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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世界
☆
其一·
面对这个世界,身为[人]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流浪者不太清楚。
他时常会想起一个人的拥抱,在记忆空白但情感无比丰富到充盈爆炸的那个夜晚,他在那个人的怀里哭泣。
啊……
哭泣着的他想: 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成为“流浪者”的呢?
是因为另一个自己吗?
不。
哭泣着的他对自己说,我是因为我在这里“哭”。
婴儿出生后都需要哭的。
那是对世界的宣告。
那是……
其二·
黄沙随风飞舞,带着青蓝色垂布的斗笠在风中被一只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按住。
“对这里还适应吗?”
一步一步地行走在沙漠随处可见的堆积的沙丘上,你对跟在后面的人说。
“嗯。”
简单地应了声,一前一后地,流浪者和你沿着骆驼的脚印向东方行走。
领头的是匹老骆驼,前两天依靠你的元素变成的金子换的。当时杀价的还是旁边乖巧的少年。
沙漠本地的居住者没有什么叫做“外表越软,讲价越狠”的防备心。在流浪者翻着花的语言打击下,乖乖地以低价卖出,并附赠了个骆驼胆囊制造的水袋,还有当地植物编制的花纹毯子。
流浪者将东西挂在骆驼上,和你一起选择步行,跨越这千百里的土地。
沙漠的时间是很漫长又很短暂的。当四周都是无人的荒垠,风打着卷地让风滚草嚓嚓地滚过,一股世界之大仅有两人的空寂感油然而生。
但沙漠也是情绪丰富的,蝎子爬过的痕迹在夜晚倚靠的仙人掌旁边变成看不懂的圈圈;蜥蜴的吐舌速度比想象得要快;小小的正在消散的水洼发出嘶嘶的哀痛……
有人注视着这一切。他按按头顶戴着的由科研基地的人们一起做成的斗笠,学者服改装的新衣服一尘不染,在黄沙的上方留下水与云一样的色泽。
他行走着。
流浪者的手牵起了骆驼的缰绳。他对安静赶路的动物安抚,“乖……慢慢地就会到了。”
完全没有派上载人用场的骆驼眨动着睫毛长长的眼睛,对自己眼里好心的人类舔了一大口。流浪者没有躲避,他捧住骆驼的脸,眼眸认真:“不要动,你的任务就是带我们出去,否则……”
骆驼没有听,它只是湿哒哒地继续舔掉流浪者皮肤上偶然留下的沙子。少年躲闪几下,手指使劲地拽住缰绳,骆驼长长嘶鸣出声,流浪者严肃反驳,“痛吗?知道错误了吗?”
骆驼无辜:(O?O)
流浪者由此笑了起来,他说,“乖一点,乖一点……我就陪你玩。”
就这样,一天的赶路时间很快过去,接着的新一天与上一天没有任何区别。时间在这里变得如同凝固的琥珀一样,只有被风掩埋吹走的脚印可以证明人们曾留下痕迹。
慢慢地,流浪者由原本落在后面的位置变到前面。他学会了饲养骆驼,看风向识别天气。他记住了哪些地方会有根系水分充足的植物,了解到晚上的星星都代表什么星座。
“拉斐尔,”旅途的间隙,他也对你随意地说,“我们还有多久到须弥城?”
“只要是你希望的。”
跟着一起行走的你说。
流浪者的沙漠体验平静而没有波澜。偶然有乱入的愚人众看到你们,因为不熟悉执行官级别的人物,会张牙舞爪地恐吓几声。
你望向流浪者。
流浪者眼睛里全是平静。
他抬手按按斗笠边缘转过脸,后立即反应过来重新面对愚人众们。他说,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们要做什么?”
“交出你们的骆驼!”
看起来有点落魄的愚人众抬抬手里的火//铳,嘴巴干咽一口。
“是口渴了?”
流浪者猜测,得到对面不耐烦的抬起的枪//口,“小子,问那么多干嘛?!交出东西,我们放过你们!”
