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近战法师[轻小说]

　　月华的高塔内，争锋相对的高强度风压瞬间碾碎一众玻璃外幕。满房间的玻璃碎屑如雪花般飘舞。

　　若不是小云及时把法杖插入身前地面，她恐怕也会和地上的无数残渣一起被冲出楼外，然后重重地摔落到百米开外的地面上。

　　“小云，你等我指令。”猫猫抽出自己的机械战弓说，“你的最后一击足以改变全部走向。”

　　“没我指挥，不要轻易出手。”猫猫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半猫生怕小云不放心自己，启动前还特地多补充了一句：“没事的，现在的我还是最强的那个版本。”

　　“那个足以撕碎任何一位六冠的版本。”半猫这样补充道。

　　小云立在原地，看着武装到牙齿的半猫一步弹出数米远。

　　半猫的战弓两头拉出好几条银色刀光。

　　悬浮空中的琳小姐没有给猫猫任何先攻得手的机会。她背后的机械翅膀迅速收拢，像一片密不透风的盾牌一般挡住飞速袭来的双刃。

　　“风型，散。”琳小姐在挥手说话的同时张开翅膀。

　　机械羽翼如同万千箭矢般倾泻而出。

　　这些四散开来的线条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网，将被弹开至半空的半猫团团包围。

　　“风型，利刃。”琳小姐瞄准半猫的位置，然后迅速掷出手中的符文书。她的视野里仿佛出现了一枚透明的准心。

　　准心的十字交叉处正是那只被自己击飞到那里的机械半猫。

　　网格状的风元素细线受到那本符文书的牵引，瞬间开始朝半猫所在的位置收束。

　　半猫曾经领教过无数次这样的招式，他也早就预料到琳小姐必然会使用她最拿手的这套连招。

　　“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一套。”半猫说，“换汤不换药啊。”

　　半猫不慌不忙地在空中调整好姿势，随后拉紧弓弦，同样把自己视野中的准心锁定在琳小姐的头上。

　　“水型，穿甲。”半猫松手说。

　　一记沉重的水元素箭矢便从风网中传出。

　　那蓝色箭矢精准无误地穿过网格间的空隙，直逼琳小姐的方向而去。

　　“那是借用琳小姐视线的反向瞄准！”小云曾听说过这种远程符文师的对射技巧，但她从未亲眼见证过。

　　这是将胜负全部压在一箭上的打法，代价便是让对手提前锁定自己的位置。

　　按常理来讲，先出手往往意味着莫大的优势，若非迫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让出破绽然后寻求反击的策略。

　　这个瞬间，半猫和琳都对自己的准心和符文飞行速度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不知是自信还是受限于释放符文后的短暂停滞，他们谁都没有躲闪的动作。

　　小云不由得在心里给半猫捏了一把汗。

　　水箭直接命中琳小姐的肩膀的同时，那些收缩到一点上的风刃也全部命中半猫的前胸后背。

　　那本琳小姐的符文书像是一颗炸弹般地爆炸了。

　　书页漫天飞舞，凡是被这些纸张触及一个边角的地方，又接连发生了二次爆炸。

　　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过后，整个这层楼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根框架。

　　小云在开盾挡住爆炸时看见半猫和琳的机械武装同时受损。

　　原先在空中交战的琳和半猫双双坠地。

　　一些掉落在地上的机械零件开始产生滚滚浓烟。少数几个幸存的烟雾警报器开始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云本想借此机会来一次自主进攻。

　　但是，在地上翻滚两圈后又迅速爬起的半猫一手拦住小云，另一只手一拳将意图借助烟雾来偷袭小云的琳小姐打倒在地。

　　小云看到半猫那只击飞琳小姐的手已然变成了一大个机械装甲组成的拳套。拳套上正冒着好几缕白烟。

　　为了防止手臂上的负荷过大，半猫在浓烟被吹散时卸下了拳套。

　　“目标明确的你还真是容易针对啊。”半猫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说上两句。

　　杂七杂八的零件又掉了一地。

　　“你小子从哪里搞来的这个拳套？”被打飞的琳小姐迅速起身，擦着嘴角的鲜血问道。

　　她那双出场了没几秒的机械翅膀也早已无法维持原有的形状。那一身理论上能够压过首席的机械武装并没有给琳小姐带来她想要的结果。

　　“你都召唤出这个翅膀了，难道还用问我？”半猫在说话时又朝琳小姐的方向补上三连发的水元素穿甲箭。

　　可是这些水元素箭矢全是有去无回。琳小姐捡起一块残片，像是挥舞短剑一般地切开扑面而来的一根又一根水箭。

　　“嘛，看来亡命之徒不止我一个呢。”琳小姐再次捡起一块碎片，割掉了一侧的长发说道。

　　“来吧，赌上那顶象征这冠首王冠！”琳小姐对正在用手托起头顶王冠的半猫喊道。

　　半猫扶正王冠，正面回答说：“以冠首之名，接受你的挑战。”

