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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密谋“坏”事
夜黑风高,苍月冷挂,浓雾渐起。
墙根底下,站着两个贼,要偷人家的骨灰。
王婶家就在陈卞家隔壁,罗讼翻个墙就能进去,刚要发力,被陈卞这厮一把拉住,“罗讼,进去后,最多取3毫克,多了别拿。”
罗讼笑:“怎么,怕是真骨灰?”
陈卞眼神闪了一下。
罗讼知道陈卞觉得偷溜进别人的家里不道德,尤其刚死了亲人的家里,心里多少过意不去,所以不跟他打趣了,答应:“好,多了不拿。”又不是什么宝贝.......
陈卞点头。
罗讼真没想到来到这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翻墙。他动作很快很轻,听陈卞说,骨灰箱放在西边屋子的桌子上了,开门就能看见。果然有,他打开箱子,用试管取了一个底,之后返回。
罗讼稳稳落地,把试管交给他:“怎么验证这是不是骨灰?”
他们决定验证完这是不是骨灰后再决定是否夜探殡仪馆,以免闹个乌龙事件。
陈卞的专业苛刻症犯了,回说:“拿去煅烧,参考不同煅烧温度下的红外谱图和XRD图,就可以精确得出这是不是骨灰。”
罗讼:“..............”这大半夜的。
罗讼:“哪里可以煅烧?”
陈卞:“司鉴中心的科学研究室。或者大学里的化学实验室。”
罗讼:“你用土法子试试不行么?”
“不行。”陈卞以前试过,“如果这是动物骨,人骨和动物骨用土法子区别不开。”而且,就只有这几毫克的量,所以:“以防万一,必须精确试验。”用科学的数据和事实说话。
这也是陈卞以前干法医的时候坚持的原则,所以他从来不基于经验进行大概率推测,只根据得出来的科学数据来阐述事实。
很多人觉着陈卞有时做事太过死板,殊不知,他只是因为太敬重每一条生命,所以从不敢妄下断言,毕竟命太重,他承担不起错判的责任。
罗讼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困么?”
就在这时候,梁新雨震天的呼噜声从屋里传出来,吓得大黄梦中惊坐起,脖子都立了起来。
陈卞:“.........”
罗讼:“.........”
陈卞:“你累么?”
罗讼笑:“我不累。”
陈卞:“我也不困。”
罗讼:“江州的法医鉴定中心比不上青川,没有科学研究室。现在凌晨一点,从村里到最近的江州大学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
陈卞不废话了,抬脚往外走,“正好去城里吃碗豆腐脑。”
罗讼跟上,跟他并肩走,温温柔柔地说:“我请客呀。”
陈卞:“谢谢。”
罗讼:“陈卞。”
陈卞:“说。”
罗讼提出一个不对等条件:“我请你吃饭,礼尚往来,你来开车。”
陈卞没有多想:“好。”
走到车前,陈卞真的进了主驾驶,负责长途驾驶。
罗讼也不客气。本来按照习惯,如果别人开车,他一般坐安全系数最高的后座,但这回他突然改了主意,坐在了危险系数最高的副驾驶。
罗讼系安全带:“怎么这么痛快?”
陈卞拉档,启动:“你有病。”需要照顾。
罗讼:“你怎么知道?”
陈卞向村口驶去:“我是医生。”
罗讼:“那你能给我治么?”
陈卞:“外伤能治,内伤不好说。”心病需要心药医。
罗讼:“啧,陈先生,你对自己有点信心,能治——跟我回青川。”
陈卞:“.........”
罗讼一拍胸膛:“哥们儿拿自己的命保你。”
陈卞:“别恐吓我。”
罗讼:“.........”
罗讼的背又有些疼了:“被你说中了,我有点累。”
陈卞关掉了车内的灯。
车开的很稳。
夜晚也很宁静。
罗讼真的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俩人吃完饭,就去江州大学借了化学实验室。
陈卞换上白大褂后进实验室,用原粉分别做了两张谱图,“火化炉主燃室的温度一般在900℃到1000℃之间,如果这是人的骨灰,红外谱中应该存在碳酸根的振动峰,X射线粉晶衍射图中也应该有羟基磷灰石的振动峰,但这两张图中都没有,只是简单的磷酸根和氢氧根。”
从这两张谱图中一眼就能得出结论,都不用设置不同的煅烧温度来检测各离子的波动状态和规律就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人骨灰。
罗讼:“所以殡仪馆真的有问题。”
陈卞点头。
罗讼:“如果尸体没有被火化,去哪了?”
陈卞不知全貌,不发表言论。他登记完实验室使用完毕的相关信息后,脱了白大褂,关门出去。
罗讼,“你就发挥一下想象力,猜一下,又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陈卞:“.......回去你开车。”
罗讼:“好的。为陈先生开车是我的荣幸。”马屁拍完,便期待地看着陈卞,等待这厮礼尚往来。
陈卞面无表情地说:“把人的肢体分解后,器官可以转卖,骨骼可以做钻石;人肉可以掺进食用肉中售卖;人皮能制作皮具;头发能做假发和酱油;甚至腿筋都能做鞭子;人体的一切都可以用来做医学模型,用于实验研究。”
罗讼打个哆嗦,往陈卞身上靠:“大白天的,别吓人好不好?”
陈卞离他远点,没说话。
这时罗讼手机响了,是吕斯文的。他接起来。吕斯文知道他在这边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就剩下庭辩了,所以让他先马上回青川帮他处理一起案子。等处理完,他俩一块返回江州。
罗讼当然不愿意,这边案子没彻底结束呢,又得回去给吕斯文卖命。
但吕斯文下了最后通牒,说不回去执行命令,就等着被踢出小组。
不在吕斯文组里,那就得沦落到冯科然手上,相比于吕斯文,毫无疑问,冯科然这个阴阳怪更可怕,于是罗讼选择当天立马回去。
离开前,他不放心地嘱托陈卞,说:“等我回来,别一个人进殡仪馆,更别报警,那些人不靠谱!谁都别信,除了我。”
陈卞没应。
罗讼有些摸不透陈卞的心思,于是让梁新雨留在这看着陈卞,万一陈卞擅自行动立马通知他。
梁新雨按头保证:“您放心吧。再说,陈先生又不是未成年,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罗讼想想陈卞之前说过的尸体生意,就觉着姓陈这厮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正义感比谁都强悍,万一跟人正面以软碰硬,再被人背后祸害了,然后被肢解倒卖......
上帝。
他想想就觉着瘆得慌。
罗讼不死心地问一遍:“陈先生,你不跟我回青川吗?”
陈卞转头进屋。心里觉着这个罗检察官真有点庸人自扰,担心过头了——他虽然在专业问题上较真,可这不意味着在不分析利弊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
不过。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转身,对罗讼点了个头。
“罗检。”梁新雨立马见缝插针,“既然陈先生答应不擅自行动,那我是不是能跟您回青川了?”
他真不想跟这个不爱说话的陈先生待在一块,估计不出几天就得憋死。而且这也没好吃的,都是蔬菜,还有一条随时发威的大黄狗,想想就人生无望。
罗讼背上背包,准备启程,临走前就无情地撂下一句,“我找了将近四年才找到他,你给我看紧了,别让他又跑了。”
梁新雨就差跪问苍天: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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