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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XV
Chapter XV
过去的记忆所带来的感动与疼痛，就都终结在这个夜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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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丽子都不能猜透黑子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这个人很少会把心情显露在脸上，太过于内敛与谨慎的样子让丽子一直就挺无奈。她总觉得这么自我压抑很影响成长的。
就好比说这个见面，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她不确定黑子与她是相同的心情。
撑在天桥的栏杆上，丽子舒出一口气，继而偏头看看身旁的人：
“你的眼睛，好些了么？”
黑子看过去，顿了半秒点点头：
“好些了。”
“那就好。”丽子笑笑：“我和日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想给你和火神打电话，你们两个居然全都换号了，日向那家伙特地回了一趟诚凛也没有找到你们两个。”
黑子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桥下那稀疏迷离的灯光。湛蓝的眼中光斑模糊。
“你们——”丽子始终看着黑子的侧脸，过了很久才慢慢道：
“你和火神之间，发生了什么？”
黑子没说话。
“我去看了诚凛最后的那场比赛。”丽子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叙述：“因为上了大学后一直在忙大学的篮球社，很多赛制都和你们的重叠了，只有最后那场比赛赶上能去现场看。不过……那场比赛你和火神都没有上场啊。”
“火神君在美国。”
“我知道。”丽子笑了笑：“但是黑子你没有去美国啊。”
黑子再次选择沉默。
夜风徐徐，一层层地吹开模糊的记忆。黑子感觉这个夜晚有些冷，忍不住往袖口里缩了缩靠在裤边的手。那双映照着桥下夜景的蓝眸看起来似乎是冰冷的，冰冷到仿佛漠不关心般审视着这个世界。
丽子觉得身边的人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喊着她教练拜托她加训的人，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活跃于赛场上，传出一个个精妙回路的十一号了。虽然一样给人可靠的感觉，但的确是变了。
她也不再是诚凛的教练了。不能再用拳头一个个教训这群小鬼，不能再给他们做出自己努力去学的饭菜了。
“抱歉。”
过了很久，黑子成为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没有实现当初答应前辈们的诺言。”
“啊——那个啊，高二的诚凛已经拿下了一个冠军，不是已经实现了嘛，不需要道歉啊。”
“日向前辈希望诚凛在第三年也拿下一个冠军。”
丽子微微怔住，半晌笑起来：
“当然了嘛……谁都希望能够拿到冠军，虽然诚凛是亚军，不过不代表是黑子你的错嘛。而且，诚凛拿了亚军并不代表就是失败了啊。”
淡色的发丝轻轻飘起来，扫在脸颊上略微发痒。黑子抬手撑住了眼前的栏杆，慢慢开口：
“嗯。说的也是。”
“不过，火神的作法的确是不对的。”丽子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她将被吹得凌乱的长发拢了拢，继续道：“作为队长，就算是诚凛无法拿到冠军，也应该一直扶持着队伍走下去。”
“不是火神君的错。”黑子静静道。
“你啊，就是太偏袒他了。”丽子摆摆手，笑出声来：“告诉你个小秘密吧。”她凑过去，轻轻说道：“其实我们毕业之前就有讨论过队伍的交接问题，当时我有提议让黑子你当诚凛未来的队长哦。”
黑子微微惊讶地看过去，对上丽子带笑的眸。
