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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啥事体啦？
第十五章 出啥事体啦？
囡囡坐在后座，小石头坐在大梁上，兄妹几个高高兴兴回家来。
远远地，沈恒就见右手边的一户邻居家门口围着好些人。
沈恒脚下使劲儿蹬了几下：“过去看看。”
等到了近前，他让弟弟妹妹先下车：“去屋里厢等着有人来送货。”
他买的多，老板特地叫儿子给送一趟货，顺带他把礼品什么的也一起带着，免得挂车把上晃来晃去的。
小石头非要推着自行车，他只好撒手。
沈恒伸长脖子，拐了下徐老师的大儿子：“阿强哥，啥事体了？”
徐阿强比他大两岁，一瞅是他，压着声音道：“白老太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孙子还小，大家商量送她去看大夫。”
这片居住区除了沈恒和另外两户人家，基本都是石库门房子。
白老太住在二楼，她大儿子原本在大学教书，收入颇丰，家里才能顶下这里的房子。
后来白老大参加抗日活动被鬼子打死了，媳妇没熬两年就再嫁了，丢下两个小孩跟着白老太过生活。
白老大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哪怕老太太这两年越发刻薄，不招人待见，但出了这种大事，邻里们也还是乐意搭把手的。
沈恒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先回家。
“大哥，你回来啦？”
两小只忙围上来打听啥个事情。
听完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
“白老太下楼摔了。唉，越是日子难过，越要出事。”这就是老话说的麻绳偏挑细处断。
俩小孩很有同情心，小石头：“金生哥帮我削过铅笔。”
囡囡虽然小一点，却也道：“白阿婆还教过我挑地栗。。。。。。”
“晓得嘞。”
沈恒从抽屉里点了两万块法币，想了想，又提了两斤白米过去。
有人已经叫了黄包车，徐老师和另外两家的男人正讨论怎么把白老太弄上车。
“哦哟~”
沈恒摇头，把东西往徐老师手里一塞，两步跨过去，一手衣领，一手裤腿就把白老太提到车上了。
一群人：果然是大力士，好省事。
***
晚些时候一群人又回来了。
白老太年纪大了，腿上胳膊上都是小伤，胯骨就有点麻烦，但她不愿意住院花许多铜钿，只拿了点药回家，自己慢慢养。
这也是大多数普通人家的常态。
上医院看病真的看不起，尤其是家里没个大的进项，几天医院回来恨不得卖房子。
沈恒刚穿来的时候要不是从几个汉奸身上搜到那些大洋，怕是血流干了都进不去医院大门。白老太还有邻居相帮已经比他那时候好多了。
徐太太等几个女人唉声叹气，白老太还不能动，家里孙子又小，擦擦抹抹也不方便，少不得邻居女人们轮流照顾照顾，。
沈恒送的白米，白老太也舍不得吃，求人帮着换成了糙米，能吃久一些。
她们只靠着把房间上面的阁楼和半间屋子租出去收几个租金过日子，当然得省着来。
***
出了这件事体，感觉过年的气氛都没那么喜庆了。
苦难如同拔苗助长的手，让白家十一岁的大孙子白金生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似的。
他一边学着照顾奶奶，一边看顾六岁的妹妹，还要应付租户偶尔的难题，答谢街坊邻里的帮情。
稚嫩的肩膀被迫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沈恒对此深深同情。
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曾经的原身。
他找到白金生：“我看你屋里厢书蛮多的。”
白金生点点头，“对咯，都是阿拉爷（爸的意思）留下咯。”
沈恒直接道：“我也晓得，老太这一下要抛费不少，帮帮忙可以，时间久了大家也吃勿消。
我就是问问侬，家里那些书你处理吧？我家兄妹三个都读书的，可以跟你换米换钱都行。”
白金生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毕竟是爸爸留下的遗物。
“我要帮奶奶商量一下看看。”
***
白老太是明白人。
她深知自己得努力活着，为了两个孙子也得挣出一条命。
不然她前脚撒手，后脚这些看着还客气友好的租客、邻居指不定就能来一出变脸戏法。
