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

　　浑浑噩噩到达总域，刷过工作证进入大门，林光霁根本无暇顾及身周人惊恐神色，直奔Dye办公室而去。
　　大家还好吗？受到影响了吗？
　　总不能又是只有我看到这些令人惊恐的异样了吧？

　　“外面闹什么呢，这么大动静？”
　　ZT17难得这样吵闹，冉煦也觉得奇怪：“不会是林狐狸上班来了吧？”
　　“啊！！！”
　　似是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姜雪晴瞬间脸色煞白，腿一软跪坐在地，颤颤巍巍说不出话。

　　“看把你吓得，脸都白了，好像那狐狸真在我身后似的。”
　　冉煦如此打趣，却见姜雪晴真的抬起了手，惊恐万分的指向自己身后。
　　“没劲了啊，那狐狸要来上班的话，肯定最先奔着我墙角那堆汽水去，他不在我可一点都不用藏了。”
　　猝不及防，汽水启盖的“咔嚓”声吓得冉煦直接蹦起，抱着姜雪晴牙齿生打颤。
　　“卧槽！他活了！他活了！”

　　“林专家...你...是人是鬼？”
　　未等姜雪晴问出话，便听林光霁一声轻笑。
　　“是鬼，找你们索命来了。”
　　玩笑一般的话语，可在林光霁明显压抑的状态下，真的有种要索命的感觉。
　　“看来，你们没受到什么影响，那就无所谓了。”

　　“...？”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冉煦和姜雪晴面面相觑，总觉得他突然出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导致的。

　　只是未等发问，程暮寒忽地打开了办公室门，却仿佛知晓林光霁为何前来般，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擦肩而过：
　　“我去开会，你们继续工作。”
　　冉煦：“？”
　　姜雪晴：“不太对啊...”

　　看林光霁走去收拾工位，姜雪晴和冉煦小声密谋了几句，一拍即合，一个凑去林光霁身边打探消息，一个去救办公桌后悄无声息吓晕了的郑毅。

　　“林专家，你...这段时间，在哪里呀？身体已经修养好了吗？”姜雪晴悄悄问道。
　　“嗯，一直在勿忘那边，你们找不到我很正常。”
　　“安胜也是被林专家杀死的，对吧？”
　　“对，样本应该已经在蛇虺那里了。”
　　“我就说林专家的精神力那么强，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那我也就不兜弯子了，你是不是一直在试探我们呢？”
　　猝不及防，冉煦忽地把姜雪晴推远，捂着她脸避免被打岔，直接靠在了林光霁桌边：
　　“你也知道我们四个一直警惕着你呢吧？”
　　“是，我都知道。”

　　仰起头看向冉煦，林光霁是神情满是冰冷：
　　“半年时间，旧案的线索还没有全盘托出给我，这么怕我是幕后黑手？”
　　“不觉得你问我的问题有点可笑了吗？”
　　挑衅意味，毫不意外的，林光霁被冉煦瞬间扯住衣领，那双紫瞳明亮的瘆人。

　　“等会，小冉。”
　　扯住想要发飙的冉煦，郑毅擦了下嘴角的白沫，看向林光霁异常冷静：
　　“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告诉你全部线索的？”
　　“我连K总域的档案室都来去自如，不过几份文件而已，你们发现不了太正常了，郑副。”
　　听闻，唯有一声长叹，郑毅松开了手，拍拍冉煦肩膀让人冷静冷静，拿起挂在门口的钥匙直奔档案室而去，确认林光霁究竟翻找过什么物什。

　　“你是来吵架的？”
　　冉煦更是不悦：“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大家也都刚恢复不久，高兴还来不及，就被你来这么一通？！”
　　“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呢。
　　可...
　　抬起头看向上方黑影，它依旧不曾消散，四下窗户也糊满了血色，甚至还有片片鸦羽黏在其上。
　　不信任我的是你们啊...

