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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之回京取草药,为师妹教训卫衡
听完连威所述,卫衡手按着眼角:“谨义如何知道的消息?”
连威道:“叶姑娘想知道消息不难。刑部狱卒沈溪本就是叶姑娘的人。还有烟街柳巷的女子,身子不适或是有孕等,都是女医会帮着治病的……”
闻此,卫衡轻笑一声:“是啊,我怎么连这都忘了?”
猛然一阵眩晕,他紧缩起眉头。
“殿下又头晕了?属下扶您回房休息吧。”
连威搀扶起卫衡,卫衡只觉天旋地转。
“殿下,要不请叶姑娘来为殿下看看吧。”
连威跟随卫衡多年,从未见他病过,可最近几日,卫衡不是头晕就是怕冷,为此他忧心不已。
“不用。”卫衡厉声道着,声音却尽是虚弱的气声,“此事,你不许与任何人讲。”
“……是。”连威极不情愿地应着。
卫衡语调柔和几分:“不过是近来没休息好罢了。”
马蹄踏着暮色进了城,停在同俭堂门前。
青衫男子翻身下马,便有青年上前迎接:“陶公子。”
“全先生可在?”
“已在内室等候公子了。”
陶之闻言,便将肩上背篓摘下,径直往内室走去。
同俭堂内室,全先生起身:“陶公子此行可还顺利?”
陶之作揖,起身答着:“还算顺利。运送药材的路线我已尽数换成了秦家漕帮的人,还有,朝廷一征收粮草,民间粮商便开始哄抬物价。虽然官府整日嚷嚷着说要严惩抬价之人,但却迟迟没有动静。我猜应是周誉故意为之,其后必有大动作……”
他说完,端茶大喝几口:“全先生,我要的续来草……”
全先生从袖间取出一只琉璃瓶:“……叶姑娘领着医女们上山找过几次,上山采药的郎中也每日都寻,但就找到了八株。叶姑娘试图栽活,但这续来草习性怪异,只有保留到琉璃瓶里的这株尚且新鲜,其它的几株稍有衰败迹象,叶姑娘就将其晒干磨成粉了。”
“嗯。”陶之接过琉璃瓶,看着,“能保留下一株已属不易。”
全先生又取出一只陶瓶,陶之打开轻轻扇闻:“虽说磨成粉状,效果不如新鲜的,但也聊胜于无。或许还可调节续来草的寒性……容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陶之边说着,边将两只瓶子收好。
全先生看看他:“陶公子今夜可有落脚之所?我已命人收拾了厢房……”
“多谢全先生,但……我还有些私事,就不在堂里留宿了,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丹城。”
白日积雪将化尽,又在夜里结成寒冰。
无光夜空,又洋洋洒洒飘起雪花。
“咳咳……”卫衡出了书房,便被室外低温激得佝着腰轻咳。
连威忙取了厚氅,披在卫衡身上。
“殿下近来是怎么了?”
卫衡直起腰,拽了拽肩头氅衣,淡淡道着:“着凉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烈州的冬季可比京城冷多了,殿下从未如此过……”
“好了,”卫衡打断连威的话,“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两人说着,便走到寝殿门口,连威推开门,卫衡才要抬腿迈入,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卫衡随即望向身后,眉心紧得厉害:“何事?”
连诚从院外走进,拱着手道:“殿下,是……”
连诚的话尚未出口,陶之便不顾护卫的阻拦,硬闯了进来。
“陶公子?”卫衡走下石阶,看着怒目凝视着自己的陶之,他神情疑惑又掺杂着些许喜悦,“你何时回来的?”
陶之脖子一扬:“哼,才几月不见,我怎么不认识晋王了?”
卫衡扫一眼拦在陶之身前的护卫,又看看连诚。
连诚颔首:“殿下,我等并非要对陶公子不敬,只是想先与殿下回禀,可陶公子他……”
“嗯。”卫衡抬手,示意连诚不必再说下去,他看向陶之,“此乃我晋王府的规矩,连诚做得没错。”
“那就是你的错喽?”陶之语出惊人,倒让在场的卫衡等人惊异不已。
连威不愤,上前吼道:“陶之,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你有何不同,偏要特立独行,自己不遵规矩反倒要责怪到殿下身上?莫说此乃王府,就算去寻常人家家宅,你也可毋需叩门便硬闯吗?今日是连诚对你手下留情,若是换了我,定将你捆了,扔出去!”
