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门考场逆袭攻略

　　山雨欲来的燥，加之热风浪浪，这夜的风吹得人□□难耐。
　　整个林山城连夜储水，还未到子时，河水再次枯竭，小满见完田副将，便脱离小卒，以原本的形态游荡在城中，百姓士兵脸上充斥着对当下的不满与无奈。
　　杂记中也写到过，察国军断水本是报复性行为，起因是赵王好大喜功，听信李容人的误判，以为能拿下察国南关城直取察国平原，直接撕毁了赵、察、鞑、章四国和平盟约，没成想不仅兵败还被察国军报复，幸好察国军南面征战频繁，确实也大不如前，只是想断水示威，并没有其他军事行为。
　　然而，国家之间的任何一种大动干戈，都会生灵涂炭。
　　小满白日在议事厅看到过地图，有个印象，这林山城不小，有二十多万百姓生活，是赵、察、章三国交界的“突出部分”，一旦丢城就相当于在赵国门户开了个口子，后续防守会非常被动。
　　更何况，林山一城守三国的山间商道，对赵而言，不仅是门面，更是制约察、章两国的咽喉通道，察国挑这里断水，表面上是报复，而实际上也是试探赵国经济命脉，绝对有挑衅意味。
　　春夏交接，正是农耕灌溉之际，这水源断的很是缺德。
　　小满在大街上晃荡，见家家户户大人都把能用的器具拿出来储水，忽然心里有点想母亲了，在那个平静的小村落，她这辈子是否会遇到类似的困境，她能挺过去吗？会无助吗？
　　会因为我和父亲不在了而惧怕吗？
　　“哥哥，这里有个小狗勾呢～。”
　　甜滋滋的音色立刻吸引了小满，在粼粼车行与忙碌人群中，角落里，一个小姑娘在破草帽中发现了一个蜷缩的小奶狗。
　　或许是虚弱，小姑娘把脏兮兮的狗狗抱出来，狗狗一点没动。
　　“妞儿，它受伤了，你看，在流血呢。”一旁的哥哥把破草帽捡了起来，提着灯笼看过来。
　　“那怎么办啊，它会不会死啊？”妞儿心疼地说。
　　“嗯……，可能得清理一下伤口吧，再给它找点吃的。”
　　“可是哥哥，城里缺水，娘亲会不会不同意把水给它用啊。”说着话，小姑娘眼见的惆怅起来。
　　“别难过，娘亲不同意的话，我就把我那份水拿出来给它用。”哥哥轻柔地摸着妹妹的头，拉起妹妹往小巷走去，小满好奇地紧紧追随在其后。
　　“哥哥把水给它，哥哥就没水了，我把我的水给哥哥用。”
　　“好啊，我们都忍忍，战争会结束的。”
　　窄巷里，一盏灯，两个小孩，努力而轻松地走着。
　　临到挂着同样灯笼的小院门。
　　“生儿，妞儿，你们怎么才回来呀？把药送到婆婆那了吗？”一个中年妇女从逼仄的窄院走出来，弯下腰来看着一对儿女。
　　“娘亲，妹妹捡到了一只小狗，受伤了，娘亲行医，是不是也能救狗狗？”
　　“娘亲可以试试，不过，你们要养吗？”
　　“可以吗？”妹妹语气恳求而柔软。
　　“城中缺水呀，你们知道的。”
　　“娘亲，它还小，只是清洗伤口，喝几口水，不给它洗澡，不会用很多的，我的那份可以给它用。”
　　“是的是的，哥哥水不够，我的也可以给哥哥用。”
　　妇女先是一愣，忽而松口气，而后嘴角向下一笑，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把他们拉进院子。
　　“妹妹喜欢，那就是一家人，我们三个的水都匀出来一些给它用。”母亲轻松地说出来。
　　“真的！？”妹妹瞪大了眼睛一脸幸福地看向母亲。
　　“真的呀，生儿，你拿了个什么东西？”
　　“啊？这个，是小狗的家，我一起带回来了。”
　　看来，城中，只是缺水。
　　小满忽然感觉心底软软的，相比于刚才焦虑于母亲的无助，此刻她更加愿意选择相信母亲的强大。
　　如果，这一幕能让若谷看到，或许她能从失去良运的痛苦中感到片刻放松，是啊，她现在如何了呢？
　　形散形聚。
　　房屋空无一人，一盏微弱的烛火在餐桌上无力地跳动着。
　　仔细一看，若谷和良运并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像死同穴了一般，小满试了试附身良运和若谷，但是失败了，看来没有气流的活人不行，死人也不行。
　　怎么办，良运已经死了，若谷不知道吗？医师还是没说吗？
　　烛火失落而微弱的光亮，把小满朦胧的状态含蓄地映在了墙上，好似一团星云。
　　就这样，逝去的良运，难过的若谷，无形的小满，漫长的黑夜。
　　难捱到黎明。
　　不知几更，外面士兵过来敲门，若谷猛然睁眼，看来是根本没睡，只是静躺。
　　“什么事？”
　　“上将军，两面都出发了。”若谷一听，直接坐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让她进来。
　　“什么时候出发的？”
　　“丑时过一刻，李大人带人往北槽去了；刚才田副将也领轻骑往南坳方向出发，属下已派暗哨尾随。”
　　“那两面驻守的人有回来汇报吗？”
　　“有，但是他们说，粮草在那放了一夜并未发现异常，察国军队也没察觉。”