“啊,拉斐尔,你看到了,这是对面的态度。”
少年的眼眸瞥向你。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经过一段时间教导,现在使用起自己的力量已毫无艰涩。
在你的默许下,凭空而起的一阵狂风从他的掌心涌出。青色的元素令愚人众们哇哇乱叫起来,像是滚筒里的衣服一样被甩到不知名的地方。
流浪者对着他们滑稽的表现收回手,下意识地试探性地反复握紧合拢。
接着他“嗯”了声,“看来这帮家伙也是游荡在外面的渣滓,至冬有他们在,啧……”
“组织越大,顾不到的底层的依附越多。”
旁观了一切的你不意外,要是这点小偶然会对他造成影响就奇怪了。
你只是以手指指有些变色的天空,“风?”
风元素引起了沙漠的风暴吗?
“那可不是我带来的。”
流浪者回答道,有点无赖的既视感,“看天气,今日这里就应该起对流。”
“看来你的地理知识学习得不错。”
“啊……那是随便记住的。”
少年人摆摆手。袈裟样的肩部飘带与自己改动后的振袖一起随之舞动。凭空落下的金色饰品与蓝色暗纹交织的光景,在他的背后、在黄沙之上,不变。
不变即是改变。
改变即是不变。
那还不错。
默默旁观着的你想:倒是越来越活泼了。
沙漠无处不在的小危机被流浪者一一化解。更应该算是个陪伴上路的你一时变得很空闲。
于是在另一人注意不及的时间里,你选择拿出纸张,继续那个未完成的编曲事业。
流浪者从不好奇你的曲子。
他在乎沉落的夕阳,在乎风。他在乎月牙一样的水泽,在乎云。
他不会在乎你的存在。
“拉斐尔,”晚上露宿在小绿洲旁边,少年对你招手。旁边是散发着蛋白质烧焦味道的不知明黑炭:“今天的晚饭是烤蜘蛛和干饼,你要多放点香料吗?”
“谢谢。要的。”
不知不觉就被承包了做饭任务的你来到他身旁,流浪者用树枝架起个足有一人高的火堆。
下面叶子烧干水分的烟,熏着临走时带上的干粮,再挑出来底层烤焦的蜘蛛,稍微使劲地掰开,嫩白的肉便露了出来。
他用筷子挖点尝尝,嘴巴抿起:“是要加香料,不太够味道。”
“肉质还不错。”
也跟着拿起个蜘蛛品尝的你说,嘴细细地一过,壳子里就立刻没有肉了。
流浪者开始翻找一路上不断采摘的可见植物手工制成的香料。他会许多东西,做饭、缝衣、制造工具;他也会琢磨着偶然发现的残破武器的再利用,如果不是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你猜想他可能会给自己锻造把趁手的菜刀:
“加上了,试试这份的。”
草叶编成的袋子倒空,流浪者递给你他新搭配的调料。这次的烤蜘蛛味道从寡淡无味的一跃变成鲜美。
你对他点点头,流浪者也盘坐下享受自己的手艺。他一点一点地吃干净,那吮吸的模样不像在进食,反而有种冷眼看自己做出恰当行为的端正。
他还在试探着这个世界。
作为经常被试探的一员,火堆旁的你想,递给他一张手帕:“嘴边,记得收拾干净。”
“啊?”
不知不觉汁液溅到唇角的人一时间没有意识到,抬起的脸庞显得呆呆的。随即他在接过帕子时不引人注意地手指颤抖一下,捏着那小小的布料站起来,他语气尽量平静,“抱歉拉斐尔,我去水源旁洗洗脸。”
是呕吐的欲望么……
一直注视着他的你想,忽然无奈地笑笑: 被讨厌了。
其三·
说起流浪者对你的讨厌,大概来源于彼此都不会提及到的那个人。
他曾说过要你忘记他,因此在那天晚上后,你便把站在面前的少年纯然地当成新的人来对待。
你重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现在的身份,他的未来。
你也重新地和他握上手,让彼此都无法温暖起来的体温短暂地交汇,随后消失在空中。
夜晚之后的流浪者总是睁着边缘泛红的眼睛。他不发一言,整张脸都透露着“空白”二字。
他手指无力地搭上你的手,失力一样地听你随口说起之后的安排,“接下来在回须弥城前,我会尽量帮你找回掌握身体里力量的方法。我想这不会是个短暂的旅程……”
所以……
“我们走回去吧。”
你决定道。
让他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寂静与热闹。
让他重新适应一下这个新的世界,这个失去了前一个人影响的世界。
流浪者跟着你和科研基地里忙着工程建设的众人一一告别。卡维很不舍,他原本还准备回须弥城,结果半路被拐到这里逐渐和新的团队相处熟悉——
“学妹,你等着,过几天我就会回去找你!”
