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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星火
脚步声和火光越来越近。
阿砾脸色惨白,抓着时雨的袖子:“巫女大人,这边!我知道另一条路,但……但是要钻水洞!”
水洞?时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巫女袍——深青色麻布,浸水后会变得沉重,行动不便。但她没有选择。
“带路。”
阿砾猫着腰钻进岩壁下方一道不起眼的缝隙,时雨紧随其后。缝隙越走越窄,到最后只能侧身挤过去。冰冷的岩水从头顶滴落,浸湿了头发和肩膀。
身后传来甲士的呼喝:“这里有脚印!追!”
时雨咬牙加快速度。大约挤了十几丈,前方突然开阔——是个天然的地下溶洞,洞顶垂着钟乳石,地面有浅浅的积水。溶洞另一端,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水流正从那里汩汩流出。
“从这儿钻出去,就是后山的溪谷。”阿砾喘着气说,“但水很深,要憋气游一段。”
时雨点头,正要下水,忽然手腕的印记剧烈灼烫!
她本能地侧身,一支青铜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夺”地钉在身后的钟乳石上,箭尾震颤。
火光从他们来的缝隙涌入,子戈带着七八个甲士冲了进来。
“巫女,束手就擒。”子戈持弓,箭已搭弦,“君上只要活口,别逼我伤人。”
时雨护着阿砾后退,脚踩进冰冷的积水里:“司马大人,你亲眼看见了那鼎上的邪文,知道攸侯要做什么。百人血祭,唤醒古神——那是取死之道!”
子戈眼神一沉:“你如何知道?”
“我看见了。”时雨抬起手腕,让印记的青光在昏暗溶洞中显现,“这东西让我‘看见’了。司马大人,你信我一次,攸国不能再死人了。”
甲士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安地看着那发光的印记。这个时代,神异之事本就令人敬畏。
子戈沉默片刻,忽然放下弓:“放她走。”
“大人?!”一个甲士惊呼。
“我说,放她走。”子戈转身,背对时雨,“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时雨深深看了他一眼,拉着阿砾钻进水洞。
冰冷刺骨的水淹没头顶,她闭气向前游。洞内一片漆黑,只能靠摸索前进。不知游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是出口!
两人破水而出,大口喘息。外面是后山的溪谷,夜色浓重,只有星月微光。
“巫女大人,”阿砾抹了把脸,“司马大人他……”
“他做了选择。”时雨爬上溪岸,浑身湿透,在夜风中发抖,“但这不够。我们需要更多人。”
她想起那些按了手印的陈情书。民间已有怨愤,缺的只是一个引爆点。
而现在,攸侯的血祭计划,就是最好的引爆点。
三天后,攸国暗流涌动。
时雨和阿砾躲在溪谷上游一个猎人废弃的木屋里。阿砾每天趁夜溜回城郊,联络那些签了陈情书的矿工家属和农户。消息悄悄传开:
国君要用百人活祭,唤醒邪神。
祭品从何处来?自然是“罪人”——矿难家属、铸铜坊工匠遗属、还有那些“不敬神灵”的刁民。
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
第五天深夜,阿砾带回一个让时雨意想不到的人。
是个中年妇人,穿着打补丁的麻衣,面容憔悴,但眼神坚毅。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打扮的妇人。
“巫女大人,这是姜婶。”阿砾介绍,“她丈夫和三儿子都死在矿上,大儿子在铸铜坊烧伤了腿,现在她家只剩她和小女儿。”
姜婶看着时雨,忽然跪下:“巫女大人,我们听说了血祭的事……是不是真的?”
时雨扶她起来:“是真的。攸侯要在祭天大典上,用百人献祭那尊邪鼎。”
妇人们脸色惨白。
“但我们不想死。”姜婶咬牙,“我们签了陈情书,按了手印,现在国君肯定把我们记上了黑名单。与其等死,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反了。”另一个年轻些的妇人低声说,眼中含泪,“我男人被征去清理废墟,昨天回来时偷偷说,国君已经让司马大人拟定‘祭品名单’了……我公爹的名字在上面,因为他曾经抱怨赋税太重。”
木屋里一片死寂。
时雨看着这四个妇人。她们不是战士,没有武器,甚至没吃过几顿饱饭。但她们眼中有种东西——被逼到绝境后,从绝望中生出的狠劲。
“你们有多少人?”时雨问。
“光是我们那条巷子,就有二十多户签了陈情书。”姜婶说,“城里城外加起来……至少三百户。”
三百户,按一户四五人算,就是一千多人。但这还不够,攸侯有军队。
“我们需要更多时间,也需要……更大的理由。”时雨沉思,“攸侯的计划虽然疯狂,但以‘祭神’为名,很多愚民可能会相信这是‘为国祈福’。我们必须让所有人看清,那尊鼎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看清?”阿砾问。
时雨看向手腕。印记这几天一直在发烫,青铜爵的虚影越来越凝实,玉琮的鸟形纹已经能看清细节——那是一种长尾的、像凤凰又像玄鸟的图腾。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祭天大典那天,攸侯一定会当众展示巨鼎,举行血祭仪式。”时雨说,“那时所有人都会在场,包括士兵、百姓、甚至可能还有其他方国的使者。如果……如果在那时,鼎上的邪文自己显灵呢?”