“你……”陶之被连威这话噎得满脸通红,他大甩一下袖子,别头看向一旁,“晋王殿下,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其他人,不便听。”
卫衡闻此点点头:“尔等退下。”
连威颔首。他走到陶之身边,鼻腔轻斥一声:“哼。”便与连诚、护卫一同退了出去。
卫衡转身欲往屋里去:“有话进来说。”
“哎呀,啧啧……”陶之大叹一声。
他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而是站在院中,招着手:“偌大的晋王府只当晋王此般尊贵的人物居住,哪能由我等平民百姓入内啊。”
卫衡面露不悦,他沉一口气,又走回院中:“你既愿在此处,那就在此处说。”
他裹紧了身上的氅衣,扫净椅子上的落雪,垫着氅衣坐下。
陶之继续阴阳怪气地道着:“想当初晋王殿下开恩,令我等借住在此,过了把王公贵族的瘾,现如今殿下原形毕露……哼,我走了,林少主走了,你又赶走了谨义……晋王啊晋王,如今情形可算是你的自作自受。”
卫衡轻笑一声:“你千里迢迢地回京,就是来挖苦我的?”
“挖苦?哈哈……殿下真是小看我了。挖苦哪能解气啊?”陶之面色一沉,上前冲着卫衡怒吼,“你这个见异思迁、朝三暮四、阴晴不定、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当日你甜言蜜语,情深义重骗得谨义芳心,今日你竟敢对她冷言冷语、伤她的心……
你口口声声念着叶家厚恩、苏家厚恩,却以此骗得叶家、苏家对你的信任。叶堂将军将你视作亲兄弟,你却如此对他的亲妹妹,你可对得起他?哈,我又忘了,晋王殿下身上流着皇室血脉,您高贵,您又对不起谁?都是别人对不起您啊……”
“你骂够没有!”卫衡胸口痛得厉害,他手扶着胸膛,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拼尽全力想要喝止陶之。
陶之却全然不为所动,同样怒吼着,声音盖过卫衡:“没有!我……我……”
他犹豫半晌,举起拳头,冲向卫衡脸颊。
“嘭!”
卫衡耳朵里一阵嗡鸣,身子重心往一旁倾去,他奋力撑开步子,才努力稳住。接着,他一侧脸上一片火辣辣,口中顿时充满咸腥味。
他转头,怔怔地望向陶之,却见陶之也愣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卫衡,又连忙将拳头背向身后。
“你……你怎么不……躲……”陶之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轻,全无方才的趾高气昂。
“呸!”卫衡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伸手擦一把嘴角,手背上便沾留一道血迹。
他起身,朝着陶之步步逼近:“我躲?陶公子句句属实,本王哪有脸躲?”
他在陶之面前停下,忽而轻叹一声:“是我对不起谨义,你能替她教训我,我卫衡,谢过!”
说着,他后退半步,双手环在胸前,朝陶之作揖。
陶之见状,一时手足无措:“你、你这是……”他也连忙后退一步,深深躬身下去。
临出府时,陶之特地找到连威,道:“我本无意冲撞王府护卫,只是一时气愤,没忍住,望连将军见谅。”
他朝连威拱手,连威却侧身转向一边:“陶公子之礼,连威受不起。但连威有一言,还想告与公子。”
“连将军请说,陶之洗耳恭听。”
连威看看陶之,道:“陶公子屡屡放肆,对殿下不敬,若非殿下提前有言,莫说我,就算王府里随便一个护卫,定也叫你活不过半日。陶公子,我等皆是自幼跟随晋王身侧,深知殿下为人,不管你与殿下有何交情,你那样对他,不行!”
陶之默声片刻,垂下眸去:“晋王殿下能有连将军此般忠义之士相随,必是堂堂君子,我陶之心中又怎会不敬?”他轻笑一声,从袖间取出两张方子,交给连威,“这个是治疗殿下风寒的方子,这个是为殿下解决忧思多梦,夜里难寐的方子。我一早便要启程丹城,就劳烦连将军明日去药铺为殿下抓药了。”
连威接过方子,拿在手中看着:“陶公子怎知殿下他……”
“殿下自幼习武,身体底子不错,故此前少有病痛。但殿下如今深陷朝堂泥潭,左右逢迎,费的心思可比抵御外敌有过之而无不及。神思疲乏,自会休息不好,休息不好,便会自耗心神,如此往复,再强壮的身体也会日渐消弱……不过连将军也不必紧张,等养上几日,殿下也便好了。”
连威认真听完,嘴角轻轻颤了两下。“啪”,他双手抱于胸前,躬身下去:“连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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