　　“当然我也不想吵架，只是来提醒你们，若是想知道什么，最好还是早点问我，免得有朝一日，我会彻底从你们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你们也清楚，我掌握着目前旧案相关最多的线索，也是最接近幕后黑手的人。”
　　“会被弄死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林光霁直言不讳道。

　　“你这狐狸也不装了？！”
　　听冉煦咬牙切齿，林光霁好像早就把他看破般，只是微微一笑：
　　“看吧，你又被情绪驱使了。”
　　“靠！”
　　随手把林光霁丢回座椅，冉煦从未感觉如此窝囊，索性拿起烟直接飞出窗口，直奔楼顶独自郁闷。

　　大家四散而去，呆站在一旁的姜雪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尝试着再度来到林光霁身边，嗫喏着小心翼翼措辞：
　　“林专家，我们...确实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怀疑过你，毕竟旧案的调查不可以马虎，没想到会因为安胜留在TL次域的线索全部爆发...”
　　“但大家真的都很担心你，那几天...Dye都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的，雪晴。”
　　见林光霁放下态度，姜雪晴急忙顺势而上，轻轻晃着人衣袖：
　　“那我们去和好吧林专家，和小煦，郑副，还有老大，我们去和好，不吵架啦。”
　　林光霁：“......”

　　“雪晴，那个芯片的制作者，曾经与我的关系要远比你们更为亲近。”
　　记忆中一闪而过的稚嫩脸庞，林光霁说不上怀念，只觉可惜：
　　“但他无法忍受我的谨慎，我的警惕，我的多疑，同我大吵了一架。”
　　“他的感受，或许会和现在的你一样吧。”

　　抬起头看向姜雪晴，林光霁眼中温存全然消散：
　　“我很好奇，你在回忆什么，姜雪晴？”
　　“那个芯片的制作者，是否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你存在着联络？”
　　“还是说，你在替他架设桥梁，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不过刹那，姜雪晴脸色煞白，拼命摇着头支支吾吾的试图为自己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抱歉林专家...我也去冷静一下吧...”
　　说罢，她急忙逃出办公室，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林光霁难以形容这种感受，窗外竟破天荒下起了血雨，本在门外看热闹的成员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看向林光霁的神情齐齐的惊恐起来。
　　“看够了吗？”
　　一声警告，大家下意识抄起奥特瑞，瞄准了林光霁。
　　“......”

　　“都在干什么！”
　　蛇虺一声呵斥，那些作战人员堪堪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有违总域规定的举动，收起奥特瑞脚步匆忙离去。
　　可他们却交头接耳着，刚刚一瞬间看到的异样，以及不受控瞄准了林专家一事。
　　像是有什么侵入了他们的精神力一样。

　　走入办公室，看向状态极差的林光霁，蛇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发什么疯呢？”
　　以往那般揉了揉林光霁的发丝，蛇虺尽可能地放轻语态：
　　“你刚才说的话未免也太伤人了，明明今天应该是庆祝你回归的好日子。”
　　“我知道。”

　　蛇虺：“......”
　　“什么叫你知道？”
　　他是故意来惹事的，蛇虺心知肚明。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
　　我背后有什么在？蛇虺不寒而栗。

　　“程队去开会了，拿着安胜给我的那份资料。”
　　上方的血迹，林光霁只是扫一眼就能够确定。
　　“按照以往你们组织开会的习惯，对堕天使的联合作战应该只剩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吧？”
　　“刚刚他们三人也都出去了，大概率是去了档案室，楼顶，以及程队所在的会议室。”
　　“然后，你就到了，真巧呢。”

　　脚步不稳站起身，林光霁直视蛇虺那金色瞳孔，言语间满是冰冷。
　　“别想毁了我的计划，蛇虺，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蛇虺：“......”
　　还是要推开所有人了吗？蛇虺问不出口。

　　“这个特等是谁指使你破格给我的？K总域的人？墨铭是吗？”
　　“你也早就把我的住址交给他了，对不对？”
　　依旧清晰的思路，蛇虺欣慰不已，可为了顺应那只小狐狸的计划，就算再不舍得又能怎么办。
　　“林光霁，你真是不可理喻！”
　　怒瞪了他一眼，显然人儿明白了其中暗示如何，果断将蛇虺推开：
　　“形势所迫，我不得已这样做。”
　　“如果你想继续利用我，那就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我看你今天脑子不太清醒。”
　　即刻启用奥特瑞，那伞面忽地拆分成片，汇聚在化为了骨鞭的链条之上，被人握住伞柄甩到了面前。
　　“奥特瑞是不允许对人使用的，蛇特等要破例？”林光霁一声嗤笑。
　　“对付你这只执迷不悟的狐狸，区区奥特瑞怎能够。”

　　眨眼间，Dye办公室的窗户全然震碎，窗帘夹裹着窗外雪花满屋乱飞，林光霁猛地打了个寒颤。
　　视野中那本该撞死的乌鸦，竟然直接冲到了办公室里，霎时间屋内满是残骸。
　　下意识侧方躲开蛇虺的袭击，那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却被蛇虺的蛇尾紧紧缠绕住，吊悬在半空呼吸困难。