卡维说,绯红色的眼眸里泛着水光,小小地抽泣:“教令院、唔,大学,对!大学里还有好多可用的学弟学妹……一起来这里,我们的玫瑰肯定很快就能建好的!”
啊,应该谢谢他一心为老板的事业精神吗?
而且已经自然地称呼科研基地为“玫瑰”了,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
不得不收下这份沉重的好意,旁边的商人少女对此翻了个白眼,“拜托卡维先生,单单是学弟学妹怎么能够啊!什么学长学姐老师同僚,老师的老师,老师老师的老师……都可以的!我们又不是出不起钱!”
“啊,那我加油?”
眼睛红红的青年有些为难地挠挠发尾。
“这个时候你该拒绝。”
不忍心看着青年被忽悠的你说,眼神忽而慢慢地游移,“而且很多妙论派的都到网络装置里了……”
无论怎么看,都算是给你打工(搞事业)的啊。
告别的谈话在诙谐中透着点搞笑,吐槽中夹杂着不舍地结束了。临走前卡维特意送给流浪者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支架,他主动帮忙把那块玻璃放进去,旁边的机关一拉一提,就像是提灯样地,玻璃被提起来了。
“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
满心不舍的青年说,手里的玻璃随动作前后晃动。透过不是很多折射面的小小的“透明”,他的眼睛在流浪者的面前弯成个柔和的弧度,“之后可以挂在身上,挂在床头。要是想随手看见,也很方便啦。”
流浪者略显呆愣的眼眸随着摇晃的玻璃而移动。他张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可没有办法组织的东西就是不存在。
卡维见他有点像是要回到一开始的样子,干脆直接把做好的挂件塞到他手里,“总之好好地保护它,不是你喜欢的不可取代的东西吗?”
他以手指推了玻璃一把,还有对着的少年的肩膀:“要珍惜啊。”
和你一起离开基地时,流浪者是维持着一种手捧东西的姿势的。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他可以使用的元素均包围在手边,看起来是好好地听到了卡维的话。
第一天的行走,他看着前方,手的姿势不变,只有脚在单纯地移动。
第二天,他感到有些空茫。夜晚的星星的光让玻璃黯淡,他着急地想要把它举起来对准星星,可远方的光只有在眼睛里才会无比地绚烂。
玻璃不发光。
而想要摘取星辰的光……
第三天,流浪者将玻璃收到内襟,开始有目的地寻找地下的矿脉。你也没忘给荧找块配得上的宝石的想法,遂一起偏移最开始的路线,奔跑在沙漠可见的凹坑里,进入地下的天热甬道四处挖掘。
元素的开路、迸溅的石头碎片、额角留下的汗,是流浪者唯一的记忆。
第四天,你们一无所获。
第五天,指缝里都是泥土,流浪者发现身体有痛感,但仍然无法停下。
第六天,星辰已完全抛弃在外面,地底只有带着特殊元素才会发出荧光的石头。
黑,光点,流浪者呆坐在石头堆上。
黑,石头,流浪者无处可寻。
第七天,你幸运地找到一块适合荧的宝石。黄绿色,大概是橄榄石,净度占优。
而流浪者依旧没有满意的石头。他身边是林立的晶体,那些直线的、花瓣形的、裂片的、簇状的晶体肆意傲慢地生长攀爬,无论哪一个,都在人的眼睛里光彩耀眼。
“……”
流浪者拿出玻璃。
他的眼睛透过透明的东西看向宝石,默不作声。
他又将玻璃高高的举起,只要这还在把持着的手一松,被包裹在金属里的可怜东西就会滚落在地,被那些反着光的宝石掩盖、无声落灰,而后归于黑暗。
“我……”
流浪者呢喃,面容迷茫如同无辜的稚子。
