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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重操旧业
明天定点醒来,这并不是谢小国的本意,他想像以前那样死睡着,最好不再醒来。将近半个月了,都是在这个时间点醒来的,又是紧接续着的一天,他没法打破这暂时固守下的生物钟。睁着双眼望着灰色的水泥板,脑袋格外的清醒,他知道自己不用再忙活了,忙着起床洗漱整理自己,以后也再不用这样子紧张又小心了,一切都已结束了。可是心为什么会这样的难受呢?也许只就一条心弦在那里使坏吧,它可真带劲,整得自己整个人浑身都虚空无力,颓废的想死。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什么都没开始,就亲尝了失恋的滋味,不得不说,谢小国要恼火自己。怎么就这样的卑贱呢,到底有什么值得这样低头退缩的,自己不就是个混混、小偷吗?不就家中没人外加没钱吗?凭什么低头退缩,怎么就学会这些世俗了呢?什么时候学会的?
强烈质问自己的同时,那根失常乃至失去了控制的心弦,并不甘示弱,比你的强烈总盖过一个层次,叫你想不了再多的东西,叫你疯狂,却也叫你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清清醒醒的感受着它一系列的破坏痛,好想哭,可是谢小国压根就是个没有泪水的人,他不懂什么是哭,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会哭了,哪怕是挨了痛打。
想,想那盆蝴蝶兰,想那个窗台,想文元元,想她明媚而慵懒的散发,她清新如水的衣着,她毫无瑕疵的小腿;想她的笑靥,如熏风使人沉醉,想她的俏皮,像美酒迷恋的同时更容易沉醉;想,一直想,全是关乎文元元的想象,点点滴滴不敢遗漏。可是越想,就会叫人越疼痛,心疼的酸了,酸的泛空,空的就只剩下想死。如若无法承受,承受不住的话。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呢?谢小国想不通,感情的事没人想得通。
就这样躺着,想着,痛着,感受着要死的感觉,渐渐的,久了,似乎谢小国都麻痹了,整个心整个人,都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那将属于谁呢?不知道,反正他好像已经不再能够支配的了它了,它已经离开自己了。
“砰砰砰!”谢小国清楚的听见楼下的敲门声,随后则是底气十足的叫喊“老刘”的音量,大清早的叫他干嘛呢,现在还没过8点吧,因为老刘还没开门营业。
意外的响声虽分走了些谢小国的清醒,却消抵不了他的痛楚,反觉得因为注意力的一些分离,那份疼痛倒愈被显示出来了。老刘的应声开门,然后是他们的对话,说是车坏了急着用,叫他快修。老刘很随气,满口应承着,并不恼火那人的扰他清梦。一切都听得如此的清楚,包括后来老刘动起工具的声音,可是别忘了,对于自身心理上的作用,谢小国也一样是感受的清清楚楚的,虽然他已经不再去想文元元了。
听着老刘修车弄出的声响,感受着心中的创痛,这就是种死的感觉吧,楼下的噪音都全不关乎己了,自己仿佛已经被隔离了尘世,尘世的一切虽还听得到,却感受不到了,因为心已清醒明白的被占据满档了。
那辆败旧的自行车只是需要补胎而已,他的主人也只是等着骑它上工地,后者老刘有心无力,但前者是他的领域,游刃有余。不稍多久车胎补好了,随后它的主人就骑着它自在地去了工地,而老刘呢,似乎也跟着不见了,因为谢小国再不能听见有关他的声响。
沉静了,又陷入了沉静,死寂般的沉静,谢小国不再去想,他也想再不动了,没那个精力了。心窝的创痛却没有稍停片刻的意思,一往如继,虽没了死意,也没活意,冰冰冷冷的就那样睁着眼,任心折磨着。
从有死的心恢复到低落的状态,其实并不屑多长的时间,死意毕竟只是那一小刻的难以承受。等过去了,便就剩低落了,什么冲动激情都不再会有,一个人整天就如此消沉着,什么都懒得做,甚至感觉不到饿,那么醒着躺着直睁眼到天黑。自然当中有起来上厕所,不过那都跟躺着不消动差不多,连走那么几步路都要死不活的。