　　琳小姐又从地上拾起一把先前脱落的机械羽毛，对准半猫所在的角度。

　　然后，一股强力气流从她的掌心冲出，把机械当做一颗子弹般射出手掌。

　　半猫歪过头，让羽毛从自己的脑袋一侧擦过。与此同时，他的一只猫爪上显现出诸多蓝色水元素纹路。

　　“你以为自己躲得过去？”琳小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半猫脑后。

　　“符文，替换。”琳小姐瞬间交换了自己和机械羽毛的位置。

　　琳小姐来到半猫身后，妄图通过近身作战来击溃半猫。她手中的那根机械羽毛和她当年的那把短剑一样闪着寒光。

　　“木型，束缚。”半猫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他把此刻体内能用的全部元素压在这个符文上面。

　　伪装成水元素的木元素从他身上释放出来。

　　拔地而起的树根瞬间把琳小姐困在原地。

　　“你这样是没有伤害的。”被困住的琳看出半猫体内的元素不足以补上这最后一击。

　　“小云，就现在！”半猫终于喊到了蓄力已久的小云。

　　听到指令的小云举起法杖，使出全身上下的力量，然后用满载岩元素的一棍子重重地打穿了琳小姐的腹部。

　　琳小姐全身的机械武装应声脱落。

　　“六冠之首从不会在单挑时摇人。这不符合王座单打制度。”琳小姐一边吐血，一边不服气地抱怨道。

　　半猫放开枝条，随后对倒地的琳小姐说：“真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用你自己的话来说，赢下一切之人，自然就是真理。”半猫扔下肩上最后一块护甲，然后同样瘫坐在地上说道。

　　他早就预想过这个两败俱伤的场景，也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同样的情形，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忍不住会再次问自己那一连串思考已久、却始终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非得变成这样不可？”

　　“明明不认可这样的观点。为什么又还是这样做了呢？”

　　“我，真的没得选吗？”

　　这些问题在半猫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看着琳小姐的身体逐渐分裂成东一块西一块的碎片，半猫的内心百感交集。

　　没过几秒，半猫便无助地摇了摇头。

　　他告诉自己，既定事实如此，自决定启程的那个时刻起，一切都没有了容许他回头的余地。

　　但凡有那么一点的差错，倒在这里的就不是琳小姐，而是小云和半猫自己。

　　小云跑到半猫身旁，想要给遍体鳞伤的猫猫使用紧急治疗的医疗符文。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加练的这套符文会率先用在这种时候。

　　早知如此，小云觉得自己完全应该多多练习几百遍的。这样，她那初次使用中阶治疗符文的双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颤抖了。

　　正当小云帮半猫止血时，防火门终于向上升起。

　　又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半猫与小云的面前。

　　“艾小姐，原来你没事啊。”小云一眼便认出了这位与琳小姐极其相像的金发符文师。

　　突然，小云感觉脚底被木元素牢牢地黏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半猫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完全不顾还在滴血的伤口，连跑带跳地冲至艾小姐面前，抽出双刃战弓，对着艾小姐的脖子就是一刀。

　　刀光消逝，被斩断的却是半猫的一只耳朵还有他头顶那个发亮的王冠。

　　“凯瑞，我也作弊了哦。”艾小姐的喉咙里居然传出了琳小姐的声音。

　　这个瞬间就好像是动画声优拿错了剧本，用错误的声线说着不属于自己的台词一样。

　　“琳，你竟然连你姐的身体都不放过。”倒地的半猫大约搞明白了艾小姐战败时的真相。

　　“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欢艾小姐。”琳用艾小姐的身体反驳道，“但，这是为了应对你而不得不留的最后一手。”

　　“多少年过去，还是我旗胜一招啊。”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自己预先留下的种种备案而感到欣慰。

　　说话间，琳仅仅单用一只手就捏碎了半猫前额部分的王冠。

　　“凯瑞，即便没有王冠，下一个时代，依旧属于我。”琳志得意满地说，“而新的时代早已不需要你这位战败的冠首。”

　　战败的冠首随之向后倒下。

　　尽管腹部被接下来的攻击捅穿，四肢开始逐渐僵硬，他仍是头戴那顶逐渐开始破碎的王冠，面无惧色地抛下一句狠话。

　　“我还没有败北。而你，才是满盘皆输的那个。”半猫的语气莫名地自信。

　　这样的一来一回让旁观的小云完全看不懂形式了。

　　半猫像是挑衅般地对琳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没有看到过这时的情景吗？”

　　这时，机械武装引发的爆炸席卷整个大楼内外。

　　全部的机械半猫都被来自高塔内的符文信号控制，在半猫的那一个响指后，全部付之一炬。

　　今夜的月光是不同寻常的猩红。

　　小云在自己的护盾内挺过了一阵有一阵爆炸产生的冲击。

　　当声浪与白烟逐渐平息之时，现场只剩下一个机械碎片层层包裹的球体，以及浑身在冒烟的机械半猫。

　　“凯瑞，你根本不明白，我夺取这个载体并非是仅仅为了自己。”琳小姐的声音从机械球中传出。

　　宛如蚕茧的机械球上爬满裂痕。

　　琳小姐从内部一脚踢碎厚实的机械外壳，然后从中缓缓走出。

　　此时，她身上的伤口已然痊愈，破茧而出的琳完全就是艾小姐全盛时期的姿态。

　　“脚下月华尽是废土。”完全接管了艾小姐身体的琳这样对小云和半猫说道。

　　琳接着手指天空，说：“那里才是我们不朽的故乡。”

