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虫后的复仇

　　军雌们的眼睛倏然一亮，能够让虫帝忌惮的虫一定有着特别的地方，虽然他们不喜欢艾伦这副长相，但也不会真的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实际上黑脉金斑蝶雌虫本来就长得和亚雌非常相近，看起来格外漂亮白皙，在能量外溢的时候甚至脸上也会出现橘金色的斑纹。

　　虫族喜欢长相漂亮又绚丽多彩的虫，艾伦就算因为体格纤细被雌虫们讨厌过一阵子，也不可能一直都被雌虫厌恶。
　　更何况艾伦现在对自己的情况还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这只是个猜测，艾伦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样的存在。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虫帝当然是要忌惮他的，怎么讨厌他都不为过。
　　艾伦撇嘴，不再看着军雌们，转而把目光投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位雄虫身上。
　　实话说，艾伦看到他们这副样子甚至都没有想同态复仇的欲望，连他自己都差点被杰拉德之前的手段弄死，要是真的让这两个娇生惯养的雄虫体验一遍……

　　艾伦皱起眉，总觉得这年头的雄虫瘦弱得有些超乎他的想象。除了阿诺德之外他几乎没有见到过几个真正看起来健康的雄虫，都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虚弱样。
　　“虫帝刻意要把那些雄虫全都养成废物。”阿诺德的话在他的耳畔回响，艾伦第一次意识到阿诺德在这种方面也是敏锐的。
　　至少阿诺德能够接触到的雄虫样本远远高于他能够接触的，要是他的结论都有问题，艾伦也不知道还有哪些虫是可以真正被信任的了。

　　不知不觉间艾伦已经把阿诺德划分在了他可以信任的虫的范围之内，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真正沦陷的开始。
　　艾伦盯着那些军雌，慢慢道：“您诸位中有没有哪位被虫帝重用的？”
　　有雌虫倏地抬起头看着艾伦，又很快低下头去，仿佛自己从来没看过他。

　　艾伦微微勾起嘴角，一个一个开始点名。艾伦当然知道白蔷薇军团的雌虫们都叫什么名字，阿诺德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和他藏私。
　　就算阿诺德可能是雄虫方面的卧底，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背叛的心思做得那么明显。

　　要是真的给他没留下一点有用的信息，艾伦之前都不会考虑阿诺德的情况，更不可能让自己的虫手去支援皇子府。
　　不过……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出什么事了吗？艾伦皱起眉，眼睛盯着面前的雌虫们，忍不住觉得自己有些太多管闲事了。
　　另一道声音却说，都是他的子民，有什么多管闲事的？要是那些虫因为您死掉的话，您会满意吗？

　　艾伦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瞳孔变窄——他哪里有子民？他自己都是被虫帝迫害的雌虫，怎么可能能够帮到其他的雌虫？
　　“您怎么……”那军雌抬起头畏畏缩缩地看了他一眼。艾伦却觉得很没意思，他们好像都已经被虫帝磨去了傲骨，只剩下服从。

　　阿诺德和他说过那些虫的骨头都被泡软了，几年的艾伦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的艾伦已经再清楚不过。
　　那些雌虫，在他赢下和虫帝的赌约之后可能曾经清醒过一阵，曾经想过他们的未来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那些军雌看着艾伦的脸色，慢慢地也不说话了。

　　艾伦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一抬头周围的雌虫都是一副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慢慢地拧起眉头。
　　“怎么了？”艾伦看了一眼周围的军雌懒洋洋道，“怎么现在都不动了？都傻了？”
　　弗朗斯伯爵在后面的角落里偷偷勾起杰拉德的手，低声道：“我们……”

　　“别想。”艾伦倏地转过头看向弗朗斯伯爵，“您不会以为您能够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吧？”
　　弗朗斯伯爵喉咙里发出了恐惧的咯咯声，杰拉德更是蜷缩成一团，不敢和艾伦对视。
　　艾伦轻蔑地发出一声嗤笑，他倒是不奇怪这时候杰拉德比弗朗斯伯爵看起来要懦弱许多——毕竟只是个雄子，不管是在其他虫面前交际还是别的什么事情，杰拉德都没有弗朗斯伯爵那么有经验。

　　“您也不用想着虫帝陛下会来帮您。”艾伦转过身，一面警惕着身后军雌的动静，眼睛紧紧盯着弗朗斯伯爵，“您应该知道我们这位陛下从来薄情冷淡，别说为您做什么。”
　　只要没有价值，就连自己的虫崽都可以舍弃，哪有什么让他们喜欢的可能？
　　弗朗斯伯爵的脸颊苍白，那双眼倒是很亮。他看起来早就知道虫帝靠不住，只是还有些想法，以为那虫会帮他。

　　但怎么可能呢？艾伦伸出手勾住弗朗斯伯爵的下巴，轻笑道：“我有时候真是觉得很恶心……我身上居然还流着您的血。”
　　弗朗斯伯爵被迫仰起头看着艾伦，看着那张几乎和克里斯汀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阿拉贝拉呢？弗朗斯伯爵的喉咙里发出响声，艾伦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雌，慢慢说：“您的雌君呢？”