　　“难道不是他俩通风？”若谷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将军？”
　　“哦，我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有异常随时来报就好。”
　　小士兵浅浅瞄了一眼床榻，心有顾虑地退下了。
　　门开着，天际已经微微泛光。
　　下人们忙碌起来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打破了宁静。
　　新的一天来了，她还是上将军，她前日走峡谷道去打开石门闸口水源的消息，究竟是谁通报给察国军的还不能确定，只是，此人一日找不到，城中的新布防就有二次泄露的危险。
　　察国军也很有可能再次纵火焚林山的贮水区，赵王也好，察王也好，凭谁都不会主动让出一步的，目下只能是僵持着拉锯战。
　　若谷叹了口气，把亲兵喊道身边。
　　“上将军。”小士兵看起来精明利落。
　　“把人入殓吧，天热起来了，不能等了，做好密封。”
　　“上将军，您知道了。”
　　“前天，她把我从峡谷道救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世上苦难事多，发生在谁身上……都不稀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处理，这件事你必须亲自来，不能假手于人，我不放心。”
　　“放心吧，上将军。”
　　若谷可能怕多看一眼都是无法回神，只能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厢房，眼前像蒙上一层灰一样，直到听到小士兵把门掩上的声音，她一滴泪被轻掩门声震下，哽咽着啜泣了一下，自己拭去了泪。
　　小满飘飘然地跟着她走出了院落，刚一出府门，快马声音由远及近。
　　哒哒，哒哒。
　　若谷眼神立刻凌厉起来，很快，似一支飞箭般，士兵骑马赶来，见到若谷，立刻下马，翻开身侧的信筒，掏出一封密信。
　　“上将军，今日一早，察国军派人送来的密信，说一定要上将军亲自看。”说完双手奉上。
　　若谷拿到信，立即打开，小满跟着扫了一眼，大致意思就是，察国军觉得这么来回扯皮没意思，他们有个大礼相赠，想让使者送过来，以此求和，只要赵王服个软，就南关城事件道歉，这件事察国也不追究了，当即开闸放水。
　　若谷了解察国军主帅，此人在南关城战役死守，虽说击退了良运，却被良运射伤。
　　但是说到底，察国军主帅养一段时间伤便好了，而良运，因那场战役损失惨重，自此即失了朝廷的信任也失了军中的威望，前日良运去峡谷道救她，那几支要良运命的箭也多半是察国军主帅射过来报私仇的，既然公仇私仇都解决了，那他想求和的心应该是真的，毕竟察国其他边境线并不安稳。
　　但是，这个让使者送来的礼会是什么呢？
　　若谷思索再三，让信使在此处等候，她快步流星地回去，速速写了封信，重新交还给信使，一声嘶鸣，快马再次飞向前线。
　　此时天已大亮，但似乎真正的阴云正悄然而至。
　　——
　　午时已至，闷热难耐。
　　啪嗒啪嗒——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向议事堂走来。
　　“听闻察国军使者到访，老臣公务在身，迟来迟来！”一身绿袍的李容人，人未到，声先行地来到议事堂。
　　前脚刚一踏进门，脸色立刻比衣服都绿，老熟人无思（人名）长身玉立地站立在堂内，正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李容人抬头望去，两边坐着察国来使和田副将，主坐上是悠然品茶的若谷。
　　他来迟是必然的，若谷丝毫不意外。
　　他去的接粮地点比田副将所去的远上很多，中午能赶回来已是快马加鞭了，她早料到李容人会快马加鞭赶回，只是没料到，察国军送来的人会比他更快。
　　而早去早回的李大人，此刻也真不知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自己。
　　到底是老姜，李容人眼神只慌一瞬，立刻又“优雅”起来。
　　“无思先生？怎么回来了，不是回王城了吗？”李容人自如落座，很是疑惑地询问无思。
　　“想李大人了，回来看看。”无思笑眯眯地回道。
　　“……啧！老夫跟你有那么熟吗？”李容人似乎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赶紧撇清关系，无思本来笑嘻嘻，此时听罢，挑挑眉，一副不在乎的神态。
　　他笑而不语，目光又落回了若谷身上，若谷不屑地避开眼神喝茶，李容人忍不住转头要悄声问田副将，未及张口，若谷先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无思身边，眼神放空。
