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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西域游记乐舞(二十)
隋军十七日抵达张掖郡,裴世矩开城迎接,城门大开,全城百姓夹道欢迎,星何醒得有些晚,赶到时错过了皇帝御辇,未能瞻得皇帝圣相着实有些遗憾,不过有随从大军可供观看也是还不错。
星何混在人群中看了许久,又悄悄上了房,趴在房脊上。
隋军这么少么?看起来也挺狼狈的,风尘仆仆像是走了许久,风餐露宿。
星何想着。
隋军本来很多么?星何又往回想。
大军过后,这张掖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热闹。
星何身上只有一串钱,解秋寅限制他买东西。他只能在这儿干坐坐在那儿干坐坐,听别人说话看别人吃酒。
半天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过去了。
回到客栈,解秋寅等人皆不在,星何只好等到傍晚,众人这才相继归来。
“听说这城中最大的酒肆里有龟兹国来的会跳舞的姐姐们,要不要去!要不要去!”星何屁颠屁颠儿跟在解秋寅身后进了房,十分殷勤,“咱们今晚去看看吧!”
“龟兹?舞伎?”解秋寅想了一下,“在哪儿?”
“城中最大的酒肆呀。”
“我是问你酒肆在哪儿?”
“……青哥哥没说。”
“……也罢,先问一下他们要不要去。”
“好好我去问!”星何一个扬蹄冲出了门,驰向隔壁房间,破门大喊,“大熊!二熊!白兄!今晚要不要去看跳舞呀!看跳舞看跳舞!”
“……”呵……头大……
解秋寅无奈笑。
张掖郡最有名的酒肆,琉璃酒肆。
店主虔诚信佛,琉璃,即药师琉璃光如来,消灾延寿的药师佛。
中原人,西域各国胡商,男女老少,信佛的,不信佛的,都可来此地彻夜畅饮。
琉璃酒肆虽说取名为酒肆,却也不只是卖酒的,茶水点心羊肉烈酒都卖,最出名的还要数蒲陶酒。这里白天热闹,晚上更热闹,举杯对饮吃茶啖肉且以舞助兴。
店主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儿,龟兹人,爱跳舞,闲来一高兴就会给大伙儿跳舞助兴。
当然,除了她,更有追随着驼铃声一路而来的于阗、高昌、天竺、波斯等人,这其中的年轻姑娘,得了兴,也会来跳一支胡舞。
如果说,中原的舞是翘袖折腰低眉婉转,那么胡舞便是蹬脚急转奔放洒脱。
星何五人来时,这里已经围坐满了人,所以他们只能坐在稍后的位置,虽靠后了点儿,却还是能看清前面的胡女舞姿。
大堂内,众人三三两两围坐一起交头接耳,对中间的盛装舞女称赞不绝,好不热闹。
解秋寅点上酒菜,边喝边吃边欣赏表演。
酒是蒲陶酒,菜当然是鸡鸭羊牛这类烤肉,来了张掖,素菜倒是很少吃。
胡女小娘子一舞曲毕,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叫绝,叫嚷着要再来一曲。
小娘子舞完一支,下了场,灌了大半瓶蒲陶酒,又上场。
只见她面色红润,对大家豪爽道,“既然各位客官如此盛情,那小女再舞一曲,如何?”
“好!”
“好!”
胡人中原人都说好!
“噗——”星何边拍手边笑,“哈哈哈哈——”
笑声混在掌声中。
“小弟笑什么?”白泽碰碰他肩膀。
“哈哈哈哈——你没觉得他们的中原汉话都好奇怪么?哈哈哈——”星何笑。
“你要是说胡语,也会很怪。”解秋寅笑他。
“嗯,都有点儿羊肉串的味道。”孟怀青道。
“羊肉串?那挺好吃的,那我说话是什么味道?”星何问。
“憨瓜的味道。”解秋寅道。
“憨瓜?是什么瓜?你吃过?”
“见过,没吃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话是这种味道?”
“你问他们,是不是这种味道。”
“嗯嗯!”白泽和孟怀青很是赞同!
“……”那以后见着了买个来尝尝,看是不是比羊肉串好吃。
“哈哈哈哈——”三人同时大笑,孟怀瑗也忍不住笑。
“……”星何看着他们,有那么好笑么?
