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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房门虚掩着，一推开门便看见苏宁央趴在桌上，屋里酒气熏天，“小凤凰，你怎么了？”
苏宁央浑身没有骨头似的靠在梅兰舟身上，“阿舟，你回来了啊，我等了你好久，有些无聊就先替你尝了杯践行酒。”
梅兰舟一边扶着这人，一边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再瞧这一地酒坛子，这叫尝了尝？
“小凤凰你喝醉了，我扶你去床上。”
“我没醉！”苏宁央挣脱这人的手臂，想在屋里走一条直线，却左摇右晃地又跌回了梅兰舟怀里。
这都打上醉拳了还没醉啊，梅兰舟蹲下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居然挺轻松的，得让苏宁央多吃点饭才是。
刚把人放到床上想要起身，苏宁央就揪住梅兰舟的领子不让她走，“阿舟，别走…”
两人的距离近到梅兰舟能数清楚苏宁央有几根眼睫毛，她撑在床头不让自己趴下去，“我没走，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
苏宁央的口气不耐烦了起来，“我说了我没醉！”
喝醉了的人力大如牛，梅兰舟还真动弹不了分毫，“姑奶奶，你没醉行了吧，我去给你再倒杯酒来行不行？”
“不要，我要你在这陪我，哪也不许去！”苏宁央倾身抱住面前人，梅兰舟重心不稳实打实栽在了苏宁央身上，嘴唇也不合时宜地碰触到了光滑之处。
苏宁央的脸又热又烫，还带着丝丝甜味，比糖果的味道更好。
梅兰舟还没来得及道歉，苏宁央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刚刚偷亲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亲了一下不至于掐死我吧…”
苏宁央摸着这人温热的脖颈感受到了她越来越急促的脉搏，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当然至于，除非你…”
“除非什么？”
“除非你再亲我一下。”
呼吸之间带出的气息让整个房间都升温，梅兰舟全身如火炉般燃烧起来，清醒的人感觉自己也醉了。
“小凤凰，不可以和我开这种玩笑…”
苏宁央装醉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这人骗来了床上，却还是这么假正经，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指望他主动，那千年的铁树都能开花！
苏宁央不再犹豫，这次她不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而是直接吻上了面前人的唇，哪怕只有一夜，她希望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会不会有回应。
双唇接触的瞬间，过往的世界在梅兰舟的脑中悉数崩塌，她以为理智会让自己停下，可是身体并没有如此做，她沉浸于这情感炽烈的一吻。
长久以来，她的心里生出了一株热带植物，苏宁央靠近它便茁壮成长，到今夜终于冲破了心口。
苏宁央的手缓缓探进了衣襟下摆，她想贴近这人的胸膛，让那心脏为了自己更疯狂地跳动，可是所触之处竟有柔软的起伏…
苏宁央眼睛一瞬间清明起来，梅兰舟也慌忙地弹开身子，两人就这么喘着粗气互望对方良久。
“你…你是…这不可能，不可能…”
梅兰舟恨自己没有把持得住，可是苏宁央的邀请实在太诱人，但自己犯了大忌，动了不该动的心，这致命的谎言现如今无处遁形。
“小凤凰，对不起，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我太懦弱了，我很享受能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能感受得到，你是对心上人一样的珍视着我，有时我也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的欲念连我自己都害怕，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以为只要尽快走掉就好，但是我没想到你会…”
苏宁央的脑袋里一团乱麻，这些日子以来被忽略的细节一个个冒了出来，格外秀气的相貌，纤瘦的身材，礼貌的疏离，刻意的回避…这一切都像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究竟是谁？你不是阿舟，不是我的阿舟！”
眼看苏宁央情绪越来越崩溃，梅兰舟只得小心安慰，“小凤凰，你冷静一点，我可以解释…”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要看到你！”苏宁央全身颤抖，把床上的东西扔了一地，阿宝闻声迅速赶到，冲着梅兰舟汪汪大叫起来。
这一番动静闹醒了周遭的许多人家，麻青青本来在十八姨妈那里陪她连夜做锡绣，发觉是山上传来的声音，连忙往苏宁央那里赶去。
梅兰舟失魂落魄坐在门口的台阶，麻青青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迈开步子进了里屋。
满地的酒坛、散落一地的被褥和衣衫不整的苏宁央，麻青青立刻便误会了，转身出去揪起梅兰舟的衣领就赏了两个大巴掌。
“你个畜生，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我今天定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门！”
麻青青捏紧拳头就要挥下，梅兰舟却毫无躲闪之意，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比起收拾这个超出能力的残局，她宁愿现在就被麻青青打死。
这样是不是就能回去了，也算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够了，青青。”最终叫停这场闹剧的人还是苏宁央，她思绪纷乱却也知道此刻还不是揭露梅兰舟身份的时候。
