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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异变
“幽儿？你怎么了？”
突然，原本坏笑着的人突然身子一震，按在苏铭肩膀的手上力道顿失，原本居高临下的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曲起来。
“幽儿！你怎么了？”苏铭将人揽在怀里，却看不到幽儿的脸，只感觉到这消瘦的可怕的身子发出阵阵颤抖。“幽儿？”
“疼……”怀中的人发出一个细碎的音，带着哭腔，隐忍着巨大的痛楚似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哪里疼。”苏铭像是被人扼住咽喉，她也没想到为何会突生异变，这就只是寻常的酒，明明刚刚微醺的女子还言笑晏晏呢。
没了桎梏，苏铭勉力起身，想检查一下楚幽的身体，却没想到楚幽越缩越紧，蜷着身子一点都不配合。
“疼……”楚幽对苏铭的问话没什么反应，仍像是着了魔似得，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同样的声音。“……疼……好疼……”
“血旗？”苏铭想动作，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就连将女子的柔软身子抱起，都是做不到。好在苏铭虽然不是盟主，但血旗众人都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这声召唤倒也有人应了。
“快！快吧神医老先生叫过来！幽儿是怎么了？她之前可曾有这般？”
老二愣了愣，血旗虽然在江湖传闻中，说是跟着盟主寸步不离的，可实际上，楚幽一旦上了九重楼，他们只消守在下层，阻止外人登楼便是了。
楚幽还是有很多时间是独处的。换言之，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位盟主，即便是他们血旗也不行。
苏铭这么一问，老二自是回答不出。只是他突然想起小五之前对他们说，曾夜里听到楼顶传来的怪异声响……
盟主她……
苏铭看老二答不出，倒也没加以责备，只是她眉头深深的皱起。环住幽儿的手臂与幽儿接触的为之已经有些潮意，这么短短时间楚幽竟是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衣袍宽大又不贴身，楚幽的冷汗怕是要浸湿衣裙了。
苏铭紧紧搂着楚幽，身体却被怀中人带的一齐颤抖起来，她抿着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就好像幽儿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一般。
“是什么事啊！”
发须皆白的老头一脸无奈的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外衣还来不及穿，就被风风火火的拉进苏铭的小院子里。
但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不再往前了。一双手捋着下巴上的长髯，别开了眼。
苏铭心里，恨不得抓住老头摇晃，可又舍不下放开楚幽，只得焦急的将目光投向来人，却没想到这老头连靠近都不靠近，就那么远远的，木桩子似的杵在门口。
“先生？你可知道幽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她说更疼，到底是那里疼？”苏铭急道。
“苏姑娘，这是盟主大人自己的事，也许她未必愿意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明早她就会好，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她在疼啊！”苏铭火了，“你没听到吗，她在喊疼啊！幽儿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不是医生么？就连你也不能治好她么？幽儿是从来不会喊疼，她都这样了，那得是多疼，如何能熬过一整晚？我不问她怎么了，我只要你治好她。”
“她的情况……恕老朽无能为力，但姑娘你可以。”
“她中毒了？”苏铭一脸疑惑，不能理解为什么楚幽已经成为武林盟主，身边高手环伺，却还会遭人暗算。
“不可说。”
老头咬死了不松口，楚幽又缩成一个丸子，怎么问话都是不答，苏铭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苏铭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怀里的丸子声音越来越小，竟是昏了过去，或者说，睡了过去。只是即便如此，楚幽也没放开苏铭的衣襟，死死的攥着，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的稻草。
“姑娘切勿吵醒她，一旦她陷入昏睡，痛楚便会减轻。”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幽儿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苏铭看老头样子语气，分明并没有感到多奇怪。
“……”老头一滞，不与苏铭对视，“唉，造孽啊，确实不是一日了。”
“那我现在将她唤醒，用血替她解毒，不就好了？”
“不可。”老头吐出两字，欲言又止。
“送客。”苏铭冷了声调，“老二，让血旗其余几人去，去把这杭州城所有的医生给我‘请’来，这老头子既然不说，我倒看看幽儿的病是不是只有他看得了了。”
苏铭动了真气，可那白胡子老者却仍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幽幽一叹。