“按照我的说法呢，我是觉得黑子你在比赛的关键时刻可以很理智地组织好进攻，而且能够带动起大家的情绪，相对于火神，黑子你更加稳重谨慎不是么？”丽子笑笑：“不过，火神那家伙虽然热血过头了些，有时又很冲动，但不可否认，诚凛能有这些辉煌的成就，大部分都是拜他所赐。日向推举他当队长，也是希望他能在担下队长这个职位后，让自己更加成熟。”
有些哑然，黑子虽然能够猜到这些，但却总是觉得嗓子微微发涩。
“当然大家心底也都明白，你和火神是相互扶持着成长的，缺少谁都是巨大的损失，所以我们也一直很担心你们在未来这一年里会不会产生什么矛盾。火神那个笨蛋总是改不掉自己那个烂脾气……”丽子将翻飞的发顺到耳后，声音渐渐埋没在风声中：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的矛盾会闹得这么大。而且，还这么复杂。”
黑子微微低眉，半晌直言道：
“抱歉，我要回去了，不然赤司君会生气的。”
丽子闻言下意识握紧了那粗糙的栏杆，辗转了几下才低头去看了下手表，然后笑出声：
“哎哎哎……我都没觉得聊多久呢就这么晚了啊，那快回去吧！”
“我先送丽子小姐回饭店吧。”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生还用男生送。”丽子抬手大力拍拍黑子的肩膀，然后微笑起来：“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很可惜……不过你能继续打篮球，已经非常好了。眼睛什么的，记得按时去医院复查啊。”
黑子点点头：“谢谢。我会努力的。”
“啊——还是老样子这么正经。”丽子又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来：“嘛，握个手呗？”
黑子顺应地抬手握住她的。
“神奈川大学大二生，篮球社教练，相田丽子。”
声音蓦地变得很认真，丽子将他的手握得发紧。
黑子抬眼看向丽子的瞳孔，半晌微微勾唇回应道：
“东京大学大一生，黑子哲也。请多指教。”
“那么黑子君，加油打球吧。”丽子满意地笑眯了眼，松开他的手，一边倒退一边大力挥了挥右臂：“到时候球场上见面——我们就是对手了哦——”
黑子望着她倒退着渐渐模糊的身影，半晌道：
“我会努力的，教练。”
丽子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听清了他的话，或者是看清了他的唇形，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般咬紧了下唇，过了很久朝着黑子扬起了一抹过于夸张的笑，继而飞快转过身疾步走下天桥。霓虹灯晃得人眼发酸，丽子走到台阶下面，使劲仰头眨着眼睛，眼眶却还是发涩发酸，疼得想要落泪。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觉得哭是懦弱的表现，可是她现在无法抑制住这种感受，飞速膨胀的，那种失去了某些挽不回来的东西的疼痛感。
她早就知道分别是必然的结局，她也做到了微笑着面对这些，可是那种无力感让她依然不能这么淡然地迈过这个台阶。
原来记忆是可以复制的。感受到那熟悉的一切时她才发现她居然这么留恋过去的时光，越是留恋才越是发觉时间太快，恍惚间就已经物是人非。因为身边有着向日的陪伴，所以她并未因为毕业而惆怅万分。
但现在她才真正觉得，那相处过的两年，真的就像是，做了一场关于年少的梦。
过去的记忆所带来的感动与疼痛，就都终结在这个夜晚吧。
赤司安安静静依靠在桥下的路灯边，他对天桥那边的那个匆匆离去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兴趣。仰起头，他看着那个趴在栏杆上身影落寞的人，过了很久，他才一步步走上台阶，上去了却没有走近，他也只是在拐弯处驻足，朝着那边的人开口：
“哲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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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东京大学的对手是一桥大学。赤司早晨五点半把人一个个全拽起来开始讲布阵并且介绍对手名单，估计是前夜疯玩到太晚又加上醉宿，赤司说的话基本上没有人听，上了车开往会场的路上几个人又都相继昏睡过去了。