“显灵?”
“对,但不是古神降临,而是让所有人‘看见’真相。”时雨触碰印记,“这东西能让我与铜器共鸣。我需要接近那尊鼎,在仪式最高潮时,激活鼎上所有铭文——但不是唤醒古神,而是让铭文投射出幻象,揭示血祭的代价。”
姜婶眼睛一亮:“就像……神罚?”
“对,就像神罚。”时雨点头,“但我们需要准备。第一,确保那天有足够多的百姓在场。第二,想办法削弱守卫,让我能靠近鼎。第三……”
她顿了顿:“需要一个人,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揭露攸侯的真正计划。”
“司马大人?”阿砾脱口而出。
“他可能还在犹豫。”时雨想起子戈背对她放走她时的背影,“但我们可以推他一把。”
接下来的十天,时雨在暗中策划,阿砾和姜婶等人负责联络。
陈情书的事原本只在底层流传,现在开始向上渗透——有几个低阶小吏的家人也签了名,消息传到了一些贵族耳中。攸国虽小,但也有几个对攸侯不满的氏族,尤其是那些被强行征走铜矿、影响自家产业的。
与此同时,攸侯那边也在加紧准备。
子戈被任命为“祭典总执”,负责所有事宜。他每天带着士兵巡视城防,清点祭品名单,但时雨从阿砾打探的消息得知:子戈私下修改了名单,把一些签过陈情书的家庭调到了后面,换上了一些真正的罪犯。
他在拖延,也在挣扎。
第十五天,发生了一件意外。
攸侯最宠爱的幼子,八岁的公子晏,在宫殿后园玩耍时突然昏厥,浑身发热,口吐白沫。巫医束手无策,攸侯暴怒,下令三日内必须治好,否则所有巫医陪葬。
消息传到溪谷木屋时,时雨正在研究如何用星辰铭文制造幻象。
“公子晏……”她若有所思,“阿砾,你说这孩子平时喜欢去哪里玩?”
“后园啊,就巨鼎所在的那个宫殿后园。”阿砾说,“我听说公子晏特别喜欢去那儿看鼎,还说鼎上的‘眼睛’会跟他说话。”
时雨心脏一跳。眼睛?对话?
“带我去见子戈。”她站起身,“现在。”
“您疯了?!司马大人虽然放过我们一次,但——”
“公子晏可能被古神的气息侵蚀了。”时雨打断,“只有我能救。”
时雨没有直接闯宫,而是让阿砾送去一件信物——她手腕印记拓印在麻布上的图案。
子戈在当夜独自来到溪谷。
他穿着便服,没带武器,但眼神警惕:“你真的能救公子晏?”
“不一定,但我知道病因。”时雨摊开手掌,让印记的青光在夜色中显现,“那尊鼎在吸收生命力,为古神降临积蓄能量。公子晏年纪小,灵性纯净,最容易受影响。他是不是常说鼎上的眼睛在跟他说话?”
子戈脸色变了变,默认。
“他在被‘标记’,成为祭品的一部分。”时雨继续说,“攸侯要用百人血祭,但最核心的祭品,恐怕是他自己的血脉——用至亲之血,才能最大程度取悦古神。”
“虎毒不食子!”子戈低吼。
“为了长生和权力,有些人比虎更毒。”时雨平静地说,“司马大人,你心里清楚攸侯已经疯了。现在救公子晏,不仅是为了一个孩子,也是为了攸国的未来。”
子戈沉默了很久。夜风吹过溪谷,带来远方的狼嚎。
“你要我怎么帮你?”他终于问。
“祭典那天,我需要靠近鼎,三丈之内。”时雨说,“还要你确保,当异象发生时,士兵不会立刻杀我。”
“异象?”
