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槐书事

　　33.
　　玉书白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向院内走去，将将走过曾度之时，闻得此人一言：‘‘小木头，你知道什么了？’’

　　玉公子闻得这略显亲昵的称谓，脚步倏停，回身道：‘‘你叫他什么？’’语气如冰刃剖玉。

　　樟槐看着眼前二人，心下无语——此事对他而言本就棘手，这俩人还一起来闹了。

　　003跳站起来，也应声道：‘‘是啊老大，你知道什么了？’’

　　樟槐：。。。
　　怎么这家伙也不看点情形。

　　玉书白这才注意眼前这人。

　　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绛红点翠抹额，身穿月白贴身劲装……好艳俗的装扮——玉公子评价到。

　　“这又是谁？我几日没来，老师这倒是热闹非凡。”

　　‘‘小白有眼不识泰山，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我可是樟槐仙人座下首徒，人称玉面碧藕仙人，快向本仙人赔礼道歉。……唔唔唔。’’原来是樟槐实在尴尬，给003禁言了。

　　原来是他，玉书白不屑，没有搭理他。

　　曾度在一旁看笑了，抢先一步走到樟槐旁，就地坐下了，一边说道：‘‘小木头既然不想说，那不妨待会儿啊，我带你上仙宗看看。’’
　　‘‘轮得到你么——老师若想去，于情于理，也该是我带老师去。既有玉令在手，何不先上礼韵峰。’’

　　‘‘嘁，既然你带，那我便在这小憩片刻。’’
　　‘‘你到哪儿睡？’’玉书白看向樟槐，‘‘你把我的房间给别人用了 ！’’

　　沉默片刻，见樟槐不回应，玉书白又道：‘‘你说话啊。’’

　　樟槐才惊觉：原来我不曾说话么，想必是三年未出门，如今只顾着心里嘀咕，忘记言语了。

　　于是回道：‘‘这是你教我说的……中间堂屋，东西厢房，我几时说过那是你的房间了——’’转向曾度，‘‘今日骄阳正好，你何不枕青山而沐暖阳，醒来还可以浴山泉，然后随溪水而下，叫你的家丁山下接你。’’

　　苍旻不说话，玉书白也不说话，003说不了话。

　　樟槐正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难听了，就听见003闷哼不断，跑他跟前一把抱住他，眼里流转的是苦苦哀求。

　　樟槐揉揉小少年的脑袋，给他解了禁言。

　　003嘟嘴说道：“你们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呢，听都听不懂还不如讲讲今晚吃什么。”

　　樟槐看向苍旻，知道没机会探听其本意，便问道：“既然说是捎带一程，那么你此行本来为何？”

　　苍旻回道：‘‘仙门虽许此地与你，终究要载录个正经名字，总不能真叫樟槐峰吧。’’

　　‘‘我倒是不介意，樟槐峰很难听么。……不过，我确实知晓此山原名——换作遇仙山。’’樟槐轻轻拂去003肩头的一片落叶。

　　‘‘遇仙山？听着不错……不过既然你玉令在手，还是有空上山看看为好。礼韵峰好歹是内门，主殿不宜久空。’’

　　“终究是要上山去的，倒不急于一时。”樟槐说罢，径入堂屋，招进玉书白003二人。

　　苍旻还想说些什么，自知不合时宜，便离去了。

　　34.
　　齐序峰上一处偏殿中，清嘉仙人陆时珩正听着亲信汇报。

　　‘‘峰主，收妖队余下人员今已归还，穷奇大妖现已收入天牢。’’

　　陆时珩淡声道：‘‘传信城主，速遣人来取，以免夜长梦多。’’

　　说罢，继续处理公文。

　　‘‘近日，鸿胪峰上有件喜事。’’

　　‘‘与我何干。’’

　　门外弟子来报：秘渊峰主沈澄渊至。

　　陆时珩起身出门相迎。

　　‘‘清嘉仙人别来无恙。穷奇食人于南域，齐序峰收妖有功，峰主心系苍生，沈某佩服。’’
　　‘‘墨渊仙人才是，收集各路情报，天下之事，无不知晓，得城主赏识，陆某望尘莫及。”
　　二人拱手，说道。

　　‘‘沈峰主请。’’
　　‘‘陆峰主请。’’

　　二人殿中坐定，陆时珩问曰：‘‘沈峰主此来，所为何事。’’

　　沈澄渊道：‘‘收妖大阵乃是峰主六年前于南域设下，这收妖头功，当属陆峰主。只是今日门中弟子，多是夸耀收妖队弟子，忽视了陆峰主之功啊。’’

　　陆时珩道：‘‘穷奇在我之手足矣，虚名而已，身为一峰之主，得来何用。叫那些杂役弟子拿去，还能多谋生路，并无大碍。’’

　　‘‘陆峰主海纳百川，沈某佩服。……张承宇其人，峰主可知？’’

　　‘‘当今之时，齐序峰上谁人不知，正是他引穷奇入阵。’’

　　‘‘正是，此人相貌相貌英俊，待人亲和，杂役弟子中颇具人缘。如今因收妖之事，声名大噪。只是嘛……’’

　　‘‘嗯？’’

　　‘‘这是秘渊峰记录的资料。’’沈澄渊拿出一块玉简，其上最多可以记录三亿字，是现今最常用的文字记录法器，‘‘这穷奇的脾性你我心知肚明，远君子而近小人。要是陆峰主去抓，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影。哎呦，这不是蓝水么。你也在这，要给陆峰主说些什么，沈某可以听听么。’’

　　蓝水、暗烟是陆时珩手下亲信，从不见人，而沈澄渊却能知此人姓名。

　　蓝水从暗处现身，向墨渊仙人行礼。收到陆时珩示意，便说道：‘‘鸿胪峰少峰主今日招亲，穷奇收妖队队员有许多都去凑热闹了。我本想问峰主是否要拦下他们……’’

　　沈澄渊笑道：‘‘原是此事。陆峰主，你不及弱冠之年就继任峰主之位，最受年轻弟子钦慕，每年欲上齐序峰者不胜其数，想必不会与一介妇道人家计较吧？’’

　　陆时珩看着那块玉简，只是普通样式，看来那张承宇确实不过普通弟子。那么，沈澄渊在意的，恐怕便是这招亲之事。

　　他指尖摩挲着檀木桌面，细细考量着利弊。苏岫虽然怨他，却不至于叫两峰小辈绝了往来——齐序峰与鸿胪峰并无仇怨。只是招亲之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影响。沈澄渊此来，不似示警，也不似构陷，究竟图谋何事……莫非是穷奇?量他不敢。

　　若要避免横生枝节，就该下令禁止齐序峰弟子参加鸿胪峰招亲……会不会恰合其心意？陆时珩心中无数，拿起玉简一看……

　　遇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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