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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月华那座高塔上，所有的玻璃幕墙已经脱落完毕，只剩下一副光秃秃骨架屹立在刺骨的寒风之中。
小云不知是第几次松开护盾了。那两位六冠的成员仍在为了自己而缠斗不休。
这一次，小云见到用着艾小姐身躯的琳手持一根细长的机械羽毛。
机械羽毛的尖端直指她面前那只半猫。
“身为六冠，你不去帮助在外奋战的符文师，反而在这里和我对峙。这不合适。”半猫握住机械羽毛的一头说道。
“没有新的载体，我自然不会冒险接触数倍于己方的机械军团。”琳理所当然地回答说，“而且你不也和我一样留在了这里吗？”
“还有，凯瑞你少给我装糊涂。”琳放开握着羽毛的手说，“归根结底，你才是引发这次机械危机的人啊！”
“仅仅是为了帮助一个终将成为我的载体，你有什么资格通过唤醒不同时间线上的机械大军来汲取扭转时空的力量？”琳在说话时用火元素点燃了那根羽毛。
半猫的手掌变成猫爪，然后瞬间用风元素封印住了那根烫爪的机械羽毛。
“同样妄图利用机械元素改写未来的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半猫扔下羽毛说，“开始的那次机械危机不就是你测试机械武装时的产物吗？”
“那不过是一点可以平息的小小代价。只要我能得到新的载体，你我所创造的这片混乱也不是不能完美解决。”琳说完便是朝着半猫的脸上一拳。
“抱歉，唯独载体这件事，我不能让你如愿以偿。”半猫用猫爪肉垫挡住琳的拳头后说。
两位六冠成员自从面对面接触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大吵特吵。一旁的小云被这一套自爆似的说辞给震惊了。
小云从未想象过暗中维持秩序的六冠竟然是所有这些混乱的始作俑者。
这一刻，小云觉得自己像是被绑上了一辆飞速向前的列车，处于无论如何也无法半路跳车的境地。
“空，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吧？”小云本不想这么问的，但是都到这种时候了，她也顾不上别的，把这个事情问清楚才是首要的。
“是啊，不然我绝对不可能卡死这个时间节点，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半猫甩开琳时说道。
琳跌跌撞撞地后退好几步，然后用机械羽毛重新铸造出一把炽热的短剑。
机械短剑的锋芒再次直指前方那只拒绝效力于自己的半猫。
“你的无数次挣扎没有任何意义，你只是在给小云不断增加噩梦罢了。”琳说。
“从你不断回到这个时间点就可以看出，在你每一次出发前，我都是获胜的一方。”
“历经上万次轮回的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个事实吗？”
反问结束，琳射出的一箭飞羽直奔半猫额头。
“不，我的理解与你正好相反。”半猫张口咬碎机械羽毛后说，“只要我们获胜一次，所有的轮回都会在那个片刻终结。”
“而我也实实在在地看见了那个我们获胜的未来。”
“在此之前，你才是给自己徒增梦魇的人。”半猫亮出燃烧更加剧烈的元素尾巴说。
重整完毕的琳和半猫同时扯下自己的一把头发。他们把发丝塞入各自的机械护甲后又同时说道：“武装，重组。”
小云用感知符文快速扫过眼前的战场。她发现，琳的武装内，机械元素的含量正在呈指数上升，而半猫的那里则是呈线性下降的趋势。
同时，半猫的机械利爪完全没有恢复到先前样子的迹象。
“空，你体内的元素流动很不稳定。”小云提醒道看似完全不慌的半猫。
“没事，这次我来辅助你。”半猫在通讯频道里说，“剩下的这些元素应该够用。”
“一对一单挑可能没有优势，但是我们二对一的情况完全不同。”半猫认真地分析道。
“虽然有点不甘心就是啦……”半猫说。
“空，你就相信我吧。”小云打断了半猫说。
小云单手转了一圈正在闪光的法杖，示意自己体内的岩元素依旧处于相当充足的状态。
半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面对扑面而来的大片机械羽翼，小云降低重心，双手握住法杖说：“空，我要上了。”
半猫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早已伸出猫爪，朝小云的身上同时施加了一层防爆炸的外层光环以及另一层加快动作速率的底层辅助符文。
“就凭你是阻止不了我的。”琳对扑面而来的小云说。
小云不服气地回应道：“不试试是怎么知道？”
“符文，连星。”半猫又把一层强化符文威力的加成追加到小云身上。
小云一马当先，直面琳小姐射出的漫天飞羽。
银白色的月光在经过小云身边时也会有短暂停留。这些细线帮助小云完美地分隔出一片打击区域。
小云心领神会地挥下法杖，一举击破上百层的连环攻势。
小云的远程符文算不上强力，但是她那根法杖的硬度倒是属于历史级别的强硬。
这法杖在斩尽机械羽翼时也仅是鲜有刮痕的状态。
半猫用尾巴在地上扫起一整片充满元素乱流的尘土。
尽管尘土弥漫四周，身处乱流中心区域的琳丝毫没有慌张。她反而是闭上眼睛，不再继续观察眼前那一片混乱的场景。