后来其实谢小国又想了很多,不仅仅只围着文元元在想,他有想到爷爷,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以后,该怎么过,自己会就一直这样消沉着吗?不会,那又何时才能好呢?等心不疼了之后自己该做什么呢?找工作?回到以前?等那天后自己还会想她吗?要再碰面了呢?等等等等,一大堆的想,他低落的就只剩思想了。
天黑了后,谢小国终于记起了饿,好再他并不是个轻易能叫爱情打败的人,败得一塌糊涂,想得多了脑袋都大了,虽然低落的心绪并没有好转,也不至于失控到连叫自己吃饭的欲望都没有。起床都不收拾一下,骑着他的跑车,兜里揣着舒娟姐给的那一千块钱出去了,他没走远,就在村附近一个大排档坐下,点了两个菜。
兜里有钱的感觉就是爽,想吃什么都不用顾虑,虽然心里一样的做着怪,但嘴上谢小国是满足的,好久没这样潇洒的挥霍过钱了,直把自己撑了个要死,他才停止了吃,感觉好好。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多数女孩在失恋后选择狂吃的原因吧,精神上失落了,可是胃能得到最好的关怀满意,多少平衡了一些心理,分散注意力,让它迟钝。虽然谢小国并不想到这一层。
打点好了胃,没急着回去重新折磨自己的心,途中经过网吧,看着那广告牌上面明亮的灯光,谢小国停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上次自己就是靠它才摆脱心里的灾难的。虽然此时对上网并没有心痒手痒的迹象,最终他还是车一停进去了。
这一待谢小国直待到了第二天的黑夜,中间除了上了几趟厕所,叫进外卖吃它花了些时间外,他几乎就没停过手,甚至连视线都很少离开显示器,他完全感觉不到累,更没有丁点的睡意。他连着通宵的记录是三天两夜,这一天一夜对他来说并还不算什么。
网吧可能活该就是谢小国的救世主吧,就好像文元元注定就是他的苦难一样,而逃离苦难的最好选择,莫过于在网吧了,除了刚进去还没找到感觉的时候,心里还能作怪,一等来了劲头,那所谓的失恋对他再不能发挥一丝毫的作用,相反的他好似压根就没经历过这事,全身心都是沸腾的,忙着做任务升级打怪,哪还容有低迷的空隙,找不着了。
也不是累了,也不是不想玩了,更不是失恋复发,只是失败于输的氛围,全身心的火气,真想砸光这里所有的设备,以泄胸中郁气。若再在这里待下去,没准谢小国真能干出这事来,趁情绪还没失控前,愤恨地砸了下键盘起身走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现在整个人还处在郁闷与气愤中,它们还占据着情绪,出了网吧的门,到外面冷静一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没想谢小国什么都还没做,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地一转身竟看见了阿毛。
他俩几乎半个月没见也没联系了,半个月不见谢小国感觉阿毛似乎发福了,光脸上的肉就不只只多了一块,脑门前那撮黄毛似乎也粗了。
“好久不见,混得不错嘛。”显然阿毛也看见了谢小国。
“哪有你小子福气啊,都快赶上菜市场的猪了。”看见他这变胖了的样子,刚才在游戏里积累的火气立时就消灭了一半。这对于谢小国来说实在是太好笑了,不久前还跟自己一样要归属于瘦猴一族的,半月不见居然就跑到猪腰族去了。善变啊。
“怎么样,羡慕啊。”谢小国的讽刺,阿毛不是听不出来,不予理会,其实就是他想反击也不能,在口舌上他从来不是谢小国的对手。
“是啊,明天就可以论斤出售了。”突然谢小国迎出了笑脸,可笑得并不够像是种笑,最多就算是个样式,属于皮笑肉不笑。
“说不过你,懒得跟你费口舌。怎么样,最近没我的日子还行吧?”知道自己再狡辩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便宜,阿毛知趣的转开了话题。但他这无意的开问,却追起了谢小国心里有意的回应,在他这句话的背后,就是想起了文元元,不由心里就有作用,随即人也落寞了下去。虽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也差不多了,只听他像是自嘲的淡淡的朝阿毛说了句:“就这样吧。”