　　“而我，会用前人遗产重现过往荣光。”

　　“肉体凡胎何以维系永世长存的领域？”

　　“牺牲是必要的，且一如既往。”琳的目光再次转向小云那边，“没有人可以例外。”

　　“无论愿意与否。”琳一举冲破了小云在她说话时设下的岩元素封锁。

　　猫猫抬起一只冒烟的机械猫爪，试图拦下不断前进的琳。

　　“别再挣扎了。再强的自愈能力都救不回行将崩溃的你。”琳走到半猫身旁说道，“假若前首席的武装真有起死回生之能力，那他又为何会把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轻易地交付与你？”

　　“你现在的武装如火柴般脆弱，”琳同样顶住半猫的攻击说，“半人半猫的身体早就无法承载起内部无限的潜能。”

　　与此同时，琳小姐的屏障将赶来支援的小云结结实实的挡在了外面。

　　半猫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但他的内心正在反复说服自己不要向那股变得愈发强烈的机械元素靠拢。

　　“人们总是在寻求到力量之后才会感到恐惧，不是吗？”琳小姐自以为看穿了半猫的底牌，“现在的你，正是如此。”

　　“不，”空打断琳说，“我们恐惧的，始终是那些操纵着力量的个体。”

　　“也不对，”琳一把推开猫爪说，“你所讨厌的只是个操纵力量的个体不是自己。”

　　“不是的，”空反驳道，“准确来讲，我讨厌的只是那些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每一个人的家伙。”

　　“比如说，擅自赌上月华未来的某位六冠。”脸色苍白的猫猫对昔日朋友竖起一根不屈的中指。

　　“空，别说了，你在流血！”小云看到猫猫的血液已经染红了琳的一侧衣角。

　　可是，此时的小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琳掐住半猫脖子，然后又随手将其扔下。

　　隔着那一道无形的屏障，小云感到无能为力。

　　“往日秩序行将崩坏，新生世界不能重蹈覆辙。”猫猫学着前任冠首的腔调警告琳。

　　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然后她再次一只手拎起猫猫，认真地说道：“多说无益，胜者才是正义。”

　　“但是这也不意味着每位赢家都自带一锤定音的道理。”猫猫还在反抗，“况且，你现在的这具身体也和我一样，根本撑不了多久。”

　　猫猫其实一直很在意琳手臂上的那几道裂痕。他从琳此刻对于小云的执念当中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不久归不久，但是足以搞定你们啦。”琳倒是也懒得否认。她认为目标近在咫尺，把实情告诉其他参与者似乎也是某种为数不多的仁慈。

　　“当然啦，如果小云能自愿走过来，把身体交换给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分出一点点元素，悄悄治疗一下这只不听话的猫猫。”琳似乎还念念不忘这些表面功夫。

　　“毕竟再去找一位有能力为我效力的骑士也的确是件挺不容易的事。”琳狠狠地把半猫再次摔在地上，“人倒是好找，就是一个各项数值都调教好的载体比较难搞。”

　　“看到猫猫这么好的天赋，不回收一下是有点说不过去。”琳弯下腰，从半猫的脑袋上拔下一根白毛说道。

　　接着，琳轻轻一吹，把那根白色的猫毛吹到小云面前。这些白毛毫不费力地穿过屏障，而小云则是又一次一头撞在了那个无形的壁垒上面。

　　看到染血猫毛的这个瞬间，小云或许是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小云，别过来！”猫猫强行连上小云的通讯符文说，“她只是在利用你，就像我利用过去的自己一样。”

　　“你要是去了，那我至今为止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猫猫着急地喊道。

　　“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别……”猫猫话还没说完，他和小云之间的通讯符文就被琳给切断了。

　　小云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脚步。可是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还能去哪。

　　“凯瑞，那你告诉我，”琳背对着地上的猫猫问，“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你不记得了吗？这可是你唤醒机械武装的执念！”琳的语气中充斥着不满，“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再说了，我活下去的意义远胜于那个一无所知的见习符文师！”

　　“凭什么就允许你一个人拥有机械武装所带来的不朽身躯？”琳把内心所有的怒火倾泻到背叛了自己的半猫身上。

　　小云很不爽地锤着透明屏障。

　　还没等小云说话，猫猫率先开口打断琳说：“那你告诉我。”

　　“身体的每一处都被替换的你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你？” 猫猫累得闭上了一只眼睛。

　　“你用我遗体制作出的那个K到底能不能代表原来的我？”血流不止的猫猫继续问道。

　　“请你……”

　　“直视我！”

　　猩红的目光死死盯住了琳的脸庞。

　　旁观已久的小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在琳企图与猫猫再次对峙时，瞬发爆发的元素立场淹没整座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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