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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
浴室的水声停了。
冯清野擦着头发走出来时,看见汪柏舟正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但目光却没在屏幕上。
汪柏舟抬眼看他,眼神在昏黄的壁灯下显得有些沉。
“洗好了?”汪柏舟问。
“嗯。”冯清野点点头,走到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继续擦头发。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落地窗外,上海的夜景璀璨如星河,但谁都没心思看。
汪柏舟放下平板,站起身走向卧室。冯清野以为他要去洗漱,却看见男人停在次卧门口,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回来。
“你今晚睡主卧。”汪柏舟说,语气不是商量。
冯清野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那您……”
“我也睡主卧。”
空气凝固了几秒。
“啊…。”冯清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说主卧只有一张床,想说这样不合适,想说他们可以像昨晚一样各自睡一间。
但最后他只是小声问:“为什么?”
汪柏舟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什么,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和那个方老师都能睡一间,你也要和我睡一间。”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孩子气般的赌气。冯清野愣住了,他没想到汪柏舟还在意这个。
“那是标间,两张床……”他试图解释。
“所以呢。”汪柏舟打断他,“你不愿意?”
冯清野不说话了。他垂下眼,继续擦头发,但动作慢了很多。头发已经半干,软软地搭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
汪柏舟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这个姿势让冯清野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冯清野,”汪柏舟说,声音低了些,“我昨晚没睡好。”
冯清野眨眨眼,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啊?呃……”
“别人有的待遇我也要有。”汪柏舟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几乎听不出的别扭,“主卧的床大,睡得下两个人。”
看冯清野还在犹豫,汪柏舟变得不讲道理:“我不管!我也要有!”
冯清野的耳朵有点热。他抿了抿唇,小声说:“那……您先去洗澡吧。”
汪柏舟似乎满意了,站起身走向浴室。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准跑。”
“……好。”
浴室的水声再次响起。冯清野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毛巾边缘。脑子里乱糟糟的。
汪柏舟突然什么毛病!那么多床非要睡一张床?
同床共枕……
都什么事儿啊!
不过他们都是男的也没什么关系吧。
都可以去智乎回答:和老板同床共枕是什么体验?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汪柏舟走出来,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还滴着水。他走到冯清野面前,很自然地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帮我擦。”
冯清野接过毛巾,站起身。汪柏舟在沙发上坐下,背对着他。冯清野跪在沙发上,用毛巾轻轻擦他的头发。
他能闻到汪柏舟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汪柏舟怎么连后颈的线条都这么好看。
水滴顺着发梢滑下来,消失在浴袍领口里。
“冯清野。”汪柏舟突然开口。
“……嗯?”
“手腕还疼吗?”
冯清野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痕迹,是昨晚汪柏舟抓出来的。
“不疼了。”他小声说,继续擦头发。
汪柏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握住冯清野的手腕,拇指在那个青色的痕迹上轻轻摩挲。
冯清野僵住了。
“我……”汪柏舟开口,声音很沉,但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停住了。他松开手,转过身看着冯清野。
壁灯的光从侧面照过来,在汪柏舟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冯清野看见他紧抿的嘴唇,看见他眼睛里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后悔、有懊恼。
冯清野心里软了一下。
他放下毛巾,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汪柏舟的手,然后把那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手腕的伤痕上。
“真的不疼了。”冯清野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您看,都快消了。”
汪柏舟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伤痕看了很久,然后很轻地、几乎是用指尖碰了碰那里。
“我……”他又开口,但还是没说完。
冯清野笑了。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汪柏舟的手背:“真的没关系,明天就好了。”
汪柏舟抬眼看他,又闭了闭眼又认真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我以后会注意的。”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冯清野听见了。
他点点头,把汪柏舟的手捏了一下:“嗯。”
汪柏舟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突然伸手,把他整个人拉进怀里。这个拥抱很用力,但不再带着怒气。
冯清野任由他抱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汪先生,头发还没干呢,会感冒的。”
汪柏舟“嗯”了一声,但没松手。
又抱了一会儿,冯清野才轻轻推开他:“我去拿吹风机,您坐好。”
吹风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嗡嗡作响。冯清野的手指穿过汪柏舟的头发,很轻,很仔细。男人的头发很黑,很硬,但发质很好,在暖风下很快就干了。
吹干头发,冯清野收拾好吹风机,转身看向汪柏舟:“您先睡吧,我……”
“你去哪?”汪柏舟抓住他的手腕。
“我……我去刷牙。”
汪柏舟松开手:“嗯,那你快点,不许跑。”
冯清野走进浴室,刷牙洗脸。镜子里的人眼睛还有点肿,但脸色好多了。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痕迹,想起汪柏舟刚才那个几乎听不见的话,还是觉得震惊。
汪柏舟还会说这种话。
虽然声音那么小,小到差点听不见。
但他说了。
冯清野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关灯走出浴室。
主卧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汪柏舟已经躺在床上了,靠在床头看手机。见冯清野进来,他放下手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冯清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床很大,两人中间还能再躺一个人。他侧躺着,背对着汪柏舟,闭上眼睛。
灯关了。
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微弱的光斑。
冯清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能听见汪柏舟的呼吸声,能感觉到身侧传来的体温。
他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冯清野小声说:“太近了。”
“别动。”汪柏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睡意的沙哑,“我就这样睡。”
冯清野心里叹口气不敢动了。他能感觉到汪柏舟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后颈。这个姿势太亲密了,亲密到他心跳如擂鼓。
“汪先生……”他小声说。
“嗯?”
“……您这样我睡不着。”
汪柏舟沉默了几秒,然后手臂收紧了些:“那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冯清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身后传来的体温很温暖,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像某种催眠的节奏。慢慢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汪柏舟低声说:“以后不准让别人碰着你。”
冯清野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也不准和别人住一间房。”
“……好。”
“更不准瞒着我。”
“知道了……”
“以后要对我好。”
“……嗯。”
“要最在乎我!”
“……”。
汪柏舟似乎满意了,没再说话。他把脸埋进冯清野后颈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茉莉花的香味。很淡,但他很喜欢。
他闭上眼睛,终于也沉沉睡去。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没有惊醒,没有辗转反侧。
只有相拥而眠的温暖,和窗外上海永不熄灭的灯火。
第二天早晨,冯清野是被阳光晒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正面对着汪柏舟。男人的脸离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能数清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
晨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给汪柏舟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睡着的时候,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眉头舒展,嘴角甚至有一丝放松的弧度。
冯清野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悄悄伸出手,用指尖很轻地碰了碰他的眉毛。
汪柏舟皱了皱眉,没醒。
冯清野笑了。他收回手,轻手轻脚地想从汪柏舟怀里退出来,但刚动了一下,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就收紧。
“不许跑。”汪柏舟闭着眼睛说,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再睡会儿。”
“该起床了……”冯清野小声说,“今天要回北京。”
“不要。”汪柏舟把他往怀里带了带,“飞机下午才起飞。”
冯清野只好放弃。他重新躺回去,任由汪柏舟抱着。晨光越来越亮,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他能看见汪柏舟睡衣领口露出的锁骨,能看见男人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滚动。
这个画面太不真实了。
就像一场梦。
冯清野闭上眼睛,又往汪柏舟怀里缩了缩。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反正时间还早。
反正……都睡了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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