“这样是怎么样啊?”阿毛是个不懂察言观色的人,谢小国都表现的这么显白了,他竟然一点也看不出什么,还问得如此可笑。
“算了,不提了,怎么,你来上网啊?”谢小国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不想再把昨天的悲伤带过来。
“这不是废话嘛,来网吧不上网,还打渔啊。”
“那你上吧,我先走了。”
“干嘛去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走,继续呗,又没个屁事。”见谢小国不说话,以为他没钱,慷慨的说:“今晚我请怎么样,够大方的吧。”
谢小国对其笑笑,不知可否。
“真的,骗你小狗。”阿毛以为他的笑是在怀疑,显诚意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这下也不说是打动了谢小国吧,却叫他作下了继续通宵的决定,反正回去也未必睡得着,若真是那样,可不就又全部的神经都集中于文元元那了吗。痛苦啊,谢小国讨厌那种痛楚的感觉,更厌恶那样的自己。
“那好,不过我得先去吃个饭,早饿了,你呢?”
“吃饭啊?行行行,”阿毛推着谢小国就是往外走,“不过这我可不请啊。”
吃完饭回来,果然谢小国又陪阿毛通了宵。起先可能两人在一起玩有个照应,昨天累计下的疲劳谢小国一丝也觉察不到,随着黑夜的愈加深入,黎明的如愿归来,渐渐的他先是感觉脑子要炸,接着四肢无力,然后乏力虚脱立马占据了全身,整个人似乎都将不受控制了,什么也顾不得,一头趴了下去,死去了般。起先人还是有知觉的,后来则像是睡去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谢小国撑裂了脑袋缓缓醒来,身边的阿毛仍旧在那玩得起劲,没有丝毫的疲累,浑身精气神的,真不知道他这体魄是怎么练就的。
“我先回去了,头痛得很。”擦了擦眼睛,伸个懒腰,谢小国发觉自己全身难受,虚脱得近乎游离了,动作都模棱两可,虚虚实实的,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趴着睡着的,只知道现在他想回家,真正意义上的睡上个一天一夜。
“不是吧,你看你虚的,行行行,你走吧,慢走哈。”阿毛嘴里叼着根烟,眼直直的盯着显示器,说话的语气显得老道,有大哥的风范。可惜他不是,只是阿毛。
站起身的那一刻,谢小国有些踉跄,险些倒向了阿毛,还好猛地挤出的神经稳下了他,不然可真不好说会不会摔倒。怎么会这样呢?谢小国想不通,不至于累成这样吧?稳了稳自己,又拍打了几下脑袋,似乎并没听见阿毛的“不要紧吧”,先去了厕所,冷水冲了把脸,出来后感觉好多了。
一出了网吧,天晓得竟然已经大中午了,直刺的阳光射得谢小国压根就张不开眼,一开就难受,他只好拿手在额前遮挡着,有些摇晃的单手骑车回家了。然后什么也不干,直接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可真香,足足睡了二十来个小时,将近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当中有晕厥的可能,就像那时候在网吧的情形一样,说不好,或许就只是睡熟了那么简单。但之后该有的后遗症谢小国一个也没得逃避,头并没比从网吧回来前好些,照例痛得欲爆裂,四肢乃至全身一样的虚乏,瘫在床上甚至连起来的气力都难找,感觉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最最叫他难受的是,酸疼又说不上,只是无力。
