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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奇斗艳(3)
“所以说,你是把祥符县的鸣冤鼓给砸了?”
展昭听了半晌,问了一句。
白玉堂一阵心虚。
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如今的他,很是把展昭的感受放在心上。
他自离了祥符县衙,稍稍冷静,心中就有些踌躇,担心自己刚刚所为,使案件复杂,令那猫从中做难。
他略想了想,没有回去遇仙楼,而是径直来寻展昭。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那猫生气,当场数落一顿,自己受着就是了。
但此时听展昭一问,心里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将脖子一梗,道:“没错!那东西放在衙门口,有名无实,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既然不能为民鸣冤,放在那有个……屁用……”
展昭白了他一眼。
白玉堂心道:来了,来了。
耳中却听展昭道:“既然已经砸了……砸了就砸了,能怎么样。”
“嗯?”白玉堂心里诧异。
展昭接道:“大不了日后审结,再加上藐视公堂一罪,打二十大板。你前面已经有四十大板,还差多这二十吗?”
“我说猫儿,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你要是想教训我,你直说就完了。”
展昭忍不住又瞪他,“谁和你打诨,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六十大板你是脱不了的,你心里要做好挨打准备。”
他沉吟片刻,“听你所言,这个祥符县令能在京城里把这个县官做安稳,绝对是千磨百炼出来了,他一开口,就透出一股老官油子的味道。”
白玉堂“啧”了一声,“我也没料到他这么奸猾。”在他与官相斗的经验里,还是头一回遭遇这样不温不火,叫他吃瘪的软兜子。
展昭道,“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虽然说话做事都摆在明面上,但又有暗昧在里面,你说他对也行,说他错也可,边缘极难界定。就比如说父母官堂前调停这项,他是按秩而行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他口口声声分析双方利弊,很在情理,可是其中的偏颇暗示却极强,你若说他是教唆,这个把柄又不大好抓;又比方,你打了富宝珠这一节,大多衙门按惯例都会与主案合并一处,结案时再逐一发落,常人通常也会这么想。但是证据确凿之下,他要打你四十大板,先开付你的罪责,这个顺序在律法上也没有强硬要求,即便是有一天上官过问起来,对他也不过是训斥方式欠妥、条理失当而已。”
“他就是在钻律法的空子了?”
“可以这么说吧,也足见他对律法细则纯熟。只可惜功夫没用到正道上面。”展昭微叹口气。
“他一面袒护富宝珠,一面又对你极为客气,显然不想把自己陷的太深,摆明了两不得罪。想来他是对你们双方都有所了解,知道以你的性子,断然不会受这份先挨打的窝囊气;而富宝珠那里,能拖延这一段时间,给了富家谋划周转的余地,他也算是有所交代了。似他这样殚精竭虑,在夹缝里保全己身的官员也算可怜,并不能以好坏简单去定论。只是如他这般行事早已失了本心本性,即便这个禄位能保的长久,长此以往的人生又有什么意味。”
白玉堂望向他的侧脸,“猫儿,你为官这些年越发不同了,当年我去寻你气你,你还只会咬牙脸红,现如今稳健通透的我快要仰望了。只是人心世态,纠结复杂,不如江湖随心畅意,你不累吗?”
亭外艳阳普照,碧空长蓝,秋风掀动竹帘,吹起展昭官帽上的红绦扫在白玉堂鬓边。
“白兄,世人都道包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将他传言的自小异能。其实哪有什么神技是天生自来、一蹴而就的?世人所见的那些剥茧抽丝,稳准精湛,都是从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中扎扎实实积累磨练得来的。若真要说世态艰辛历练,我和大人、和先生比起来,还差的远。大人常说,此生为官要为大宋立法,为生民请命,虽遇万难而不惧。我们一群人追随在他左右,志同道合,每经一事一案,尽绵薄之力,解民于倒悬,并不会觉得如何辛劳,只觉欣喜有幸。”
白玉堂暗观他说话时眉目舒展、神情坚定,由内而外透露出淡淡的欣然与喜悦,突然就有些神往和羡慕起来。原来能让人九死不悔去做一件事的,往往不是功名利禄,而是一份心胸与情怀。
如包拯、如公孙策、如展昭、如开封府一群人,他们相聚相知,为了心中所愿,百折不回,即便百年之后终老,回想也不觉此生有悔,实是人生中最值得欣慰之事。
想想自己涉入江湖虽早,遇上的人不少,但值得相交的却不多,能同心同德,算的上“朋友伙伴”四字的更是稀有。即便是哥哥嫂子们,也是亲人的意义更重。
这么一想,又有些为展昭高兴,自己似乎也从中有所领悟。
耳听展昭道:“白兄放心,若璃姑娘这桩案子,必不会不了了之,只等这案在祥符的讼期一过,便可越衙再诉。”
白玉堂冷哼一声,“就且放那姓富的杂碎几天。只是那个祥符县令还说,如要民告官,是要滚钉板、下油锅的,我从前也听说过此类传言,只当讹传,这话可真?”
