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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点
“眼下他们就在等神女的疫疠吧，若是这事儿不成，估计会拖延一阵。”
姜念眨了眨眼：“拖延？”
“他们原计划半年前就发难，但因为内部矛盾而搁置到现在。”
萧映竹淡淡解释了一句，目光落到了已被整齐放回桌面的纸页上。
“这次计划不成，有一半几率会在推迟下去。”
一开始以为东澜在今年便会找准时机攻打进来，没想到还能一伸一缩吗？
姜念迟疑半晌，带着不掩的疑问：“东澜为什么会这么踟蹰？”
“怕输。”
秦览此时又欢快起来，笑嘻嘻地摇了摇手指：“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失不可得呀。”
“我想想啊。”他偏了偏头，提到这种事情，秦览总是会显得很有兴致，面容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上次试图联手来攻打洹都的国，现在已经四分五裂了。”
“……”玄漠吗？
姜念又回想起先前在本子上的那些线索。
“玄漠战败后，那些跟在玄漠身后的附属国呢？”
萧映竹平淡接了话：“不成气候。只是小国罢了。 ”
“是呀，姜小姐，不必担心。”
秦览伸出手指晃了晃：“当年他俩一并攻打进来，洹都都未出事，何况现在他们的兵力大大减弱，外加上——”
他看了眼面色平静的萧映竹，笑道：“我们也有眼线在他们那儿呀。”
“不会出事的。”
“……”往往说这种话的时候，最容易出事。
但安排的人是萧映竹，那就应当不会有事了吧。
姜念垂下眼睫揉了揉有些疲乏地眼睛，忽然联想到了一个念头。
——他们好像都习惯将萧映竹当成无所不能的人。
就好比顶天立地的柱子。
就算他心思不显，难以捉摸。
和他一同共事的人，也能不由自主的把后背放心交给他，就好像只要有他在，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
“姜小姐？”
“嗯。”
姜念眨了眨眼，神色如常地同秦览笑了一下：“没事，只是走神罢了，那么我们现在就还是重点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
言谈结束后，困乏到无生气的武部部曲再次曲而不挠的拦住了秦览和姜念的步伐。
“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的观念改变！”
他哗啦啦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叠图纸，这些都是他今晚反复修改的。
低头从一堆废稿中找到最令他满意地那一张后，武部部曲将初版和第不知道几版排到了一起。
“怎么样？是不是我修改的最新版更不错？”
“我看看。”
太锲而不舍了，姜念失笑地从部曲手中接过，看到最新这一版的设计方案后，眼睛一亮。
“我觉得不错诶……”
她把图纸转过来，给秦览展示，顺便期盼地看着他：“秦公子，你觉得呢？”
最新的这一版虽和初版无多大差异，但……很难以形容的，她竟然从上面看到了新中式的感觉。
平日里顾忌自己穿的太超时代，因此都老实的穿他们这个时代的衣服样式，头次见到超前的衣服设计方案，姜念高兴到不行。
只可惜忙了一天，她的兴奋也略显疲乏：“怎么样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
秦览面带笑容，一边顶着身后阴暗淡凉的视线，一边勉强地笑着回：“——我觉得……”还有商讨的余地。
毕竟去醉花楼主要是办事，而不是逛街玩乐，比起服装的好看程度，秦览更在乎姜念能不能穿着更为合适便于行动的服饰从危险中脱身。
而且这套服装必须要便于藏刀剑之物，还不能显得突兀。
一旦姜念因为服饰上的问题丧失了生命，秦览定是不愿看到的。
他不愿让计划被神女得逞，也不愿让部曲们自责。
更不愿让萧映竹失去姜念，以这种疏忽的方式发生。
何况，姜念也已经算是自己的朋友了，若是被桃郁知晓姜念因他的过失死亡了，恐怕也不好受。
虽处于危难之地，但能尽力保证安全的，就必须要保证啊。
秦览叹了口气，将两张图纸细细指点出对比后最后一版的不好部分。
“……初版的时候，这方面设计的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后面设计地越走越偏了。”
被秦览指出不足后，武部部曲才忽地恍然大悟，一根筋直撞南墙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更何况在这种关乎人性命之忧的一根筋。
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就要去改正——
武部的部曲，又想回去继续修正了。
秦览也被他的死脑筋无奈到失语：“……算了，回来，这两边可以融合一起，完事后直接交给艾过目吧。”
该讲的都讲了，在有差池就得该罚了。
部曲收起图纸，严肃认真地回了个“是”，转身就走向了属于武部的工作间。
“真是一场困难的争执啊。”秦览笑叹了一声，再也无法忍受萧映竹那似能把他盯穿的视线。
“姜小姐，今日辛苦你了，那么我就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见吧？”
他转过身，朝姜念笑着挥了挥手，便往萧映竹的地方走去。
“嗯，好的，明日见。”
姜念勾起笑容，随即有些疑问的放下手。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
从姜念面前走到萧映竹面前，总共不需要几步。
秦览笑嘻嘻地停在萧映竹面前，压低声音道：“今晚你兴致缺缺？”