“我……”
他又缓缓地张开唇,声带的震动好像琴弦擦过绷紧的线,一丝、一振。
“我不是他……”
他不是已经离开的人。
他终于承认自己的存在,且不可取代。
流浪者的话随玻璃被手心攥紧按在胸口位置的动作一起,变成了无人沙漠地下的苦涩又甘甜的回忆。
他放弃了寻找新宝石的念头。
一片普通的玻璃和价值万金的宝石没有任何区别,只有人才能对它们定价。而当他选择玻璃作为第一眼的喜欢,那么之后,无论任何珍贵的宝石放在手边,也都是无用的。
所以、
如果他站在人们的面前,那么无论前一个的存在究竟有多少留下的过往,也都不是认识他的人再需要关注的。
他明白。
流浪者的心变得平静。视野转到旁边,他在心里默念着: 假如,假如真要存在一个人既见证了远去的他又联系到现在的他……
“拉斐尔,”他开口叫出她的名字,“你叫我流浪者,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对方说,对他伸出只手,“我分得很清。”
骄傲的语气。
其四·
流浪者不喜欢“拉斐尔”。
说更真实点,他是有些讨厌又仇恨着她。
他恨她那么快地就选择遵守承诺,但他也知道这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于是当作成平常的人,说话,沟通,交流,然后让新的东西不断地覆盖那些情绪,就是最好的选择:
“……好,谢谢。”
收回打字的手指,联系装置上代表荧的元素一闪一闪。须弥城里秘密保护着的网络研究小组当然也对荧敞开,她刚刚发来消息说小组成员们最近有个大突破,说不定你一回去,就能碰上好消息。
这份来自远方的快乐也让你的心情变得疏朗许多。对流浪者招招手,他还在注视不远处的防沙壁:“过了喀万驿就是雨林的地界,骆驼不适合行走,要卖吗?”
流浪者沉默地摇摇头。他对自己的所有物拥有一种强大的独占欲,那或许是他本能的反应。
“那你要学习如何在雨林的地区养好一只骆驼。”你说,同样看向那须弥神明造出的神迹。
相信在某一天,它会被不断发展着的须弥的人们一起拆掉,“养动物很辛苦,加油吧。”
“这么说……你要准备离开?”
流浪者的反应很敏锐,也大概可以叫敏///感。他直视着另一个人,细微地皱起眉,“把我交给须弥的神明后,你不准备留……”
留……
流浪者反应过来,一只手死死攥紧。
啊,对方留不留和他有什么关系?和过去的那个人的约定,只到回须弥城为止。
呼吸,呼吸。
“流浪者,如果不是,我以什么理由继续着陪你呢?”
你也说,双手环抱,笑着的。
流浪者不是你熟悉的人。
你像是老师一样地引导他,像是朋友一样地陪伴他,也仅仅是因为……
不过……
叹了口气,你还是选择收回点话,“我在须弥还要待一段时间。至少在回至冬前,我会……”
“不需要。”
流浪者轻轻甩手,仅仅在那天晚上出现过的厌恶的神情再一次浮现。
他冷冷地撇下你,牵起骆驼走入一条小道,“不是有好消息在等着吗?我的力量也掌握差不多了……尽快结束吧。”
就像是要努力地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一样,之后你们的速度猛地提升。雨林的道路比沙漠难走,可流浪者用越发熟练的力量开路,驱赶蕈兽,跨越丛林,扛起骆驼,甚至飞行——
路途的后半段,压缩到了短短的三天。
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三天后,你们在许多人的瞩目中牵着骆驼进入须弥城。巨树之上的建筑风格对流浪者来说是陌生的,他仔细地看着,欣赏的神情不作假,“我喜欢这个风格的房子。之后要是去大学学习,我要买一套住。”
“那么资金的来源是?”