星何又灌了几口蒲陶酒,砸吧砸吧嘴,应该比一般酒的味道还要好。
胡女小娘子身着鲜红宽摆长裙,两角麻花长辫,长长地垂在胸前直至腰侧,乌黑亮丽,正如小娘子她那乌黑深邃的大眼睛。她头戴平顶圆帽,错落的花纹红黑交织,肩披红黄绕臂长巾,双臂着金色环银镯子各十只。
小娘子赤脚来到毛地毯上站定,双手贴胸向众人弯腰行礼,接着起身扬手合掌一拍,十环轻晃,细碎声响,羯鼓声起。
羯鼓声起,一颗珍珠落玉盘,和着鼓点,胡女拈指如佛,两脚足尖轻点交叉,左手叉腰。再一鼓点,右手擎起,翘首仰望,眉眼笑意浓进在场每个看官的心中;又一连续鼓点,她快速转身,双手挽花,左腿后勾,右手用力向上托伸,带起红裙长摆如红蝶翩舞;左右手拈指交替上擎下侧垂,又灵动一转,双手双掌下绕挽花至身侧;下腰,直勾脚,曲回折,双臂至腰前腿上方,腰肢随鼓点如灵蛇般左右扭动。
羯鼓声突来高音,鼓点声加快,胡女舞起水袖长巾左右回旋;双手前内翻,前外翻,两侧翻;从身前回旋向上至头顶、连续转身、双臂舞动,水袖又从头顶旋回侧身;下衣红裙大摆旋转起飞,越来越快,鼓声越来越快,胡女双足旋转越来越快,红裙自脚踝之上逐渐起舞蓬转至与腰身齐平;胡女玉臂长舒,带起水袖长裙也如红裙般旋转飘飞。
看得在场的看官情绪越来越激动,喝彩声越发高昂。
胡女一身红裙舞姿轻盈如蝶飞,舞衣水袖,回雪飘飘,小娘子旋转如风,足足小半盏茶工夫。
“这位姐姐好像蝴蝶呀!”星何在看官的喝彩声中大声道,“像蝴蝶!最漂亮的那种蝴蝶!自由自在地在飞呢!”
是啊,像蝴蝶,自由自在飞的那种红蝴蝶。
“不对!是蝴蝶!她就是蝴蝶!”星何又对解秋寅笑着纠正道。
“……”解秋寅无言笑笑。
“这龟兹国女儿果真与我中原女儿不同,舞都舞得这么肆意奔放!真乃舞中豪杰!”中原商人站起称赞道。
胡女弯腰行礼,脸上两酡红晕更加醉了。
“小掌柜的,愿不愿与我再舞一曲?咱们要让他们隋人瞧瞧咱们龟兹的女儿善舞,男人更善舞!”一个羊肉串儿口音的龟兹男子起身对胡女行礼相邀。
胡女豪爽道,“好!那小女子就与这位大哥共舞一曲博各位看官一笑如何?”
“好!”
“好好好!”
男子一身胡服进入场中,展臂迈腿前后摇摆,紧接着单足支地双掌上擎,轻盈旋转七八周,然后两脚利索一前一后支地,双臂前后伸展,才入场便引来众人叫好!
“我原以为只有女子才能舞得这般灵动,没想到男子一样不输!”白泽啧啧称赞。
踩着鼓点,男子一如胡女那般旋转如风,接着,旋转,跳跃,落地,再旋转。胡女紧随其上,两人勾臂一起旋转四五周,双人配合,胡女在左男子在右,胡女旋转立定,男子绕其擎手叉腰旋转;两人双臂伸展,四臂紧贴相合,接着男子右手,男子右手单臂圈住胡女纤细腰肢,左手拉住胡女手腕,胡女翘腿离地平展,男子带着胡女,双人疾速旋转。
一男一女相互配合,使舞姿更加灵动多变,女轻盈男矫健,刚柔相济,使这胡舞更加富有张力和感染力。
舞着舞着,坐下男男女女再也按捺不住骚动跃跃欲试的心,纷纷起身离席加入舞者队列。
会跳的,跳得有模有样,不会跳的,学的蹩手蹩脚,但这有什么关系,开心就好!
星何也忍不住捞起旁边的白泽和解秋寅,叫上孟怀青孟怀瑗,同离了席,让这群魔更加乱舞。
星何边跳舞边吹笛,和着羯鼓声,让这气氛更加热闹。
星何读书不行,学舞倒是挺快,蹬踏,展臂旋转,拈指,有模有样。
转了几圈,发现下裙没转起来,这可就太尴尬了。
“喂!你看我裙子为什么转不起来?”星何对着他们四人大喊道。
“小弟该去换上红裙了!”白泽笑他。
“……我没有红裙子。”
“那个姐姐有,去借一下嘛!你穿上红裙一定很好看!”孟怀青也逗他。
“红蝴蝶该是你了。”解秋寅也笑。
“还是最漂亮的那一只!”白泽笑。
四人都在笑他。
“……不换,你们在开我玩笑!”星何看出来了,“我是男人,不穿小娘子衣服的!”
转不起来……
还是要接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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