远的不说，沈家三个孩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要不是虎子拼死一搏，如今这仨兄妹的骨头都被野狗吃啃光了。
“换，去请徐老师和王先生过来。”
这些书留着就是个念想，可眼瞅着都没得吃饭了，这些纸只能烧火，既然有人要当然卖。不过，沪城人都爱面子，尤其读书人说买卖总归不大好，说换就感觉好多了。
讲究个体面。
虽然老大在的时候也没说这些书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白老太作为大学老师的母亲也不是一点不懂的，她特地请了两位邻居中的文化人，出了见证，还得看看书的价值。
总归不能瞎卖。
***
小石头一脸心疼地跟着往回搬书。
无他，书真是太贵了。
因为是旧书，沈恒给白家统一按照原价七折，再按照现在的物价折成银元和粮食，算得上相当厚道了。
几大箱子书籍，花了二十个银元，五十斤白米。
现在物价飞涨，粮食已经涨了二十倍，二十倍是什么概念？
那是发了工资光拿去买米都不够，更别说家里还有其他开销了。
但涨的主要是生活物质柴米油盐这些，书不是刚需，价钱并没怎么大变。
白家的书能换这么多钱，主要还是徐老师和王先生把关，指出里面有几个珍本和善本，不然按现在的行市能换三十斤米都算好的了。
不过，沈恒还是让王先生写了份材料说明这些书是白家愿意买卖的，可不是他沈恒趁火打劫。除了沈恒和白金生，白老太，两位见证人也都跟着签字画押。
没办法，他前世经常签合同，习惯了。
徐老师回到家跟太太感叹：“真是不一般啊。”
徐太太听他描述完，也道：“他现在是真金白银地帮人家，总归不想将来人家翻身了那这件事说嘴，好像占了大便宜一样。”
“所以我说，别看年纪小，做事比阿强都老道。”
徐太太白丈夫一眼，用白话道：“阿强有爸有妈，有依靠，伊有啥？”
没有依靠只能自己长点脑筋了。
***
沈恒换回来的书里有一箱子专门是画本和四大名著之类的，还有几本科普读物，虽然很少。
沈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年代的科普读物呢。
《数学趣味》，以趣味的方式讲解数学，作者是刘熏宇。
沈恒看了一下，是开明书店出版的。
还有一本《菌儿自传》也是以童话方式介绍细菌的，难得难得。这个是期刊，沈恒换到七八本。
两小只也不管介绍什么的，瞧着特别新鲜，看得津津有味。
沈恒把那几册值点钱的珍本善本收进空间，其他书如果搬家只能选择邮寄或者随车行李了。
说起搬家，沈恒想到还没给组织上送存单呢。
这一天天的，他可真是太忙了。
***
隔天沈恒老酒和点心什么的分好份，骑着自行车向往龙哥那边去。
码头上可不分过年不过年的，只要有货船到港卸货就得干活。沈恒这些日子没去，别的工人可没几个歇着的。
歇一天家里就少一天吃喝，歇不起。
“龙哥，恭喜发财啊。邦侬拜个早年！”
龙哥点着他笑道：“好好好，发财发财，一起发财。”
“侬可以啊，洋车子都搞起来了！”
他拍拍车座子：“不错，还是英国货。蛮好蛮好，我帮侬gang，日本鬼子的货便宜点千万勿要买，很快生锈的。”
沈恒拎下车把上挂的老酒和点心：“喏，一点过年心意，过完年再来龙哥你这里讨生活。”
龙哥笑笑接过来，“好说好说，侬来我高兴得很。你不在这些死人光会背货，一点儿没人气。”
沈恒心话，别人每天吃个半饱都不到还得抗这么重的体力活，谁有哪个心思活跃气氛啊？还不如说话省点力气呢。
不过，他嘴上却道：“还不是龙哥你威严吓得伊拉不敢出声？”
“对了，尽早没看到大刘啊？”
龙哥好奇：“找他有事体啊？啥事体说出来，我邦侬办好了。”
倒是很给面子。
沈恒拍拍后座上的两包点心：“伊gang帮我介绍个学武的师傅，我这不是想着送点礼，催一催么。我都马上又长一岁，年纪越大越不好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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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雪啦，棉花糖一样的雪花慢慢落下来，好好看的，就是一大早就去清雪，才回来把存稿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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