　　弗朗斯伯爵为了确保阿拉贝拉的地位杀死克里斯汀，这样的事情在整个虫族社会也是闻所未闻——阿拉贝拉的家族早已经没落，虽然弗朗斯家族也不再是以前如日中天的权贵，但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雄子娶一个没落贵族的雌子。
　　克里斯汀就是替代对方的牺牲品。艾伦的眼神沉下去，他也是这些日子才知道他的父母并不相爱，只是政治联姻。
　　甚至克里斯汀也没有在意过弗朗斯伯爵把阿拉贝拉纳为雌侍。

　　他的母亲从来不在乎其他雌虫对她利益的侵害，又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把和雄虫的爱情当成一切。
　　艾伦看弗朗斯伯爵的眼神实在可怖，弗朗斯伯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艾伦勾起嘴角，慢慢地描摹着弗朗斯伯爵的五官，轻轻道：“什么？您难道不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报复您吗？”

　　杰拉德喉咙里陡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惨叫，艾伦看着他，有些厌倦地垂下眼：“干什么？您这么害怕，当时也没有对我下手轻一点，不是吗？”
　　那时候谁也想不到艾伦会变成现在这样，没有虫会觉得一个雌虫能够做出什么功绩——就算做出来了也只是给雄虫增光添彩的。
　　艾伦偏偏不走那条路。

　　没有虫会知道他还能走出一条全新的路，或者说他们只是不在乎，他们不在乎雌虫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
　　在高位待得太久，总难免觉得那些就真是属于他们的了。艾伦心中暗嘲，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嘲弄那些虫——也不再需要嘲弄弗朗斯伯爵和杰拉德了。
　　有一个军雌上前一步，下意识想要开口和艾伦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艾伦声音里含着薄薄的笑：“您这是准备追随我了？”
　　“为什么不能呢。”那军雌下意识道，“既然陛下是为了把我们当成一团肉那样用的话，我们也完全可以选择反抗他……”

　　不对。灰眼睛的军雌忽然停住了自己的话，这是什么话？他到底在和艾伦说什么？
　　雌虫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艾伦的面容，那张脸显得格外清丽而苍白，眼尾洇着漂亮的红晕，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澄澈透亮，比首都星上最顶级的水晶都要干净。
　　这样的雌虫怎么可能是故意引诱他们说出背叛虫帝的话？军雌的心脏隐隐作痛，为自己曾经怀疑过艾伦的用意感到痛苦。

　　艾伦却只是平静地偏着头看这个雌虫：“您是不愿意吗？那也没关系的。”
　　天哪。那个军雌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首都星的贵族有几个会愿意放走到手的虫？
　　他一咬牙，低下头轻声道：“我愿意跟随您，还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当然。”艾伦笑吟吟地一眨眼，“我不正在为了我们的目标而努力吗？”
　　军雌们忍不住一怔，转过头看着两位雄虫，心里忍不住发出了惊叹：所以这一切都在艾伦的算计之中吗？要怎样的虫才能清楚地算明白每一步，从虫帝对他的纵容到现在对弗朗斯伯爵的惩戒。

　　艾伦抿着唇微微一笑，露出几分腼腆的神色：“我只不过是因为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些军雌敬畏的目光停在艾伦脸上，他们当然清楚这种事不仅是因为艾伦明白自己最终的目标，要是只有理想没有头脑和手段，他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没有雌虫能够一无所知地走到能够和雄虫贵族分庭抗礼的位置，对他们来说这是个相当大的成就。

　　艾伦只是看着面前的军雌，慢慢道：“您可以选择不信任我。”
　　他转过头看着弗朗斯伯爵，轻轻道：“我想见阿拉贝拉，您应该不会拒绝我，对吗？”
　　弗朗斯伯爵的手掌中包裹着虫帝给他的警报器，他甚至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要不要动手——艾伦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笃定他不会这样做。

　　实际上弗朗斯伯爵也觉得自己要是选择按下这个按钮，之后恐怕还不如落在艾伦手上。
　　这种境遇总是说不明白，虫帝和弗朗斯伯爵明面上是同盟，实际上弗朗斯伯爵总觉得虫帝看他的眼神也总是混合着轻蔑。
　　“您想要做什么呢？”艾伦的声音传过来，轻飘飘的，弗朗斯伯爵却差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现在的艾伦已经不是他之前想象里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搓扁揉圆的雌子，作为军部的新星，艾伦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虫帝的认可。
　　虫帝难道是打算让他接替自己吗？弗朗斯伯爵忍不住想，与虎谋皮，恐怕只有那位陛下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做下这样的决定。

　　拥有整个帝国的资源和权力就是好啊。弗朗斯伯爵在心中哀叹一声，抬起头看着艾伦：“您要见她做什么？”
　　“只是觉得她可能对我的提议更感兴趣而已。”艾伦笑吟吟地盯着弗朗斯伯爵，“如果您想要听的话，也可以留在这里。”
　　弗朗斯伯爵紧紧地盯着艾伦的脸，轻声道：“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
　　“是吗？”艾伦叹了一声，“您也一样，只不过我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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