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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瑞，你为什么不愿同我一起撕毁名为现实的谎言？”不知是琳还是艾琳的符文师化作一阵微风，然后从猫爪肉垫间的空隙中轻巧地溜走。
无形的她却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她的问话没有声量衰减，一词一句全部清晰地灌入小云和机械半猫的通讯频道中。
还没等半猫发声，那些风元素气流瞬间形成一位和琳小姐一样的金发符文师。
这宛若投影般存在的符文师越过机械半猫的封锁，穿过小云召唤出的岩元素障碍，一路飞奔至小云面前。
她用手托起小云的下巴，脸贴脸对小云说：“你给我看好了，这才是凯瑞一直以来都在对你隐瞒的事实。”
地砖上的血迹像是链条一般爬上小云脚踝，死死地把小云的双脚按在原地。
“四皇、六冠、还有你所在意的半猫，每个人都知晓真相，可是他们却始终闭口不谈。”琳说。
正当小云以为眼前这位符文师要对自己做什么时，彻底机械化的琳小姐反倒是一把甩开小云，随后张手布置下一道空间符文。
大厦内的一整片平层随即转变为被观众席层层环绕的古代角斗场。
“我不知道此刻的你到底是什么情况。”琳小姐反复强调这一点说，“但从每一个我留存下的记录可知，两万多次时间线变动，你没有赢过我任何一次。”
“我始终相信，我所在的这一次，就是结束轮回的一次。”半猫回归张弓搭箭姿势，不厌烦地说道。
“当年，你若是选择站在我这边，如今你也不必沦落至从过去汲取力量的地步。”琳看着半猫那个略显生疏的动作说，“目前来看，你们两个加起来还比不上我当年用剩下的那只实验仓鼠。”
“两万份打不过我的垃圾加起来也还是垃圾。”琳小姐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
“小云，我现在的这个状态并不稳定，我也不清楚现在的身体还能承受多少负荷。所以我们速战速决。”半猫努力稳住有些抖动的手说，“我会将所有能用的辅助符文交付给你。”
“具体的形态变换同样全部取决于你。”半猫最后在自己和小云的通讯符文中补充道。
小云拔出金色的岩元素法杖，然后点头示意半猫无需多言，自己随时是准备完毕的状态。
琳小姐的木元素再次席卷全场。
枯黄的落叶如蝴蝶般飞舞。
琳小姐抓住一只擦肩而过的蝴蝶，双指瞬间碾碎了那只蝴蝶的翅膀。
连绵不绝的黑色火焰将满天叶碟烧成灰烬。
“真是的，”琳小姐摊开双手说，“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空，我上了。”小云抓到了琳小姐在木元素和火元素之间切换的时机。
小云脚踩浮空岩弹射起步，用于掩护她行进的水元素龙卷也同时从半猫的元素长弓上倾泻而出。
“符文，归尘。”琳小姐张开双臂说道。
漫天烟尘冲刷过角斗场内的每一根立柱，在琳的身后形成一片足以隔绝任何光芒的椭圆屏障。
待琳小姐的右手一指，灰烬屏障便化身四只龙首，气势如虹地扑向迎面而来的小云。
灰烬与水流相撞时，小云借机越过一块又一块的块状封锁符文。
在看到琳小姐的片刻，小云当即朝琳的肩膀挥下法杖。
以此同时，相随而来的水流直接凿穿了每一只灰尘龙首的下颚。
“如此乱流何以洗涤上古尘埃？”琳在说话时根本不屑躲闪。她将仅有的几块机械护甲调度至身前，硬生生挡住了小云这倾尽全力的一击。
“符文，雾霭。”琳小姐在一声快速的吟唱后再次化作那搅动漫天烟尘的狂风。
小云瞬间在若明若暗的环境里丢失了目标。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小云不甘心地放慢脚步，准备由进攻转入防守。
“小云，来点强光。”半猫突然在通讯频道里传来了指示。
小云没有迟疑，随即刹车，之后快速从浮空岩上跳下。她接着用法杖向上挑起那块浮空岩石，并且同时往这一小块岩元素结晶里注入了远超其能承受的巨量岩元素。
“让光线更加猛烈一些吧。”小云在闭上眼时这样想到。
那些半猫用于辅助小云的水元素立刻凝结成镜面一般光滑的冰元素平台。
这些冰面从各个角度包围了那些琳小姐可能潜伏着的位置。
小云引爆浮空岩，制造出强光。各种反射与折射让雾中的琳小姐无所遁形。
小云闭着眼，看不到显形的琳，但是小云在一片混乱的噪音中听见了来自半猫的声音。
“圣剑，裁决。”半猫说话时还伴有一阵挥剑斩断元素屏障的声响。
“吾之配剑为何出现于此？”被击中的琳小姐一脸惊愕地问道。
这时，名为裁决的单手剑武器已然插入琳小姐的胸口。
这把失踪多年的传说武器重现世间。而它斩落的第一个对手却是它从前的那位主人。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啊。”半猫一爪按住琳说。
“你曾在我坠入深海之时把此剑托付给我。”半猫从琳的胸口拔出剑后解释道，“而小云只是帮我找回了它原本的用法而已。”
半猫推开琳，继续说：“说来讽刺，教会我如何使用这把剑的人，正是仅仅留存与某块记忆中的艾琳以及未能为艾琳尽忠的那位骑士。”
“在你被武装过量侵蚀前，你曾告诉过某一个失败了的我，说是只有完美适配机械武装的武器才能彻底斩落其原本的使用者。”
剑刃染血的瞬间，剑身与琳小姐的胸口一同开始溃烂。
“不，我怎么会……”琳小姐似乎想起了那段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
那些被她保护性遗忘的画面正时断时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小云你给我过来！”琳自以为还能抓住最后一根反败为胜的救命稻草。
半猫没有阻拦琳，任其疯了似地冲向小云。
“琳，没用的，小云根本不是你所推测的那种情况。”半猫扔下手中的剑柄说。