你问。
不是你有意打击他,而是须弥城的房价真的不便宜。以往更直接作为国家分配的资源来下发,短时间内想搞到一套……
停顿好几秒,流浪者吐出几个字,“……打工。”
“~”
过分单纯的话让你露出点笑意。有些羞恼地扫过四周,流浪者抬起下巴以越来越熟练的强硬语气反问道,“入学也需要钱的吧?衣食住行,我要吃没尝过的东西,穿和学者服不一样的衣服,我要到南边的奥摩斯港看看海,在须弥城里有个人的空间……不都需要钱么?”
“啊,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有些感到意外。”
你说,尔后坦然地将准备好的北国银行资金单递给他,“这是雇佣一位神明完成任务的报酬,不记名。”
向前递递,“收下吧,不是帮助,仅仅是你应得的。”
面对一笔不大不小的资金,的的确确身无长物的少年沉寂地伫立着。他的眼睛里闪过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情绪,那可能是嘲笑,可能是恍然,可能是讽刺,也可能只是短暂的记忆与漫长的情感对峙的悲哀。
“我收下了。”
终于他说,接过东西。将其小心地塞到衣襟内侧,他脸庞微微垂下,线条优美,“我会用它赚钱然后买个房子。”
他的容身之处,就是这里了。
在房子问题上达成共识,你和流浪者随后简单地逛逛热闹的街道。他对一些卖着许多颜色和香气的水果的摊位很感兴趣,“大学课外开个水果摊……”
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想着,他选择几个橙红色的水果让老板打包。手里拎骄傲上门做客的礼物,流浪者一路观光似地随你来到纳西妲平常会待着的宫殿。
小神明让人打开大门,原本应该算囚禁着她的地方现在多了些办公用的东西。荧正在里面挂上些小装饰,那也是你离开前拜托她帮忙的。
“啊,你们回来了。”
纳西妲说,微微抬起脸看着流浪者。她的脸上自然地露出个笑容,软软的,也同样很温暖:“也欢迎你回来,流浪者。”
流浪者将手里的礼物放到一旁,纳西妲好奇地嗅嗅。她和流浪者的想法在此刻是共通的:“外表看起来这么鲜艳的水果,味道竟然是淡的吗?”
流浪者随意道:“因为这个我才会买它。”
纳西妲赞同。她说,“不一样的东西总归不一样。这很好。”
水果被荧和派蒙洗好放在办公桌的一角,作为接下来一起享用的东西。纳西妲和你共同整理出来个可以谈话的空间,不得不说一旦实行纸质化的办公,她的身边便肉眼可见地被各种资料包围,陷进了白纸的海洋:
“唔,还是希望网络可以尽快普及啊,”双腿在椅子上晃晃,路上你打包的果冻被勺子切下一小口,神明开心地眯起眼睛:“造纸需要很多木材,希望西部的沙漠化可以尽快遏制。”
说着这些烦恼的神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到处操心的人,流浪者对此旁观。荧和派蒙好奇地观察着他,还对你咬耳朵:“路上听见你说的经历,还有点不相信、”
不过她们也非常淡定地接受了:“这样看起来,果然是学者研究稻妻那些传说里的样子……”
互相对视一眼:“接下来的这些事情,就交给纳西妲烦恼吧。”
她们只能保证,会尽量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地对待流浪者。
作为谈话中绕不开的重点人物,纳西妲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稳重。她轻声地向你介绍了这段外出时间须弥城发生的事,大部分都在前期做过规划,处理起来不难。
“只是艾尔海森的要求明显超过人们的平均水准。我知道他是个有话就说的人,可放在更多人的环境里……”
神明为我行我素的书记官苦恼。她想象过让不同的人们捏合到一起的模样,直至过于优秀且突出的艾尔海森真正地走到明面——
“我一直认同不能要求强大去迁顾弱小,聪慧去适应愚笨。这对前者岂不是又一种的伤害?”
