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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在想裴阿杉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事出有因,第二次就显得刻意了。
祝雁归心知如此,面上已带上了恰到好处的讶异,“是吗?”
他看见坐在对面的裴杉,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又微笑道:“那枣泥糕确实可口,不知二姐是在哪里买的?”
他只用两句话就表明了态度。
——我不曾向蕊儿提过枣泥糕好吃,问在哪里买的只是出于礼貌。
裴昼暖听不出祝雁归话里的深意,只是嗔怪道:“仙仙面皮太薄,喜欢什么也不好意思说。枣泥糕是在前面一品居买的,水芸,去买些来,正好我们可以边挑边吃。”
水芸是裴昼暖的侍女,应下后刚要走,便听蕊儿又道:“姑娘,我也一同去吧,就当是认认门。往后姑娘想吃了,便不用劳烦水芸姐姐和二小姐了。”
裴杉的眼神又暗下几分,却不发一语,只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手指依次敲击着桌面。
青梅笑道:“水芸还要伺候你们试发钗,我和蕊儿去吧。”
裴昼暖好说话得很,“也好,老太太平日也常吃,青梅也熟得很,你们便去吧。”
青梅如今是祝雁归的贴身侍女,可她没有提议让蕊儿留下,却要和她一起去,监视的意味很明显了。
祝雁归不认为蕊儿蠢到这都看不出来。
不过,即便她看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祝雁归眼波流转,道:“我们挑了这许久,用些枣泥糕做茶点正好,你们快去快回。”
蕊儿和青梅应下后,结伴离开了。
姐妹们依旧兴致勃勃地给祝雁归挑着发钗。
华丽如牡丹,皎洁如玉兰,淡雅如丁香,清丽如睡莲,各色花朵在祝雁归发上起舞,兼或有贵气的金镶玉,古朴的乌檀木簪子搭配,一时乱花渐入迷人眼,两人都有些挑不过来了。
祝雁归乖巧地坐着,任两姐妹把他的头发当试验田。
未几,雅间外有人喊道:“回事。”
却不是青梅和蕊儿,而是杜越。
裴杉起身到门口,杜越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点了点头,神情也愈发严肃。
祝雁归隐约听到“急召”,“入宫”的字眼。
果然,裴杉听杜越说完,让他在门口稍后,自己则对屋内的姐妹们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今日在二姐这的花费,都记在我账上。”
他说话时,面色如常,瞧不出什么端倪。
裴昼暖笑道:“阿杉也有出手如此阔绰的时候,那索性这些都给仙仙带回去,也省的我们挑了。”
裴杉道:“也好,二姐照顾好仙仙。”
裴昼暖嗔道:“还用你说,你只管去忙吧。”
裴杉利落地掀了门帘出去了。
祝雁归暗忖着,急召入宫,那必定是圣上要见裴杉了。
却不知所为何事。
他正想着,却听裴昼暖道:“仙仙,发什么呆呢?”
祝雁归回过神来,道:“在想青梅和蕊儿何时买枣泥糕回来。”
坐在她身边的裴菱华露出稍尖的犬齿,贼贼地笑道:“怕不是在想枣泥糕,是在想裴阿杉吧?”
祝雁归佯装慌张地拿手帕捂住嘴,连脸颊都浮了红云。
“表,表哥不是刚走吗?怎么会想呢……”
裴昼暖也一脸了然地坐到了他的另一边,道:“哦,刚走还不想,再过半柱香就要想了?”
是啊,想他可不要死在宫里。
祝雁归腹诽归腹诽,脸上却做娇羞态,小声道:“没有的事。”
裴昼暖和裴菱华把他夹在中间,像是看着怀揣爱恋的少女拼命隐藏自己的内心,却根本藏不住时,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意的闺中小姐妹。
那笑也似揉了蜜,甜腻又温柔。
笑了会子,裴昼暖又换上副严肃的表情,道:“说真的,仙仙,你觉得阿杉如何啊?”
她是个不会强人所难的好姐姐,即便察觉到两人或许彼此有意,也绝不会做强扭之事。
强扭的不是她,是扮做“唐望仙”的祝雁归。
祝雁归神情也认真起来,像是仔细思索过,才回答道:“表哥很好。虽然……初见时有些凶,但其实,是个温和细心,又敦良稳重的人。”
裴菱华惊呆了。
温和细心,敦良稳重,这八个字居然能用来形容她哥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边厢裴昼暖却直击重点,“那,仙仙是对阿杉有意咯?”
祝雁归一副像是被看透心思的模样,猛吸一口气,却是半晌没说话。
裴菱华适时帮腔道:“仙仙不说,就是被猜对心思啦?”
祝雁归这才低下头,卑怯道:“我……我配不上表哥。”
裴菱华跳起来,惊道:“你怎么这样想,仙仙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男子,你心悦表哥,那是便宜他了!”