琳伸出手，想要抓住小云的脖子，但是就在她手指触及小云皮肤的那一刻，琳突然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云。
“怎么会？你怎么没有给她植入任何机械芯片？”琳的眼神变得更加惊恐，“没有控制行为的机械芯片，小云凭什么要为你效力至今？”
“我不觉得我和小云需要靠这种东西捆绑在一起。”半猫回答说，“小云也从来没有为我效力过。”
“小云向来都只是在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已。”半猫看着小云说道。
小云微微点头，认可了半猫的说法。
反扑失败的琳怒上心头，她朝小云歇斯底里地质问着同样的问题：“想要活下去、想要重现旧日荣光到底有什么错？”
“我的存在不就是为此而不断延续下去的吗？”陷入癫狂的琳小姐再也无法分清楚血色中的哪个重影才是自己。
无数的执念在她的脑海中来回游荡。
“看看这宏伟的角斗场，看看这深邃的星空，你再想想那些不灭的、永恒的、不朽的身影……”琳撕心裂肺地吼道，“那才是我们原本该有的模样啊！”
琳小姐全然不顾不断裂开的伤口，自顾自地望着高塔之外的天空。
小云本不想充当补上最后一刀的角色，但是见此情形，小云觉得自己似乎别无选择。
就在小云即将起手时，半猫挡在小云身前，用半残废的机械猫爪抓住琳说：“是啊，你有你这么做的理由。但同样的理由也能适用于小云的身上吧。”
“没错，我可不要成为下一个你。”小云提起法杖，对面前的琳小姐说道。
小云没有和之前一样一味地在半猫和琳的对话中保持等待。她再次抓准琳小姐身上不设防御的时机，绕过半猫，用法杖击穿琳身上的最后一片机械护甲。
彻底失去防御琳小姐被小云一棍子撂倒。
尽管身上的元素消耗得一滴不剩，琳依旧单手撑住地面，企图重新站起来。
“琳，你所谓的荣光，难道是指在永夜中崩坏的旧世吗？你是想要重演亲眼目睹过的惨剧，还是说，这只是你找来的借口？”小云身后的半猫朝地上奄奄一息的琳反问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从来没有成为过亲手安排自己的骑士来终结旧世的那个艾琳。”半猫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此刻，半猫自己愣住了。
过了一秒，半猫大声问琳：“你到底有没有在艾琳的记忆中偶然窥见过千年前的真相？”
这时，上半身没有任何遮掩的琳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倒在小云面前。
小云判断出此时的琳身上没有任何元素残留，也无法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所以小云没有犹豫地用双手接住向前倾倒的琳。
“凯瑞，你和那位白猫骑士越来越像了啊。”倒在小云怀里的琳对小云身后的半猫这样说道。
“和真能看破未来的你相比，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琳无奈地说。
“栽在你们手上，我也认了。”琳累得闭上了眼。成王败寇的理念使她说不出任何怨言。
在小云的注视下，琳和来到小云侧身的半猫都在这个时刻陷入了沉默。
“不过，”琳终究还是有一事不解，“已经彻底拥抱机械元素的我们终究也会有压制不了机械元素，进而失控的一天。”
“你一定看见过那天的到来。那个时候，除了我，还有谁能够阻止背负着上万次因果叠加状态的你？”琳到现在为止也无法想象出猫猫能有一个和自己不同的未来。
琳把耳朵贴在半猫的胸口，然后说：“凯瑞，我能听见来自上古时代的低鸣。”
而这也是她最后可以从一团乱的脑海中完整剥离出来的想法。
机械半猫扭过头，没有回答。
略微恢复了些理智的琳瞬间读懂了猫猫的心思。可是来自胸口的突发疼痛让她完全不能继续开口说话。
其实，作为六冠的成员，她本应该从一开始就能想明白的。
只是过多的台前幕后、过量的阴谋诡计、以及过于强烈的远古执念占据了琳小姐太多的思考时间，这才导致她没能观察到半猫在这些年间的变化。
“这个嘛，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对策。”半猫过了好几秒才吞吞吐吐地说。他朝小云伸出猫爪，示意小云把琳交给自己。
“就是这个计划当年看来很完美，如今反倒是有些难以启齿。”半猫从小云手中接过身体逐渐开始崩溃的琳说道，“总之，你再相信我一次吧。”
“信不过我的话，还请你相信一次必将超越我们的小云。”半猫贴在琳小姐那只已经溃烂了一半的耳边说。
琳小姐的身体早已不能支持她继续思考下去。她那缓慢脱落的口腔再也无法回应半猫和小云一同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琳小姐终究化作一缕悄然散去的青烟，和她见过的无数前人一样离开了这座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城市。
不知是几时的钟声响起，新的时间线里再也没有她任何的意志残留，无论是艾琳，还是后来的艾和琳。
她的一切都变为现实里风中灰烬。再多的思绪都和她一起变得不复存在了。
半猫注视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压在胸口，猫耳上的阵痛让他无法轻松地抬头。
大厦的备用电源开始供电，灯光很快重启。可是琳小姐造成的阴霾并没有就此消散。
小云跌跌撞撞地走到半猫面前问：“空，这些，都结束了？”
然而，半猫连连后退好几步，眼睛始终在刻意逃避小云的目光。
“不不不，”猫猫摇头说，“还有一件事，只有小云你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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