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仿佛有只手推她前进
“广陵使此言差矣,光禄寺和光德书院旧址都在东南隅不错,但我是去光禄寺送文书的,马不停蹄,就怕送晚误了差事,可从来没去过光德书院的旧址啊。”
巧舌如簧,不过,再厉害的嘴,也抵不过铁证如山。
梁芃意道:“李参军着什么急啊,我敢这么说,自然有证据能证明你去过。”遂对外道:“王参军,把人带上来!”
王修临一直候在门外,梁芃意和李铜的对峙他听得清清楚楚,心底里由衷佩服梁芃意,心想广陵使不仅武功高强,还能谋善断,抽丝剥茧般层层深入,真是妙极了。所以,当他听见梁芃意的命令时,二话不说就把人带了进去。
“麻巧见过上官。”
麻巧是个乞丐,看上去不足十岁,常年混迹在光德书院附近,是西旱木找到的目击证人,梁芃意便命王修临将人带回广陵府。
她对麻巧说:“把那日你看见的情形如实说出即可。”
“是。那日,我正躲在书院的一处暗角歇脚,突然走进一个男人,拿着个布袋,左顾右盼在书院四处翻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书院内阴暗,我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麻巧只说李铜在找东西,却没亲眼看见他抓了书虫,李铜反应极快,抓住麻巧话语间的漏洞,反驳道:“是,我是去过光德书院,但我根本没抓什么书虫!我那日路过,见曾经辉煌一时的书院落败,便不由自主走进去,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有何不可?”
王修临道:“你刚才还说自己马不停蹄,怕误了差事,现在又说触景生情,简直自相矛盾。”
李铜挺着脖子,大吼道:“我送完公文再去的书院,怎么不行?”
王修临又横眉竖眼:“你!”
不见棺材不落泪,王修临还想说些什么,她抬手阻止,道:“麻巧,把东西拿出来,给李参军瞧瞧。”
麻巧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罐,李铜瞬间瞪大双眼,呆愣站定,迟迟未接麻巧递来之物。
此时,陈序川走进正堂,把手里提的布袋往地上一丢,“哐啷哐啷”声响彻正堂,竹罐跳出布袋,七零八落,与麻巧手中那只一般无二。
陈序川对她道:“广陵使,这是我在李铜屋内搜到的,证据确凿。”
李铜看上去已经六神无主了,梁芃意道:“那日,你慌忙离开,落下了一只竹罐,你的布袋里装有好些竹罐,所以你并未发现竹罐掉落,而这只竹罐又被麻巧捡到了,你既不愿面对它,那便由麻巧来说,竹罐里装有何物吧。”
麻巧也算机灵,连忙接过话,道:“是虫!密密麻麻全是虫,那虫身形扁长,表面还有灰色的鳞片,我打开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呢。”
她直呼其名,正色道:“李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铜瘫坐在地,道:“我无话可说。”
他轻敌了,若早知梁芃意能言善辩,他绝不会答应杜砚添……是啊,还有杜砚添。
李铜原本垂头丧气的,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向前跪着走了两步,怒目圆睁哭诉道:“但是,但是这些都是杜砚添要我做的!他挟恩图报,依仗帮我调任的恩情,要求我替他办事,广陵使,杜砚添才是主谋,我是被逼无奈的啊。”
陈序川在梁芃意示意下,喊道:“把杜砚添带上前。”
陈序川除了搜查李铜家宅外,还奉梁芃意之命抓捕杜砚添,这会,杜砚添正由广陵卫押解上前。
“杜砚添,你通过李铜之口,得知那日夜晚有雨,就命他将书虫放进甲库,你便可以顺势把所有案牍搬出甲库,进而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以上,你可认罪?”
杜砚添冷哼一声,不屑道:“李铜都把我供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何必再问?”
既如此,她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宣道:“杜砚添、李铜,你二人合谋,故意损毁案牍,证据确凿,依律徒一年,所述口供皆由评事记录在册,交与你二人看过后签字画押。”
评事刘余把杜砚添和李铜的口供呈上前,俩人签字画押后,梁芃意道:“杜砚添,我很是好奇,你损毁这么多案牍,对你有什么好处?”
杜砚添看向她,道:“好处?哼!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但却能让你不好过。”
她猜测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是因为我就任广陵使一职吗?”
杜砚添恶狠狠蹬着她,面红耳赤道:“你也知道你这个位子来路不正,没错,我就是不满,你十几岁的年纪,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我兢兢业业半辈子,到头来只是从五品,还要听你个乳臭未干小娘子的吩咐,不如杀了我!”
同她猜测的一样。
陈序川道:“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杜司马言过其实了。”
王修临紧随其后,慷慨激昂:“就是,广陵使年龄虽小,但才略令我钦佩不已,尔等只会死咬年龄,反倒自食恶果。”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道:“把他们押下去吧。”
梁芃意心中仍忧虑万分,不是因为杜砚添的那番话,而是她探破此案太容易了。
杜砚添知法犯法,本应小心谨慎,为何所有证据都简单明了?仿佛暗地里有一只手,在推着她前进。
她总觉得少了些东西,可又漏了什么呢?