赤司一边握着人员名单一边面无表情看着一车“昏迷不醒”的人，印堂发黑。黑子望见站在车前的人那一脸戾气，思索要不要先把身旁的青峰摇醒。
进到会场报道时，距离比赛只有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赤司让他们先去更衣再做一下简单的热身。剩下的三场预赛都被安排在了上午，倦怠感让这几个人一直打不起精神。
黑子一边掏出队服一边听着黄濑的抱怨，顺便从包里拿出一瓶冰镇饮料贴到坐在旁边打哈欠的青峰脸颊上。
“……哇啊！好凉啊阿哲！”
“青峰君清醒了么？”
“……嘛嘛，算是吧。明明没怎么醉不过困得厉害啊。”
“请不要影响比赛。”
那边黄濑还在使劲揉着发疼的脑袋，正揉着突然觉得身后有种莫名强大的怨念气场笼罩过来，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绿间反光的镜片。
“哎！？小小小绿间怎么了……”
“昨晚的事情。”绿间推了推眼镜，再次反光：“——都有谁看到了？”
黄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突然想笑出来却又拼命忍住了，干咳两下道：
“咳嗯……嗯，应该没有几个人看到吧。”
“黑子呢。”
“咳……不清楚啦……”
正说着，报道回来的赤司就推门进来了，简单嘱咐了一句后就让大家准备上场了。
黑子路过赤司身边时特意抬头看了看他，后者迎上黑子的目光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拍拍他后腰，就当是鼓励了。
虽然早上脑子也属于不清醒状态，但是黑子属于很会抓重点的人，赤司那几句关键话他并没有落下。比如，一桥大学十三号球员的突出能力。
哨响。裁判抛球后依然是紫原轻松地得球，在黑子调整位置准备接应紫原的时候，对面突然横出来一个人。那显眼的十三号数标让黑子微微眯了下眼。
“你好~我是负责盯防你的森口一真，和你一样是PG哦！”
对方这么直接的自我介绍让黑子稍稍有些惊讶，不过作为礼貌他也直言道：
“黑子哲也，请多关照。”
森口咧嘴朝他笑笑，正笑着紫原的球直接从他□□击打而出，黑子接球后半秒都没停顿直接绕过森口冲入内线。因为青峰被定为替补，首发大前锋是一个选拔上来的大一新生，黑子和他虽然不是很熟，但是练习赛上也搭档过，所以黑子抬手近距离传球的时候直觉那个新生应该配合得没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这一球的力道力道似乎大了，球打在对方手掌上后旋转了半圈竟然脱手了。
黑子愣了半秒，后面跑过来的黄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黑子，那可不是小青峰，别用这么大力气啦。”
微微有点尴尬，黑子立刻跟着冲过去补位。球脱手后被对方十号球员接下反击，速度最快的黄濑直接冲过去拦截，十号的脚法很稳，猛探出非运球侧的腿，立马向另侧启动，黄濑虽然不会被这种简单的小招幌住，脚下却有了半秒的停顿，十号借着空当顺利地运球过人却迎面对上来黑子，估计是看到黑子的身高觉得没有什么杀伤力，十号背部直立，交叉换球到另一边后，急速转换回去，在黑子张开双臂阻挡的时候直接绕过去，却在与黑子擦肩而过的刹那觉得弯起的手臂下方猛地受到一个推力，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被身后的黑子断掉。
黄濑调皮地笑了下，直接带球冲到篮下抬手拿下两分。
第一球打的时间虽长了些，却也明显表明了节奏是掌握在东大手里的。
黑子扯了扯有点发紧的护腕，对面跑过来的森口一脸兴奋：
“喔——刚刚那个断球好精彩啊！和资料上写得一模一样！”
黑子抬眼看看他，没说话。
“——不过，我刚刚就有猜到哦，你会这么断球。”
森口的这么一句话让扯着护腕的黑子动作微微顿了下。
球权在一桥大学，对方五号控球后不算困难地绕过东大的前锋，看着迎面运球过来的五号，黑子准备继续抢断。他注意到森口虽然是负责盯防他的，但是始终没有任何逼迫性或者近身性的盯防，虽然并不清楚这个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他也没工夫琢磨，五号出现的时候，黑子一步跨前甩开森口的防守横手朝着对方的球就是一劈——