“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早上和姜小姐说得那些话？”
“……”
难得被秦览说中了心事，萧映竹没有出声反驳，只是面不改色地转移了视线。
就知道老朋友敏感别人探清他自己的内心想法和思绪，秦览往后退了几步，不想在让萧映竹不适的这话题上过多牵扯。
“总之，你们没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矛盾就好，你也试着让她了解你吧。”
遮挡住姜念往这边看的目光后，秦览靠在墙上，摊了摊手。
“你知道的，人最易失去的便是联系。想让她靠近你，好得给她留个空间吧？”
感觉到萧映竹又开始转凉的视线，秦览随即加快了语速，把剩下的几句话一并说完。
“曾经虽受到了……那些事，背负了责难，但人也要有个能舒缓自己的缺口呀，即便你已经习惯担负这些了，但你也是个人。”
“方才在言谈上注意到姜念的神情了吧？她也发现大家都挺信任你依靠你的，那这是不是说明她关心你？”
“既然有希望就努力改变一些自身现在不利己的事呀，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了吗？——把他人对自己的期望转换成属于自己的样子。”
“当时的你是不得已，但现在的这份转变不当是不得已吧？”
“去改改吧，说真的，前些天看姜念见到你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俩完了。”
“好歹听听我的劝告吧。”秦览朝萧映竹走近了一点，“毕竟在年龄上，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不是吗？”
他宽慰地拍了拍萧映竹的肩，想必也是知晓自己的欠揍，做完动作后立马溜了。
姜念没想到秦览和萧映竹的交流会这么快，她还想是其余任务之事，会聊的稍微久一些。
等进议事厅拿遗落的物品再出来后，秦览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一个萧映竹。
猝不及防又是独处，和萧映竹面面相觑后，姜念有些不自然的攥了攥挎包肩带。
“……既然是同路，若是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回去？”
本打算客套一下，然后和之前那样各走各的，没想到萧映竹先是静了片刻，随即散淡地颔首。
“也好，路长，我送你回去。”
“……啊，好。”
姜念步伐稍一顿，又佯装自如地走到了萧映竹身旁。
等身旁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后，姜念才回过了神。
“我的住处应当在那边……”
她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转头朝他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平日都是萧映竹在前，她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今日才和萧映竹又重新搭上了话。
现在矛盾突然又缓和了，这些天养成的回避习惯也不会突然调转回来，只能日后多提醒自己了。
姜念暗暗叹了气，随即攥着肩带，和萧映竹往她的住处走。
—
因为在国宾馆的纠纷，两人竟不像在屏州那般熟络。
并肩相走无言一段路后，萧映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休息三日后便会去醉花楼，你可紧张？”
“……”被他这么直白一问，姜念反倒有些不自在，“紧张肯定会有的，但不是还有你们吗？出任务有墨卿的帮助，自然不会那么紧张啦。”
许是许久未和萧映竹聊这种事了，往日的调侃都不好在嘴边提起，说完话后，姜念攥着肩带，又静默下来。
萧映竹从她攥握肩带而泛白的指尖上掠过，轻淡道：“若失手也无妨，届时我会解决 。”
姜念张了张口，迟疑片刻转头看了他一眼。
可你出现……那我们先前做的那些事不都暴露了么。
也就没必要在屏州时就做伪装准备到苍郡来了。
萧映竹神色如常，像是未想到这些事。
无月的夜晚下，只有朦胧的光线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
姜念转过了头，静默片刻后，忽得失笑道：“也好，堂堂国公爷竟亲自为我兜底，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届时就拜托你啦，万年的国公爷大人。”
没必要在合作时把关系闹僵。
眼下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姜念压抑下心中那些复杂的思绪，抬眸朝萧映竹笑着歪了歪头，朝他摊开手。
“说话算话，先击掌为誓吧。”
“……”
萧映竹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边似有笑意显现一瞬，便真的如姜念所言，将左手保持着力度，放到了她的手上。
抑制着又莫名欢快起来地心跳，姜念弯了弯眼，下一刻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就这样。”
……击掌为誓还是太幼稚了，握一下便好了。
如此想着，她下意识捏了一下对方在朦胧暗光下也显得白皙的皮肤，又笑着把手收回。
关系那也便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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