的统领朋友？”
林黛点点头。
赵烨道：“那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他看看书院门口的白衣公子，“不错啊。只是朋友？”
又见故人。林黛终于走向他，一片朦胧月色下，他还是那样，面目英俊、气质很好。白衣飘飘，显得身影清冷，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那是谁？”狄浩轻声问她，神情淡淡地看着不远处的青衫，“你朋友？”
林黛点点头。顺着他的眼光，她转头看去，酷空还站在那里，持伞而立，看着他们，青衫一动不动。
转头，碰上狄浩一对黑眸，深遂如浩瀚夜空，透着忧虑和怜惜，又不时闪过温柔。“你好么？”他终于道，还是那么温和。
飒飒金风，吹起不知哪里的火炎花香，缱绻仙境与红尘之间，漫起一片无言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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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了，林黛没有在这样晚的时间回房，夜晚的书院，一片宁静，空气异常新鲜，此情此景，真象当年在大学里念书，室友半夜私会男友，偷偷溜回宿舍。。。一时间，林黛觉得如漫步云端，非常的飘飘然。
“天晚了，早点睡”，想起狄浩的声音，小小的竹屋，今夜显得温馨而罗曼蒂克。
月光渐淡，天色渐明。最后的月色和苏醒的晨光，交织成一色奇美的光芒，洒在窗前的小方桌上。小桌上的那束狗尾草安静地躺着，生怕扰了那几朵刚开的小菊花。旁边一张熏香的柬笺，古典婉约，也夹着一支新开的雏菊，吐露着含蓄而不知名的感情。风过清池，扬至窗前，翻看狄浩那经心挑选的笺页－－
“林黛姑娘雅安。
一月余前，狄某大幸结识姑娘，姑娘之美丽才情，使狄某大为倾倒。后因公事所急，兼在下自大、无知、傲慢，竟不辞而别，极为失礼。得知姑娘危情险境，深为惶恐。狄某事后自省，深知冒犯姑娘，特在明晚申时，亲立“归缘居”奉茶洒帚，尊请姑娘降罪责罚，施与狄某心安。”
2009年3月24日第一次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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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了写景的描写，和不必要的对白。对话还是白描，这样可以给亲们一个想象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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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情节老早前就构思好了，但写着定着，总是习惯性地带着现在的思维，人物的语言行为不时会有点“现代”，感谢bet网友抓的bug。
又改动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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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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