“我劝你们尽早放弃。”琳用手捂住后颈说道，“历次的数据全部储存在这块由机械元素加工而成的芯片里。”
琳的另一只手指着某个方向，然后平静地对那里说：“我可不会像你们一样，次次一无所知地走到同一个结局那边。”
伺机而动的小云没有回答，但是她的心里这样想道：“无论过去如何，这一次，必是我们胜利的结局！”
琳看上去无比自信，但她还是把身后的破绽露了出来。
小云抄起法杖，在一个向前的试探步后跑向琳小姐身后的方向。
“拜托，上万次取样足以推算出你门所有可能的行动路径。”琳闭眼说。
在小云即将得手的瞬间，琳转过身，死死抓住小云的一侧头发，然后用通讯符文把自己的声音灌入小云脑中。
“面对每一次都用同样方式接近我的你，我根本想象不出那些被你得手的可能。”琳自信地说。
小云让漂浮的岩元素碎片隔断头发，企图尝试再次来开距离。
但是琳抓住半猫掩护中的唯一一丝空隙，来到小云面前。
她从小云身下滑铲而过，然后拉住一根地上凸起的木元素枝条，飞速转身面对小云后背。
“之前的进攻无关紧要，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足以击败你。”琳用拉满风元素的一拳打在小云背上，“再多的辅助手段都没有用！”
小云是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手中的法杖也被一同击飞。
琳背刺成功的那一秒，机械半猫也用瞬开瞬合的传送门跳跃至琳的身后。
半猫亮出一对机械獠牙，一口咬住琳的脖子。
尖刺般的利齿瞬间刺入琳小姐那片半机械化的皮肤。
半猫迅速扭头，将血肉模糊的块状物从琳的身上撕咬下来。
“把你的元素借我一用。”满口鲜血的机械半猫边擦嘴角边说。
半猫吐出口中肉块。他的白色猫毛上此时涂满了深深浅浅的血印。
琳因为瞬间失血过多而大脑发昏。她凭借本能举起短剑，像挥舞法杖一般召唤出满地突刺。
除了小云倒下的那一小块区域，全部的地面上同时蹿出无数岩元素尖锥。
这些尖锥竭尽所能地刺穿了一切它们可以触及的地方。这一举动彻底封死了半猫剩下的进攻路线。
“空间，回转。”不知身中多少发尖刺的半猫终于放出了他蓄谋已久的那一招。
“又想来时间倒流的这招吗？”琳从倒地的小云身旁站起来，看着正在不间断发光的那条元素尾巴说道。
“凯瑞，这个版本的你还是那样无可救药。”琳抽出短剑，失望地摇头。她脑后的头发迅速生长。从远处看，那些金色发丝随风飘散，像是往模糊的银色月光中添加了几抹颜色一般。
随后，琳抬手射出的一只木元素箭矢直接命中符文释放到一半的机械半猫。
空气中的尘埃不再飞舞。
半猫应声倒地。
高塔内唯一站立着的符文师抽出绿色木元素短剑，走到半猫面前说道：“艾琳不会再因为这个时代的艾或者琳而对你有着一丝一毫的怜悯。”
她横向一刀，把半猫胸口仅存的护甲切碎。
小云又一次目睹了全部的过程。更加剧烈的疼痛使她无法立即睁开右眼。可是她还是能完整地听见琳在半猫猫耳前的低语。
“愿你再度醒来，还能变回我从前的那位骑士。”琳这样对地上的半猫说道。
随后，小云看到艾琳举剑撬开机械半猫的贴身机械护具。
正当小云陷入绝望时，猝不及防的一股元素乱流从半猫胸口溢出。
因为身体早已超出极限太多，小云还来不及看清情况就闭上了刚刚才勉强睁开的右眼。
此刻起，她那仅存的听觉也变得和现实无关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预录制的空间。
墨色的层层剪影里开始加载出空提前留好的录音。
有声音，却完全见不到半猫的人影。
“小云，去吧，找到躲在空间某处的某个我。”
“告诉他，未来的我正需要每一片封存在那里的记忆。”
“我百分之百确定，那些成百上千的尝试足以拼凑出绝境翻盘的这一次答案。”
“小云，就当为了你自己，”猫猫的声音已经微弱到难以听清的程度，“不要放弃，好吗？”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要靠你了。”
“成败在此一举。”这是小云听见的最后一段声音。
有过了许久，小云才再次听到这个像是被意外录进来的画外音。小云听出这还是半猫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远没有之前那个自信。
“即便又失败了也没有关系。”猫猫像是在对小云说话的样子。
“无论多少遍，我都会陪你从零开始，然后一路走到这里的。”
远离小云的某处，微微白光正在逐步照亮这个黑色空间。
“这是最后的方案，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轻易执行。”同样的声音注入小云的脑中。
在空间重启的白光到来之际，小云下定了绝对成功决心。
即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只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半猫。因为小云深知，此刻的自己毫无退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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