　　“十一，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警告你最后一次，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蛇虺那浑圆瞳孔已然竖立，蛇尾愈发锁紧，难忍压迫的林光霁明显濒临失控，耳坠愈发泛红。
　　“或许在你看来，现下的计划是为了更远的将来而筹备，但事实上，你能否拥有未来都是未知数。”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阻拦，但在你离开你队友身边的一刹那，我会遵守那个人的命令，将他们逐一击溃。”
　　“即使我不做，也会有人替我完成，你最好想清楚这一后果。”

　　紧紧盯着面前满目惊恐的林光霁，蛇虺确实在担心人儿出现意外，可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向他传达自己的已知情报。
　　绝对是教授动手了，不然刚恢复不久的十一连那安瓿应该都没怎么喝过，不该这样清晰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林光霁：“......”
　　是谎言，林光霁竟破天荒的松了口气，耳坠也恢复了以往那般晶蓝。
　　现在那个人给蛇虺的命令已经不是这般，而是让林光霁留在ZT次域，留在Dye，保全他身边的人们。
　　伤害林光霁的人依旧存在，但林光霁身边的人，对林光霁产生了正面影响的人，皆因为那个小小的十一受到了庇佑。
　　那个人做出让步了...

　　“他们几个应该快回来了，你确定要继续这样和我僵持吗？”
　　觉察到程暮寒的精神力愈发接近，林光霁好似带有威胁般微微一笑，示意人快点恢复。
　　蛇虺怎会不懂，即刻收起了化形，却见林光霁从衣袖中甩出匕首直接袭来。
　　“？！”

　　瞬间用伞柄挡下，蛇虺顺势将骨鞭甩向林光霁，次次抽到人儿落脚点。
　　看似威力巨大，真皮沙发已然劈开破绽，文件四下破碎乱飞，实际根本伤不到林光霁分毫，
　　不得不说他蛇虺比程暮寒还会演，林光霁难忍笑意：
　　“顾虑什么呢，蛇特等，要破例就使出全力呀？”
　　“总不能，是你不舍得我吧？”

　　“你...！”
　　蛇虺这次是真想抽他了。
　　可惜被赶到的程暮寒死死握住手腕，力道之大到奥特瑞瞬间脱了手，恢复为雨伞原貌。
　　“林光霁，和我谈谈。”程暮寒冷静的让人惊恐。
　　“好，谈。”
　　两步跳下残破沙发，林光霁背着手站到程暮寒面前，瞥了眼依旧被紧抓的蛇虺，眼中满是杀气。
　　你刚才想下死手了吧？林光霁仿佛在问。
　　怪你挑衅我。蛇虺也回以冷漠笑意。

　　跟着程暮寒进入办公室，关起门扉，那份随手摆放在桌面的会议记录明显就是想给林光霁翻看。
　　林光霁也索性直接坐到了程暮寒手边桌面，认真确认着会议内容和协同作战计划。

　　“你...在准备什么？”
　　看人儿眉头忽地皱起，似乎是作战计划有什么问题，程暮寒顺势问道。
　　“程队多虑了，我有什么可准备的呢。”
　　话虽如此，林光霁已然抽出程暮寒常用的那只钢笔，将批改迅速写在上方，并进一步更新自己的已知情报。

　　“既然如此，你没有理由做这些事。”
　　起身抽走林光霁已然批改完的文件放在一旁，双手撑在桌边紧盯着人儿，林光霁的双眸明显冷了几分，刻意保持着距离。
　　“我做事还需要理由吗，程队？”
　　程暮寒：“......”
　　林顾问不方便说话，有人在盯着他，程暮寒十分确信。

　　“你的助手给我打过电话，说明了你的异常，而我所能想到的，只有这次联合作战。”
　　“就像用激将法刺激冉煦一般，将我们所有人激怒，再悄无声息的离去，为了保全大部分人选择自己去送死。”
　　拿起林光霁放在腿上的会议记录扔到一旁，仿佛警告般，被圈在臂膀里的林光霁已然无路可退。
　　“无论你隐藏着什么秘密，想要执行什么计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程队，我们只是同事，我本人如何行动，应该与你无关吧？”
　　装模做样的将手肘挡在人肩侧想要推开，奈何就算是不装也根本推不动程暮寒一点：
　　“难不成，除了工作的八小时外，你也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直到你的嫌疑全部抹消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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