“确是讹传,朝廷从不禁止以民告官,更没有设置这些严苛刑罚。但是一则百姓常年安乐,不愿招惹官非,自然对刑讼之事陌生,常生畏惧,何况状告上官,难免讹传;二则,朝廷重视官誉,为防有人诬告乱告,攀扯上官,有些衙门受理案件前,会故意以重刑重罚的说辞恫吓原告,若其不惧,自然是真有冤情;三则,民告官如若不实败诉,当受反坐严罚,也会令人慎之又慎。所以……”
“所以以民告官真的有胜算吗?!”
“白兄……”
“就如我大哥大嫂对上逍遥王,九死一生;如七里巷水底冤魂对上至乐别院,势力悬殊;如若璃姑娘弱质女流对上乡绅恶霸,有理难申。官大民小,官官相护,官字两张口,若官要欺民,民何以堪?”
“所以,也有铡国舅,也有铡驸马,也有力拒逍遥王。所以要有包大人,要有开封府,要有这一方青天。”
白玉堂与他四目相接,“展昭,过往经历种种,时至今日,我才真正体会你从前所说的,‘只要正义之气不泯,天下百姓就能有所指望,所以无论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一步也不能退’。这不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这是人心之所向,只有这样的好官常在,百姓的天才不会塌下来。像我大哥大嫂、七里巷的苦主、若璃姑娘,他们这样身负冤屈的人,才有期盼的余地。”
展昭不曾想,这个与自己混赖了几年的“对头”,原来竟一直将自己说过的话牢记心头,即觉惊诧,又有被逐渐理解的感慨。
一时心头共鸣升起,正要开口,却被栏杆那边一个声音打断。
“我只知道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时爱闲聊,没想到你们两个大男人偷偷聊天,也能说的这么久。是有什么稀罕的事了?也说给我听听。”
白玉堂抬手在展昭肩上一握,回头对赵翎道:“怎么,花车看腻了?”
赵翎蹙眉,“太多了,实在看的人眼花,后面又都差不多,就觉得没意思了。那个……”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白玉堂,“可不是我要咒你,你排到最后面去,估计会输的很惨。”
白玉堂向下望去,见花车队伍前头的朝廷仪仗早已望不见了,后面的队尾还没从朱雀门走完。
街边看热闹的百姓显然也不如初时热情,有的携儿带女,开始退去。
赵翎已觉乏味,却又心中不足,目光不断在下面车队伍间逡巡,问道:“展昭,我听说这花车巡城时,会有很多青楼里的小娘子抛头露面,出来弹唱跳舞,吟诗作对,还有各种百戏杂耍,热热闹闹招人喝酒,很有意思,可是怎么都没看见呢?”
赵翎作为皇家的金枝玉叶,教养在深宫之中,估摸这些“青楼里的小娘子”之类的混话,不是偷听某些王孙公子说话,就是溜出皇宫时在外头听说的。
她离经叛道的事做的多了,就连展昭也有些习惯了,便给她解释,“现在巡行才起头,又有朝廷仪仗在前,各家酒楼必定要守规矩,你说的那些现在肯定是没有的,估计要等下半天吧。”
赵翎两个眼睛骨碌碌转动,掰手指算了算时辰,丧气道:“还要等那么久。”又算了算,喃喃道:“看来想看热闹,还得凭自己的本事。”
她抬眼见展昭正一瞬不瞬的望她,有些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有人看着呢吗,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放心,放心……我真服了你了,眼睛那么毒,我又不是贼。”
她正嘀咕,望街亭下忽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这声音来如疾雨,干脆响亮,赵翎全无防备,“哎哟”一声,以手掩耳。
爆竹响彻,复闻鼓点“咚咚”,声声紧促,密密匝匝敲在人的心头,仿佛是有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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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章过度。
看点什么的乏善可陈。
我自己这么墨迹,你们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自己反正是习惯了,哈哈哈哈。
这篇文真的不太适合追着看,它适合扔个一年半载的再看 ^o^。
它是个写给后来者的文(开始给自己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