“我会让鼎‘说话’,让所有人看见血祭的真相。”时雨看向他,“但做完之后,我可能会死。所以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我死了,保护好那些签了陈情书的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子戈盯着她,眼神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过客。”时雨笑了笑,“一个不想看见无辜者死去的过客。”
公子晏在第三天醒了。
时雨没有进宫,而是教子戈用星辰铭文的几个基础符文,结合草药,制成药囊挂在孩子颈间。铭文能隔绝古神的侵蚀,草药调理身体。
孩子醒来后,不再说胡话,但身体虚弱。攸侯大喜,重赏子戈,甚至放松了对“巫女姒月”的追捕——他觉得是山神息怒,祥瑞之兆。
只有子戈知道,真正的“祥瑞”,是那个躲在溪谷里、手腕发光的女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
祭典前三天,攸国开始戒严。士兵在街上巡逻,禁止百姓私下聚集。但暗地里,姜婶等人已经联络了近五百户人家,约定祭典那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站出来支持“神意”。
祭典前夜,时雨独自坐在溪边。
手腕上的印记已经滚烫到难以忍受,青铜爵的虚影几乎凝成实体,玉琮上的鸟形纹仿佛随时会飞出来。她触碰印记,眼前浮现七件文物的星图——青铜爵的光点最亮,玉琮次之,其余五件还暗淡着。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阻止这一切,”她对着印记轻声说,“那就给我足够的力量。”
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时雨眼前一黑,意识被拖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那是一片无垠的星空,脚下是流动的星云。七件文物悬浮在空中,以北斗七星的阵型排列。青铜爵在最前端,发出召唤般的脉动。
一个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古老、威严、却带着一丝疲惫:
“第一次试炼,你做得比预期好。”
“你是谁?”时雨问。
“器灵。或者说,七曜之器的守护灵。” 声音来自星云深处,“青铜爵‘地枢’,玉琮‘天璇’,还有五件流落不同时空的圣器。我们原本是镇守七方、平衡天地之力的神器,但数千年前一场大战,我们被污染、被分散、被用于邪途。”
星云中浮现画面:巨大的青铜巨眼睁开,吞噬城池;玉琮被用来召唤亡灵;其他圣器也各有黑暗用途。
“青铜爵流落此世,被铸成邪鼎的核心。你的任务,不仅是阻止血祭,还要净化爵身,让它重归正道。” 声音停顿,“但以你现在的力量,只能激活铭文幻象,无法净化。所以……我会借你一缕‘星火’。”
一颗微小的、银白色的火星从星云中飘出,落入时雨掌心。
“祭典上,将星火投入鼎中。它会点燃所有邪秽,显化真相。但记住——星火也会烧到你。你会承受古神的反噬,可能重伤,甚至……”
“会死?”时雨握紧火星,它冰凉,却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有可能。但若成功,你将成为青铜爵真正的执器者,获得穿梭下一世界的力量。”
时雨看着手中的星火,又看向星空中那尊巨大的、刻满邪文的鼎的虚影。
“好。”她说。
祭典日,天阴。
攸山脚下的祭坛早已搭好,高三丈,以原木为基,铺着染红的麻布。那尊巨鼎被八十四名壮汉抬上祭坛中央,鼎身盖着黑布,但邪异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连鸟兽都远远避开。
百姓被士兵驱赶着围在祭坛外圈,黑压压一片,至少有数千人。他们大多面色麻木,只有少数人眼中藏着不安。
攸侯穿着隆重的祭服,头戴玉冠,手持玉圭,在巫祝的簇拥下登上祭坛。子戈带领一队精锐甲士守在鼎旁,面无表情。
仪式开始。
巫祝跳起诡异的舞蹈,敲击铜鼓,吟唱古老的咒文。攸侯亲手宰杀一头黑牛,将牛血洒在鼎周围。血腥味弥漫,有些百姓开始呕吐。
“吉时到——揭鼎!”巫祝高喊。
黑布被揭开。
九尺巨鼎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暗青色的金属光泽,鼎身上的兽面纹仿佛活了过来,眼窝处隐隐发红。而那些星辰铭文——虽然百姓看不懂——却让人本能地感到恐惧。
攸侯走到鼎前,张开双臂:“今日,以百人之血,献祭古神,佑我攸国——”
“且慢!”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所有人都转头。
时雨从人群中走出。她穿着简单的麻衣,头发用木簪束起,手腕上的印记被衣袖遮住,但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震颤。
士兵们立刻拔剑,但子戈抬手制止。
“巫女姒月?”攸侯眯起眼,“你竟敢擅闯祭坛!”
“我不是擅闯,我是来揭穿真相。”时雨走上祭坛台阶,无人敢拦——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是星火与青铜爵共鸣产生的气场。
她走到鼎前三丈处,停下,抬手指向鼎身:
“诸位请看,这尊鼎上刻的,不是祈福的祷文,而是召唤邪神的契约!攸侯要用你们的血、你们亲人的命,唤醒一个沉睡的古神,换取他个人的长生和权力!”
百姓哗然。
攸侯暴怒:“妖言惑众!拿下她!”
士兵冲上来,但时雨已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光芒大盛的印记!
“以星火为证,以真相为刃——”她将掌心的银白火星抛向巨鼎,“显!”
火星落在鼎身上。
轰——
不是爆炸,而是寂静的燃烧。
银白色的火焰从落点蔓延,瞬间爬满整个鼎身!那些邪异的铭文在火焰中扭曲、尖叫,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脱离鼎身,升上半空!