　　“我没心情跟诸位兜圈子了，李大人，您来晚了，我直接告诉您，沈先生被察国使者送来，说是此前，我从峡谷道进石门闸口的路是他泄密的，并非我军内部有人通敌。”
　　“啊？他不是数日前就被王上接回王城了吗？”
　　“对呀，他数日前就被李统领接回去了，怎么会出现在察国军境内呢？要不要问问李统领？”若谷说得从容不迫，没有压抑的愤怒也没有阴阳怪气，一身轻骑装在身反而显得英姿挺拔，威严耸立。
　　“李兴也回来了？”李容人也自然知道是李统领接回去的，但从若谷嘴里提及，他耐不住的眼神陡然变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问道。
　　“当然没有，不过，李统领是您侄儿，他回没回王城您会不知道？”
　　“上将军，这个，老臣真的不知道！”李容人放下茶杯，不卑不亢地给自己解释。
　　“他不知道的，上将军，早跟您说了，我与李大人只是私交甚好，与小李大人才是狼狈为奸。”无思开口就是柔声软语地笑眯眯骂自己，还特意点了重音“私交甚好”！
　　“闭嘴吧！”李容人急得也顾不上文人的措辞了。
　　咕～～～——
　　一声肚子咕鸣，把众人目光吸引过去，来使尴尬地笑了笑。
　　“既然人齐了，上将军，下官就开门见山了。”他在这尴尬地看几个人话头博弈，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被迫开口营业。
　　若谷一个眼神递给门口守卫，守卫立刻会意快步离开。
　　“您讲。”
　　“这个……啊，如信所言，此次前来，是要把这个，啊，给我军通风报信的叛徒送还给哪们（你们），母们（我们）主帅听闻哪们（你们）有将军受伤了，呐，这个人就随上将军处置，一命抵一命了……不过，当然，啊，这人也不是白送的，母们（我们）察王的意思是，李大人是丞相，要李大人代表赵王来我军亲自赔礼道歉，承认南关城战役是赵军的一意孤行，破坏两国感情，就可以了。”使者操着奇怪的口音抑扬顿挫地慷慨陈词一番，然后满脸期待地绕开若谷看向李容人，似乎是预判了若谷不会有好脸色给他。
　　“哼，这么大的事，老臣可做不了我王的主，这得书信一封上报朝堂。”
　　“自然自然。”迂回也比直接拒绝好，来使似乎等到了相对满意地答复。
　　“不过，察国使臣，老夫劝你，别抱希望。”
　　“……！”使臣愠色莫言。
　　“哼！”李容人冷笑一声。
　　无思听此，身形挺直地轻呵一声。
　　“你笑什么？”李容人喝问。
　　“我笑你啊，李老，我了解你，如果就此止战，你便无功折返，但若因为赵王不想失掉脸面，拒绝致歉和谈，为此开战，你一定会帮助上将军守住城池安抚百姓，届时，功劳对分，所以这书信一封，怎么跟赵王汇报不都在你么。”
　　“我……。”李容人噌地一下站起来，刚要脱口而出什么，无思立刻转头对若谷温声细语地说：“上将军一定非常想宰了我，不急，留我几日狗命，我有办法让赵王道歉。”
　　“他他他……满口胡言乱语，若谷，若谷啊，你可不能信他说的啊！”李容人急了。
　　“你叫我什么？”
　　“上将军，，这人巧舌如簧，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说一套做一套，万不可相信他啊，我怎么会想至赵国百姓于水火呢？”
　　“看来，您确实很了解我么。”
　　“你快闭嘴吧！”
　　一唱一和间，无思把李容人拿捏地死死的，见若谷尚有犹疑，无思立刻见缝插针道：“上将军，既来了，我跑不了的，他也跑不了，就算杀我，您也可以等局势稳定，出了气，再杀！”
　　“来人。”若谷向外喊了一声。
　　“上将军。”门口守卫行了礼。
　　“找点什么东西，把这家伙嘴堵上，别让他说话，然后看看饭好了没，人家察国使者远道而来，不能在款待上马虎。”
　　“是。”
　　察国使者一听要吃饭了，眼睛都亮了。
　　小满正式目睹了这场匆忙地会面，深刻理解了杂记中所说的无思其人智足善言是什么意思了，只不过，原本书中说的若谷在良运死后就杀了李容人，但此时受她的搅动若谷而没有下手，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做呢？
　　无思说，他能止战，他的话可信吗？如何判断呢？
　　小满迷糊间又看到察国使者身上也飘出了一层流动的气，难道说，她可以附身？小满试着想了一下，瞬间进入察国使者身体。
　　猛地一抬头看向若谷，对视一瞬间，若谷怔了一下，小满赶紧游荡出来，看来是没错了。
　　她第一次觉察到，这真的是自己考场，因为她不只是旁观者，而是某种潜伏的力量，但为什么她只能附身特定的人呢？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思索间，已经来人传开席，众人各怀心思地纷然离去，唯有无思是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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