球被迫更改路线，朝着空中弹去却在下一秒直直被扣在了森口的手里。
黑子愣了下，森口快速冲出外线一记三分出手，外线的绿间跳跃高度不够没有拦下来。球砸在篮筐上旋转了几圈后得分。
“你这家伙……”黄濑回头看看笑得一脸灿烂的森口，过了一会儿才皱眉道：“看得出小黑子的断球路线？”
“哈哈没有啦！”森口爽快地笑出来，顺便耸耸肩：“猜的而已~”
黑子的表情微微凝重了些。紫原那一记长传打进他怀里时，黑子下意识看了眼右手边盯防的森口，后者依然路出一排白牙朝他友善地笑着。
……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黑子这样想着，快速运球过人。不得不说森口的盯防太松散了，亦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要盯防黑子的意思，在黑子过人的时候森口甚至后退了一步让道，却在黑子抬手准备直传的瞬间抬手。
被黑子挥出的球还没有飞出多远就这么再一次地稳稳打在了森口手里。
估计也猜到球会被森口给接到，黑子不甘心地皱皱眉立刻冲上去断球，森口啊哈哈地笑了两声，直接带球过人，黑子被过的同一秒右手直接从森口侧后身抽过去，却不曾想森口在他出手的同一刻运球换手。
黑子这一挥连球都没碰到。
“哦哦……看起来真的可以预测出小黑子的断球和传球路线啊？不赖嘛——”
黄濑皱皱眉，却笑起来。在森口运球入内线的时候立刻补位横档过去。
“不是的。”森口一边慢悠悠运球，一边笑着对上黄濑的视线，随后右脚跟一转，在黄濑做出抬手臂往右挡的时候快速向左运球突破：
“——其实不只是黑子君，大家的动作都可以哦——猜出来！”
森口这一抬手上篮，旁边恭候的紫原很轻松地扬臂去盖帽，看到紫原做出动作的同一秒森口手指回勾将球控制在掌内没有抛出去，在紫原微微睁眼的时候“嘿嘿”笑了一声，一个背传换手，后跨一步借着紫原的停顿点轻松两分出手。
第一节前两分钟，东大2:5落后。
这一球投进后，赤司站起来示意要暂停。
“哎~太违背常理了吧~能猜出动作路线什么的。”黄濑接过水喝了两口，语气并不太好。从前很少有过第一节开头的节奏被对方掌握的情况，虽然分差很小，但这样下去分差只会越来越大。
“哲也觉得呢。”赤司递给黑子一瓶清水。
“不清楚。”黑子低声说了一句，接过水却没有喝。琢磨了几秒后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因为注意力放在了球上，所以并没有太注意那个十三号的动作。不过一直有种被全神贯注盯着，动作被预先剖析的感觉。”
“看起来很强嘛……那个人，眼神给的压力？”黄濑忍不住道。
“再强有屁用。”一旁当替补的青峰心情一直很不爽，不耐烦地靠在椅子上瞥了眼赤司：“喂——你要这个暂停是不是准备换人啊？我什么时候上场啊？”
赤司没说话，看向右手边的一桥大学休息区。
不管是用了什么方法预测出的队员动作，都是会有办法破掉的，毕竟大家都是人，不存在什么特异功能就是了。
扯下来外套，赤司拍了拍黑子的肩：
“好了哲也，我换下你。”
黄濑愣了下：“小赤司要上场？第一节就……”
黑子这边也立刻道：“赤司君，我还可以再试……”
“——凭借现在的你是无法应对的。”
这句话让黑子怔了下，却也找不出再反驳的话语。
板凳很凉，黑子坐上去后突然有种失落感涌了上来，微微不甘心地抿抿唇，他有些猜不透赤司这样的安排了。看得出黑子心里的想法，旁边的青峰打了个哈欠后抬手揉乱了黑子的头发：
“嘛，阿哲别在意，赤司那家伙说话就这样。”
“……我知道。”
黑子想了想，记忆里，赤司似乎很少在第一节就上场过。
抬眼看过去，那红发青年的背影直立着。赛场上炫目的灯光与光滑地板上反射的暗色交织着，透射着暴烈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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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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