“央央，你猪油蒙了心是不是，他都敢对你用强你还心软？”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争执了而已，让她走，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这话里的语气很坚决，麻青青只得放了手，“听到没有，快滚！”
“等等。”苏宁央转身从屋里拿了钱袋和一个大包袱，“答应给你的东西在这里。”
梅兰舟站在台阶下望着苏宁央，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眼，她很后悔，到了这个关头才被戳穿，留下一道再也无法补救的伤疤给苏宁央。
终是接过了沉甸甸的盘缠和行李，“小凤凰，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都谢谢你…”
翌日，天刚蒙蒙亮，梅兰舟便准备出发，她昨日在芦笙场的板凳上枯坐了一夜。
崇德的样貌她深深记在了脑海里，这个地方初来像是一场梦，临走时梦却难以醒觉。
苏宁达夫妇住在山下，也是清早听邻居说才知道昨夜闹出了什么动静，蒙云歌去看女儿，苏宁达便来送人。
苏宁达本想教训几句为苏宁央出气，但看着梅兰舟憔悴不堪的模样也说不出重话，“兰舟，你也是的，临要走跟小凤凰吵什么架啊？生着闷气上路，这不是伤身体嘛。”
梅兰舟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阿爹，是我做错了，等我走之后你帮我跟小凤凰道个歉，让她把这些事都忘了吧，希望她以后可以过得幸福如意。”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呢，我可不帮你传话，等你回来自己和媳妇请罪。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京城路远，事情办的不顺利就早点回来，在外面漂着我们也担心…”
梅兰舟无颜再听苏宁达的关心，来送别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没有精力应付大家的问候，只得叫石头赶快离开，越早到官道上越好。
苏宁达回头看着下山的路，这孩子还真不来送自己男人啊，这脾气比起她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驴车还没走出寨子口，就被一队人马堵了回来。
孟恩三给带的路，刘一刀一众人等骑着马，最后面还有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派头十足。
“怎么的，要去哪啊这是？”
石头看见孟恩三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来气，“不关你的事，把路让开。”
刘一刀把背上的砍刀亮了出来，“我看今天谁敢走！”
苏宁达见状不妙立刻上来赔笑脸，“刘兄弟，有话好说，我姑爷有事出门，还请让路。”
贾世明此刻从轿子里走了下来，“一刀，我们是来和苏宁寨主谈生意的，你好端端亮什么家伙。”
苏宁达知道坏事了，这个贾世明城府极深，亲自到崇德来准没好事，“是贾师爷啊，快请进来。”
贾世明打开折扇，“还是苏宁寨主懂待客之道，对了，今天山路不好走，新姑爷不若改天出发如何？”
梅兰舟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望了望苏宁达，后者眼神里的紧张她能读懂，“您是贵客，您说了算。”
贾世明的突然到来让整个崇德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村民们都躲在门后偷偷看着，连下地干活都不敢去。
苏宁达将贾世明带进了祠堂，吩咐人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煮了，“师爷，有什么事传个口信我立马就上水西，哪能劳烦您受累到我们这山坳坳里来。”
贾世明端起茶杯徐徐地吹了吹，“听说苏宁寨主把崇德管的有声有色，现在水西的大小药铺都卖着崇德产的决明茶，连安老太太每天都要喝上一壶，我这不得亲自来替土司跑一趟，好买些回去孝敬老人家。”
苏宁达立刻招呼石头过来，“石头，快去地里把成色最好的决明子采一箩筐下来，给师爷带上。”
“且慢，都说了是做生意，一筐怎么够。”
贾世明笑里藏刀的样子，让梅兰舟看得心里发毛，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善茬。
苏宁达给贾世明的杯子又续上了热茶，“师爷想要买多少？”
“老太太今年端午满了八十，那便定个吉利数吧，要八千斤。”
苏宁达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八..八千斤。师爷这是不是太多了，崇德的药田规模不大，没有这样的产量啊。”
贾世明用折扇扇着茶杯，“有多少便给多少，将来有收成了再及时给安府送来就行。”
梅兰舟听出了语气里的刁难，这根本就不是来谈生意的，“贾师爷，我崇德做生意的规矩，是先付定金再排单交货。按如今决明子的市价，八千斤的货款可得上万两呢。”
贾世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隐过去了，“新姑爷说话很是辛辣呢，这是在担心安府付不起价钱吗？”
苏宁达连忙出来赔罪，让梅兰舟赶紧走别在这添乱，“师爷，我这女婿说话直，年轻气盛不懂规矩，您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叫人去准备，您看装哪辆车合适？”
梅兰舟甚是不忿，“阿爹！”
苏宁达语气严厉起来，“兰舟！出去！”
刘一刀却拦住了这人的去路，“师爷，你吩咐我抬的金子我拿来了，是送给这家伙当定金吗？”
贾世明坐在祠堂正中间的椅子上面带笑容，他马上就要排出一场好戏了，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能陪他玩到几时。
“一刀，来的正巧，梅姑爷正问我要钱呢，还不快给人家。”
梅兰舟的手中被塞了个木匣子，很有分量，这安家真的如此阔绰？她将信将疑打开了来，里边竟然是满满一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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