裴昼暖相对冷静,拍了拍裴菱华,示意她先坐下,才柔声道:“你没问过阿杉,又怎知他对你无意?不过,这事终归不该由你开口,指望那木头能自己悟出来,那也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她托着腮,思忖了片刻,道:“不过,你才到府里月余,要是说什么定终身之类的,那也为时尚早。待我回头去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那木头开窍!”
祝雁归原本只想借二姐的助力,看看能不能推裴杉一把。
怎么直接就扯到定终身去了。
他连忙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做脸颊红透状,道:“二姐,我们还是看发钗吧……”
裴昼暖已经在思索如何为这二人办婚礼了,听祝雁归开口才回过神来,笑眯眯道:“好好好,不打趣你了,咱们接着瞧。”
这会儿,青梅和蕊儿也回来了。
青梅手里提着油纸包包好的枣泥糕,现拆开来放在鲜艳的石榴花盘子里端上来给小姐们吃。
蕊儿手里还提着个油纸包,她主动开口道:“路过一家药铺,想着姑娘咳疾还未好,便去称了几钱白桔冰糖,给姑娘泡水喝。”
还是去了。
蕊儿对东市太熟悉了,自然知道那枣泥糕是出自一品居的。
而他们传递消息要经过的千金药铺,正在落霞坊到一品居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传消息的方式特殊,不知青梅看出几何。
但祝雁归没在场的事,一向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他脑子里已经将诸般情形都过了一遍,面上却带着如常的笑意。
“蕊儿有心了,这便泡一杯来喝吧。”
蕊儿如她一般,也带着纯真的笑意。
“是,姑娘。”
——
裴杉换了身衣服入了宫。
小太监将他一路带到了内廷的朝露殿。
这不是建兴帝召见大臣的地方,而是他的一处寝殿。
裴杉到时,建兴帝正坐在案前,元霂穿着大红色的内侍官服,在一旁拿着汤匙,服侍他喝药。
太子意外去世后,建兴帝便病了一场,一直反反复复没好全。
人们都说,这是因为建兴帝思念故太子,以致成疾。
裴杉以为这言论纯属放屁。
建兴帝见他进来,推开了元霂递到嘴边的汤匙,道:“你先出去。”
元霂柔顺地道了句“奴婢告退”,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裴杉一眼,关门出去了。
他出去了,建兴帝才道:“起来说话。”
裴杉起来了,站在原地没动。
建兴帝瞧了他一眼,哼道:“你如今也与朕生分了,不像小时候,长得不高,腰板却挺得直,说什么要替朕把那些异族全赶出中原,那般能豪言壮语了。”
他这番看似埋怨,实则亲近的话并没有让裴杉的内心产生一丝波澜。
“是边关有新战报吗?”
裴杉的表情和他的言谈一般冷肃。
建兴帝对裴杉的不领情并不惊讶,只甩出一张纸到案上,道:“你自己看!”
裴杉才上前两步,拿过纸来观瞧。
那果然是一封关于边关的来报。
西北的赫穆人在六年前曾被裴杉和他的父亲击退,他们的首领达瓦尔也被斩于马下。
达瓦尔的儿子鲁萨接任了首领的位置,他看起来比达瓦尔文弱得多。之后,他们退居关外,这些年安生了不少。
但这篇来报称,鲁萨最近在招兵买马,并高调宣布迎娶封岳的公主。
封岳这些年一直在北部劫掠小城,骚扰大梁边境,对大梁虎视眈眈。
鲁萨这一行为,无疑宣告着他们要卷土重来。
信的最后,裴杉看到了附将印的落款。
【神行关。谢彬,裴溯汐。】
是大姐和姐夫。
裴杉立刻跪下来,拱手道:“陛下,臣请带兵往神行关,若赫穆来犯,臣必逐之,将其彻底击溃!”
他这番发言一改方才的冷肃,每个字都透着热烈与赤诚。
可建文帝只是摇了摇头,道:“掠鸿,你还是老样子,和小时候一样。”
裴杉的心凉了半截。
建文帝这会儿看起来反倒比方才悠闲得多。
“如今储君之位尚未有定夺,朕倒是觉得,这是历练一下皇子们的机会。”
裴杉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陛下打算怎么安排呢?”
建文帝身子一歪,胳膊支在案上,撑着太阳穴,笑道:“朕叫你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阿衍与阿璟,他们谁去比较好呢?”
永王萧衍和睿王萧璟,建文帝要他从这两个人中选出一人。
这不是让他选去神行关的人选。
这是在逼迫他站队。
裴杉只思索了片刻,便道:“永王殿下曾带兵与赫穆人交战过,他作为兄长,带未出征的睿王殿下一同去神行关,也未尝不可。”
他两个都选。
也两个,都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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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空了,心凉凉T T
——
定远侯日记。
我不要进宫!
我要回家看表妹!
放我出去!(鹦鹉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