梁芃意回府后,已近戌时。
她正欲练功,院外仆从来报:“郡主,醇亲王府的闵郡主求见。”
闵神行来王府,梁芃意自然高兴,赶忙叫人请她进来,闵神行远远便喊:“小意!你没空,就只能我来寻你了,我的广陵使。”
她迎上前,拉住闵神行的手:“神行,叫的哪门子广陵使,手这么冷?快进来。”
闵神行同她进屋,握拳放在梁芃意手心里取暖,道:“我和秀舒走得急,忘记拿上手炉了。”
秀舒跟在俩人身后,替闵神行解下披风:“见过西原郡主,都怪奴婢不好,让我家主子冻着了。”
待闵神行接过手炉落座后,她故意吓秀舒:“秀舒,这可就是你的疏忽了,我看,得罚。”
果不其然,秀舒立马苦着张脸:“啊~郡主饶命啊。”
闵神行抱着手炉,顺着她的话道:“我想想,嗯……”随后瞧了秀舒一眼,也起了调侃的心思,道:“就罚她抄写佛经,秀舒最怕写字了。”
秀舒急得跺脚,皱着鼻子,右眼角跟着一弯:“别啊主子,您还不如让我守夜呢。”
这副可怜模样,倒是好笑,她和闵神行对视一眼,结束这场嬉闹:“好了好了,你家主子开玩笑的,真拿我当恶人不成?”
“还不快多谢郡主替你求情?”
秀舒松了口气,行礼道:“我家主子总在我面前夸郡主,说郡主海不辞水,山不辞土石,饶是那云中白鹤都自愧弗如,秀舒今儿个算是领教了,谢过郡主体谅。”
秀舒这番话倒真漂亮,把她和闵神行都称赞了,她感叹:“呦,你这小娘子文采斐然,可不简单啊,有赏。”
秀舒领赏后,闵神行道:“秀舒,你先出去吧,我同郡主有话要谈。”
秀舒挂好披风,出去了。
屋内香气缭绕,是手炉里的香饼烧出了味道。香饼是由檀香、沉香等多种香料混合而成,再制成布满窟窿的饼状,取暖怡情再合适不过。
灰白色的烟升腾飘散,化在热气氤氲的茶雾中,拨云见月,闵神行的衣裳显得格外亮眼,霁蓝织金花流云襦,与垂珠金珥相称相映:“神行,这双金珥你戴着正合适。”
“多亏小意手艺好。”闵神行眼神略深,摸着金珥,停顿片刻,道:“聊起这个,还得同你说声抱歉。”
闵神行这般难为情,应是醇亲王府刺杀案,还未找到真凶时,大理寺卿李显法,因闵官止的指认,派兵围困西原王府之事。
事后她也问过李显法,想知道闵神行的口供,但李显法并未透露,这个疑惑也该解开了,她看向闵神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闵神行心底藏着太多情绪,既害怕失去梁芃意这个好友,又羞愧自己对她的欺骗,她辗转反侧多日,直到温屿白替梁芃意传话,她才大着胆子来寻她。
她用茶润了嗓子,道:“小意,还记得我父王婚宴当天,你用石子暗算我哥吗?我哥可记仇了,未经我允许,私下拿了你送我的金珥,丢到东院荒宅,为此,我还和他吵了一架,李显法来问时,我知兹事体大,实话实说了。”
她迟迟不说话,闵神行更急了,放下手炉,身体贴着桌畔,探过身来,道:“我哥害你惹祸上身,我自然不会包庇他,我本想拉他一起过来,给你道个歉,但我哥的脾气你也知道,哪怕是他的错,也绝不服软。”
闵官止的尿性,她当然清楚,分明是他犯的错,却躲在亲妹妹身后,真不是个东西,梁芃意把手炉重新放回闵神行手中,道:“神行,都过去了,这是我和闵官止之间的矛盾,你不用多想。”
闵神行低下头,带着哭腔:“我总是对不住你。”
她轻拍闵神行的背部,轻声细语劝解道:“此事你没有错,再说了,我也有对不起你的时候。”
闵神行这才抬头,蹙眉道:“那次也不怪你,我醒后去查验过,那根本不是迷药,而是浓梅香,有安神之效,对身体并未大碍。”
梁芃意含笑举杯,以茶代酒:“既如此,不当之处,尚乞谅宥。”
闵神行碰杯对饮:“为此静夜浮光,以敬好友。”
人待我何,亦待人何,她不问闵神行缠住她的缘由,闵神行也不追究被迷晕后,她去做了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朋友之间,更要彼此尊重。
秋夜多雾,今夜如常,唯有一点不同,雾气独独避开月色,让人观其形貌。
她照常练功,那轮圆月有几处暗影,仿佛手炉里的香饼,窟窿眼烧得最旺。
闵神行还和她说了很多话,看来,她要去见见闵官止了。
插入书签
从第12章到第19章,剧情的先后顺序有调整,并在第16章开头增加情节。(修改时间:2025-12-21)
各位可爱的读者们,你们在阅读时,有任何赞同表扬,亦或是觉得哪里写得不好想要提出建议,都请多多发表{评论},你们不太说话,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我的书(不玻璃心,接受一切好评和差评),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