吹吹神明准备的咖啡,天知道纳西妲从哪里找到的咖啡豆,味道超级棒:“既然一个天才太过突出,那就让更多且与之相对立的天才来吧。”
并且你不认为艾尔海森会做这个书记官很久。
要是有个相对的人在,说不定还会提高点事情的处理速度——因为竞争的心态。
“那么这个天才在哪里呢?”
纳西妲眨动眼睛,笑意在脸上绽放,看起来有种既狡黠又可爱的俏皮。
你将目光转到流浪者身上,后者还在探究咖啡的味道,这对他来说可能太过苦涩。
“嗯?”
感觉到视线,流浪者疑惑地歪头。他那一整套的动作让人幻视着另一种灵巧的动物,猫。
“啊……还需要学习呢。”
纳西妲笑着地摇摇头。她这段时间还在管理着虚空的后续搬迁事项,将一些仅有几人可见的信息录入新系统,她从椅子上飘下去,招招手,草的神之心飞出:“正巧补充能量的甜品吃完,我们来说说还没有处理完的事吧。”
“流浪者”,对少年伸出手,加上不容置喙的笑容,“以神明的能力,帮助我进入世界树。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其五·
虽然记忆不存在,但的确不止一次进入的世界树,让流浪者感到丝熟悉的错觉。
荧在这段时间也帮忙处理过信息检索的事,她先踏出一步,对身后的你们认真地说:“世界树里道路诸多,信息流动快速且复杂,如果不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掉自己。跟在我身后一步步地走。”
你笑着点点头,荧红了点脸。和捂着嘴嘲笑的派蒙一起迈开脚步,那前方是色彩迷幻且空灵的世界。
流浪者察觉到点预感性的东西,他落在最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荧的带路持续了近一刻钟。据她所说目前你们的位置始终徘徊在世界树的外围,因为纳西妲最近在给世界树的信息传输渠道加上限制,想要进入真正的内部查询信息,非神明级别和她的标记两者不可。
“我也是从秘密主的事情中得到的启示。提瓦特内神明级别的力量不少,如果哪一天有存在想要利用世界树……因为这个可能,我需要事先准备,这也是我守护世界树应该有的职责。”
纳西妲说。
流浪者知道她口中的秘密主是前一个人。停顿几秒后,他开口,声音莫名带上了丝自己感觉不到的沙哑:“秘密主和你的交易,还有其他的吗?”
“啊,我忽然相信拉斐尔对你的评价了。”
纳西妲惊讶地看他一眼。她对流浪者的观感还可以,因为智慧的神明可以清晰地判断出属于[流浪者]的本质:
干净的。
她耐心地将过去的事告诉他。在世界树不变又变化万千的信息流的背景里,她的声音好似灵露,让嘴巴突然干涸的流浪者感受到了渴望的安慰:“在一切的开始前,我需要向你介绍下虚空。那是依靠智慧的神之心能量的巨大信息收集分析处理装置,之后的网络也会具备类似的作用。”
“秘密主和纳西妲的第一个交易是,他进入世界树寻找改变时间或历史的方法、可能。”
走在前面的荧插话,眼睛不住地四处防备,派蒙给她加油:“相对应的,也在内层帮我搜索我想知道的信息。”
荧对自己哥哥的寻找一直没有停下。而当时世界树刚刚恢复,纳西妲不希望她受到可能的伤害,所以只能是同样身为神明的[散兵]去做。
[散兵]接受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能。毕竟他早就知道是记忆出了问题,而不是事实会改动。”
提起这个荧也很感叹。在后来她靠近内层的试探中,[散兵]留下的对这个结果的验证次数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数字都记不过来的无数次。
他曾一遍遍地回到那个历史记载的时间,尝试地做出改动。可无数个后来同样的结果也冷酷地告诉他,那是无用的。
历史没有办法改变。
“后来秘密主确认了自己想要的事实,转而欲分析他对上多托雷的切片后会出现的结果。”
纳西妲接过话,点点的嫩绿色元素跃动在周身,为你们抵抗可能出现的风险:“这是世界树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的补偿。我利用还残余的虚空的部分功能帮他分析出所有可能的发展,他看完之后和拉斐尔一起去沙漠。”
当时纳西妲出于尊重没有对其关注。直到两人出发她回想起散兵偶然提及的第二个交易,才确信他确实是奔着最糟糕的结果去的。
同时他也对世界树做了什么,她肯定着。她邀请荧一起寻找,后在流浪者的意识恢复的那天,一起串联上——
“到了。”荧忽然说,与派蒙同时停下来。
纳西妲对着一片草元素围绕的地方施放出力量。被封存的匣子样的东西从中脱出,飘到你们眼前,她眼含歉意:“抱歉,流浪者和拉斐尔,我不得不对任何有可能干扰到世界树的存在保持警惕。”