老二应了声，转身要走，却又被苏铭言语止住。
“慢着，这人好像有个徒弟是吧？”苏铭眸中尽是冷意，老头听了苏铭这话神色也是变了。
“你……此事与我徒儿无关！”
“哦？那就是说，其实这事，与你有关了？”苏铭眯眼，嘴角噙着一抹笑，笑容如霜寒。
老二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苏铭，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温润的，好说话的人露出这副样子，就像是一只软软的绵阳突然换成了狼的面孔。
“不打紧，师债徒偿，老二，把他找来帮幽儿看看，若是看不好，也就不用做医生了。”
“哎！”老头仰天长叹，夜风中身影有几分萧瑟，他摇着头，对苏铭说，“你真的想知道？你真的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了么？你知道以后，可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也许结果并不是你想看到的。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人的一生，难得糊涂。”
“她的事，我从没想过要置身事外。”苏铭坚定的点头。
“事情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时盟主大人刚开始寻你，人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不能寻到你便不罢休。盟主她没有一日悠闲安逸过，就我所知道的，这江湖，她可以说是一块草皮子一块草皮子翻着找的……”
苏铭垂了眸子，看着怀里缩成团子呼吸沉沉的人，眼眸之中情绪涌动，她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就像抱着的是这世间最最稀有的宝物。
“……我那傻徒儿，诶，对盟主大人有意思，你应该也知道的。他就一直死乞白赖的跟在盟主身边，盟主北上南下他便也要一同去，他也是真傻啊，他也不想想，在盟主大人的眼里，除了你这丫头，可曾有过旁人一刻么……
……这一路上艰难险阻自不必说。盟主大人她虽备受世人爱戴敬仰，却也惹下了不少仇家，结下了不少梁子，明里暗里想要她命的人，可不在少数……”
“可是有人陷害幽儿？”苏铭的心咯噔一下，声音低沉喑哑的仿佛某种金属相互刮划，从耳朵震慑心灵。
站在一旁的老二不禁哑然，她见过苏铭当年持“幽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却没想到这人现在武功全失，与废人一般无二，可若真动怒的时候却仍旧恐怖如斯，让人心生惧意。
老头无奈摇摇头，笑容惨淡，“……盟主大人自己便是机敏无双，加之血旗各个都是不凡，每每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只是，哎……”老头又是长叹，“苏姑娘你是药人，不知可有听过‘生死两难’？百余年前，这味毒，不，是蛊，曾与‘药人血’一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对于‘圣药’那可是人人所欲所求，而对这‘诡蛊’却是人人谈之色变的……”
听到这里，苏铭面色已经是阴沉的吓人。
“当年盟主她们遇到刺客强盗，曾生擒下了不少俘虏人质，我那徒儿也是糊涂，给盟主大人出了一个馊主意：
‘前来捣乱的人络绎不绝，盟主不如给这些人点惩戒，让他们明白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样之后若是再有人想来闹事添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这代价。’
于是，那傻小子将我毕生所藏，献给了盟主大人。哎，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生死两难’早已经在江湖中绝迹，我本也不愿它重见天日，这唯一的一株蛊苗也是我年轻时候游历四方，在西南十万大山腹地的一异族手中求得，我老糊涂了曾经酒后失言告诉了我那傻徒儿，他又立功心切，竟把这等事情告诉了盟主……”
“你是说，是你徒儿给幽儿下的手？”
老头看苏铭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心想若是他此时应了，怕是下一刻，苏铭就要挥手让人动手，将他们师徒俩千刀万剐了。
“不不不，不是的！”老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蛊……呐蛊是盟主大人自己吞的。”
怎么可能！
这四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却生生卡在了咽喉。
但，如果是幽儿的话……
幽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又怎么能以常理度之。
苏铭心神巨震，看着怀中人有些不安分的微微皱眉，口中还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微微嘟起的嘴唇显得有些苍白，缩在她怀中的身子也是微微的抖了下。一个匪夷所思的可怕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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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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