在谢小国睡觉的这段时间里,爷爷曾来过一次,看见他那副大白天睡在床上的情景,心里已然明白了。说心死吧,其实早没得再可死的了,因为早已死透,奇怪还能有感觉,那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死。又能怎么样呢,沉个脸,也不摇醒他,爷爷就这样回去了,带着又一次的被骗。此后爷爷该更加小心的保护自己了吧,绝不再轻易上当了?这些谢小国是不知道的。
身子真的很虚,连起床都无能无力,我该不会是病了吧?生病?这在谢小国身上可是很少发生的事,即便有也都是些可以被忽略的小病,像小感冒小发烧他谢小国从来就没理会过它们,自然而好。
探探自己的脑门,果真感觉异样,仿佛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全身都已经浸透了,但身体仍然很烫,加上全身的症状,看来八成是生病了,而且应该是发烧。记忆中谢小国从没得过这样厉害的发烧,烧得他头昏脑胀的先不说,最可恨的是连着四肢都虚无力,口干舌燥,若光只是个头痛也没什么打紧的,起来发散发散就没事了。可现在呢,谢小国爬不起来,真想也能,只是那样太伤身了,再说起来又不知干什么,起来做什么。
这样想着,倒被他感觉出了一件急需做的事,那就是喝水,好渴啊,嘴唇都裂开了吧,可是该怎么办呢?无可奈何,谢小国只好强撑起单薄的身子,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猛喝了几口自来水。他没有烧开的开水。顺便上个厕所,然后重躺回床上,经过刚才的挣扎身子似乎舒服些了,能感觉到一些力量了,总体上还是不容乐观。掩了掩被子,决定继续闭眼大睡,因为他知道,这病捂捂总是会过去的。
晚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感觉病已经大好了,头也不再那么痛了,身子也不再那么虚乏无力,反是全身粘糊糊的叫他难受。这时候洗不得澡,只好拿干毛巾擦了下身子,然后换了身衣服,出去了。他强烈的感到饿。
庆幸谢小国就这样捡回了一条小命,并没在这场异梦中孤独地睡死过去,他竟然挺过来了。一个人最怕就是生病吧。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件好事,稍稍的缓解,他的脑海又有了空白,而首先占据那空白的,就是文元元。是不甘,是自卑还是或许还有其它的因素在里面,不知道,可能不甘最多吧,而自卑却紧跟着,叫自己放弃那份渴望,为自己留住一份自尊。这是退缩。尤是填饱肚子,回家坐在床边,看见那支早已干枯了的玫瑰时,这种感觉愈甚。
所以明天谢小国又去找阿毛了,他已经知道阿毛也不上班了,而理由就是他发胖的原因。
据阿毛自己亲口承认,他之所以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净增了近二十斤,都得归功于酒店里好酒好肉的招待。自然他们是不可能这样慷慨的款待阿毛的,他又不是付钱的主,反还要拿钱打发他呢。但可别忘了阿毛是什么的出生,多手那就是他的好命,明着不行,暗里还不能吗。这对于他可不就是一伸手的事,这不也活该那酒店倒霉,请了阿毛当伙计,真是好胆量。而其中究竟阿毛偷吃了多少东西,以及这些东西折合后所呈现的价值是多少,没人知道,阿毛自然也不会去算这笔糊涂的帐,胃爽心爽全身的爽才是正理。
可惜美景不长,像所有做了坏事的最终都将会被发现就办一样,最终阿毛也让人给逮着了,幸好他们没能将以前所有感觉缺失了的东西全算到他身上,不能对其大的怎么样,最多也就开除了他,这个月的工资还得照给,真可以说阿毛这小子的运道当真相当不错。
两个以前的搭档,现在又都没了事可做,可操心,可想而知他们又得重操旧业了。原本阿毛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又下水的,毕竟目前口袋里还有那么几百块钱的保障,不至于立即去冒险。可是摆脱不过谢小国的说服,只好照做。谢小国为什么这样心切呢?他也不是还有七八百块的保障吗?其中原因自是不点就破,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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