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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虽然秋风依然凛冽,却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安禄山的六万大军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立于潞州城下。弓箭手位于最前方,其后便是骑兵,再后则是步兵。两翼又各派了一支弓箭手、一支骑兵助攻。
阵前,史思明、安庆绪、高秀岩、牛廷玠四员虎将身着盔甲,高高坐在马上。他们身后,旌旗猎猎,旗面上书着一个大字——“安”。
城头上巡逻的将士们见状,便知道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生死一战,只在今朝。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安静到有些压抑的城头上,弥漫着一种悲壮。
“将士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将士们回头,却见前几日还重伤昏迷的建宁王李倓,穿着盔甲,手握长剑,昂首健步登上城头。受伤的右眼,被一只玄铁面具覆盖着。李倓稳步走到将士们中间,朗声说道:“我,建宁王李倓,誓死与诸位共存亡!”
守城的那位文官,姓陆名守国,此时也穿着一副甲衣。他面容文弱,身材单薄,穿着甲衣有些松垮可笑。可这时,没有一个人笑他,不论他才能如何,会不会打仗,只看他面上那坚毅的神情,看他那峥峥风骨,将士们心中,也只有敬佩。
陆大人稽首道:“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乃千金之躯,怎能与我们共生死?如今敌军还未开始攻城,请殿下早些撤离,日后从长计议!”
李倓淡淡一笑:“千金之躯?若是国破了,我也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何来贵重?如今守住这城,才是重中之重。那些话,还请陆大人不要再提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位皇孙竟是真的铁了心要留下来。在王公贵族眼中,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不过如同草芥刍狗,如今见状,不禁心中感动,齐齐跪下来道:“属下请殿下离城回京!”
李倓轻轻拔出手中的剑,朗声道:“我李倓,虽资历尚浅,却也没有临阵脱逃的习惯。今日城头上,没有郡王,没有殿下。如今城中无将,你们便把我当个普通军官,带你们守住这潞城。只可惜独孤将军足智多谋,我们却保不住他留给我们的胜局。”
众将士想起独孤城,也是一阵唏嘘。被内飞龙使带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大唐的良将本就不多,若独孤将军冤死,也算是天要亡我大唐了。
确定城外一声号角,安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弓箭手的箭矢如雨点落下,守城的士兵们总是有盾牌,还是免不了有人被射下墙头。李倓大喝一声:“盾牌阵!”
这盾牌阵是独孤城在的时候训练过的,守城的士兵持盾牌一字排开,共设两排。第一排盾竖直而立,第二排盾则是平举过头顶。如此便像是一个罩子,将盾牌后的士兵护的严严实实。盾牌的缝隙中,刺出一杆杆长枪。顺着云梯爬上来士兵还未站稳,便会被挑落下去。
果然,列阵之后,士兵的伤亡急速减少。云梯上的安军攻势也慢了下来。
城下,已有两队士兵扛着原木撞门。那原木前段被削的十分尖利,厚重的城门在连续的撞击下,已是有些松动。幸得李倓已派人将城门后堆满了巨石,一时间安军也无法得逞。
就这样,一方攻,一方守,激战了整整一日。总算是没有被安军攻进来。
李倓的身子,已是摇摇欲坠。他重伤初愈,又整整指挥了一日,若不是背后倚着城楼圆柱,早就已经倒下了。
士兵们见状不妙,忙拿了担架来,将李倓抬回帐中。
林致正跟着师傅带着全城的大夫们为伤兵疗伤,见李倓被抬下来,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快要窒息。忙扑过来,急声问道:“李倓,你受伤了吗?”
李倓浅笑着摇摇头:“就是有些累,我并没有参战。”
林致见他身上并无血迹,面色也不十分苍白,放下心来。那边却还有许多伤兵等着她处理。她爱怜地摸摸李倓的面庞:“你先回去休息,我忙完了就来。”
这一忙,便是几个时辰。待到林致放下手中的药箱,四周已是灯火通明。竟已是二更了。
林致拖着疲惫的步子,挪回大帐。虽然,满身的疲惫快要将她压垮,可前方帐中,躺着她的爱人。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回去,陪在他身旁。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能陪着对方的日子,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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