铭文化作幻象,投射在阴沉的天幕上:
——古神睁眼,吞噬城池,百姓在火焰中哀嚎。
——攸侯跪在古神面前,献上堆积如山的头颅,换取一具青铜身躯。
——攸国化为焦土,所有人成为古神的奴仆,行尸走肉。
幻象太过真实,百姓们惊恐尖叫,有人跪地祈祷,有人想要逃跑但被拥挤的人群困住。
“这是假的!幻术!”攸侯嘶吼,拔剑冲向时雨。
子戈动了。
他一步挡在时雨身前,剑出鞘,架住了攸侯的剑。
“君上,收手吧。”子戈声音沉重,“您看看这幻象,看看百姓的眼睛——这不是神,是魔!”
“连你也背叛我?!”攸侯双目赤红,“那就一起死!”
他身后,几个死忠的巫祝和甲士冲上来。
时雨咬牙,继续维持星火燃烧。银白火焰已经烧穿了鼎身,邪文正在被净化,但反噬也随之而来——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失,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古神愤怒的咆哮。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够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出来——是攸国几个大氏族的族长。他们本不参与政事,但此刻不得不站出来。
“君上,住手吧。”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攸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停战,收兵,与民休息——否则,我们几家……将不再奉召。”
这是委婉的威胁:再不停止,就联合废君。
攸侯环视四周:子戈背叛,氏族离心,百姓惊恐,而那尊他寄予厚望的巨鼎,正在银白火焰中崩塌、融化。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挥剑乱砍,但被子戈轻松制伏,按倒在地。
“结束了。”子戈低声道。
时雨看着鼎身最后一点邪文在星火中化为青烟,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子戈及时接住了她。
“你……”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手腕上的印记已经黯淡,皮肤龟裂,渗出血珠。
“答应我的事……”时雨气若游丝。
“我答应。”子戈重重点头,“所有签陈情书的人,我会安置。公子晏,我会抚养成人。攸国……会改变。”
时雨笑了,闭上眼睛。
意识消散前,她看见星空中的青铜爵彻底洗净污秽,发出温润的青色光辉。玉琮的鸟形纹完全亮起,指向下一件文物的方向。
手腕上,印记变化了——漩涡中心,多了一颗银白的星点。
第一试炼,完成。
时雨再次醒来时,躺在巫祠的草席上。
阳光从岩缝漏进来,温暖明亮。她坐起身,发现身上的伤已经结痂,手腕的印记稳定地发着微光,星点在漩涡中心缓缓旋转。
阿砾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她醒了,惊喜地冲出去喊人。
很快,木屋里挤满了人:姜婶、其他妇人、几个矿工、甚至还有那两个低阶小吏。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她这几天发生的事:
——攸侯被软禁在冷宫,公子晏暂时监国(实际由子戈和几位族长辅政)。
——血祭计划废止,所有“祭品”被释放。
——开采铜矿的政令撤销,改为鼓励农耕桑麻。
——那尊融化的巨鼎残骸被埋入深山,永不再用。
“大家现在都叫您‘星火巫女’。”阿砾眼睛亮晶晶的,“说您是山神派来拯救攸国的。”
时雨摇头:“我不是神使,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
但她手腕上的星点提醒她:她的路,还很长。
七件文物,她才净化了第一件。
当天傍晚,子戈独自来到巫祠。
他换了常服,神色疲惫但眼神清明:“我要走了。”
“走?”
“送公子晏去邻国求学,顺便……游历几年。”子戈看向远方,“我看过那幻象,知道这世界有多大,也有多危险。攸国太小,需要有人去看看外面,带回新的东西。”
时雨点头:“保重。”
“你也是。”子戈犹豫了一下,“你手腕上那东西……还会带你去别的地方,对吗?”
“对。”
“那就祝你好运。”他顿了顿,“如果有一天,你在别的世界需要帮助,可以试试用那印记呼唤我——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欠你一条命。”
他放下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些干粮和几枚铜钱,然后转身离开。
时雨打开布袋,最底下还有一件东西——一片青铜残片,来自那尊融化的巨鼎,但已经被星火净化,刻着一个简单的守护符文。
她握紧残片,感受到微弱的暖意。
三天后的月夜,时雨站在溪谷边。
手腕上的印记与玉琮共鸣,眼前的空气开始扭曲,浮现出一座青白色玉琮的虚影,琮身上的鸟形纹振翅欲飞。
漩涡在脚下展开。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山川静默,溪流潺潺,远处有灯火点点,那是攸国百姓在重建家园。
然后她踏入漩涡。
下一站:西周初年,玉琮“天璇”所在的世界。
而新的任务,已在印记中浮现:
“第二试:破契。”
“时限:九十日。”
“失败惩罚:魂缚于玉。”
青光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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