因而匣子秘密地放到了新地方。
“今天你们回来了,我想,也该交给你们了。”
匣子飘飘地落在身前,流浪者脑海中的常识突地冒出、告诉他,这应该是份故意做了加密处理的信息。
留下它的人将其做成稻妻的漆盒样式。那鎏金的花纹是他身上带着的金饰的纹路,那色彩,也是他的眼睛。
“是留给我的……东西。”
轻轻地呓语似地说,盒子端正地落在流浪者的掌心。
他手指微动,盒子上的花纹摩擦指腹,微痛。
他沉默地凝视着它,就像在看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打开,就是清醒。
“看起来需要密钥,流浪者。”
处理过α的类似程序,你直视向保持安静的少年:“你想现在就打开看看吗?在这里比较安全。但假如你要求,我们可以帮忙带出去。”
“没错,我允许。”
须弥的神明发出箴言。她对流浪者颔首,神情充满了包容与豁然。
她们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流浪者的眸光不住地闪动着,他仍旧没有回答,只伸出手指在盒子的金锁上一碰。
淡淡的光晕在面前形成类似屏幕的东西,上面的通用语字符写道:“你准备好了吗?流浪者。”
“呵。”
冷笑出声,流浪者的眼睛霎时变得冰冷且凝固: 可笑、可笑。那个已经离开的人还真是苦心孤诣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还在确认他的存在、他要说什么——
他要说、[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回到须弥城准备安顿下来]么?
他要说、[他会痛痛快快地活着,不去管那些过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他……
“准、备、好、了。”
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元素力打下几个字,流浪者的眼睛和你的偶然碰到一起。
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讨厌你拉斐尔,这是最后一次和你正式的见面。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回你的至冬,我在我的须弥……我们,各不相欠。”
“那也正是我所期待的。”
你笑着点头应下。
流浪者该有流浪者的新生活。代表过去的你,不需要再和他有任何的关联。
流浪者因为这句回答而变得轻松点,面前的屏幕又闪了闪,他看见一句新的话:“流浪者,现在的你是新的自己——你喜欢自己吗?”
“我喜欢。”
流浪者说,手指坚定地打出字:他确实很喜欢自己。
不会有假。
光屏的闪动因而变得剧烈起来,最后的最后,凭空出现道嘈杂的声音:“很高兴,你是流浪者。”
声音停顿一段后说,语气尽量柔和却还是免不去自嘲:“……我一直想对你说句话。可是想了很久,我发现我想象不出来要说的内容。”
“……”
沉默。
声音继续,“有点可笑不是吗?相信你可以理解。但是准备走到最后的人,是不会说出带着希望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来,流浪者。”
声音安静地消失掉,沉闷的光屏上由此出现道下划线。
一根横线,固执且期待。
沉默着的少年将手指按在半空。他注视着过去留下的要求,他看着这完全属于他的选择。
和之前的他不同,他无比地喜欢着自己,爱着自己。
他会有很多的可能性去尝试,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
他绝对会做许多许多自己想要做的事……
所以、
[你好,世界。]*
流浪者闭上眼睛,通用语跟着打出对应的字符。
吧嗒,盒子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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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Hello, World!”感觉很适合这里。
到此散兵(流浪者)的线就全部结束了~
未来身为流浪者的他会发生什么、打开的盒子里有前一人留下的什么东西,也都是他自己才会看到的。
一切就都交给时间和世界吧。
2.看完EVA的全部了,最喜欢旧TV的明日香~我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