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湖今夜有星光

　　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国王十字车站喷吐着最后一股白烟停稳时，瑟西娅随着人流走下站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解脱”的轻盈——圣诞假期没有家庭作业，持续到放假前最后一晚的魔药禁闭终于结束了，她对救巴克比克有了点新思路。

　　此刻伦敦冬日清冽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股自由。

　　她不得不承认，斯内普对自家学院的学生终究是偏爱的，虽然每晚要顶着斯内普教授的魔压，困在魔药办公室大量、枯燥地劳动，这绝非什么愉快体验，但自从有人跟她说了斯内普教授曾经让被关禁闭的格兰芬多清理了一星期的便盆，在这样的对比下，瑟西娅感觉自己对斯内普教授产生了一种感激——她可能有点变态了。

　　回到家的瑟西娅依旧忙碌，她需要完成家族在社交场上的社交任务，特别在圣诞节前这段社交繁忙季节，她连轴转似的参加不同的沙龙、宴会。

　　在离平安夜还有两三天的时候，她才终于抽出时间前往对角巷，给她魔法世界的朋友们购买圣诞礼物。

　　对角巷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扇窗户，都被璀璨的魔法灯光装点得如同童话世界，冷杉树矗立在街道中央和店铺门口，树上挂满了会自己发光和轻轻哼唱圣诞颂歌的金色铃铛、会旋转的微型飞天扫帚模型、以及不时喷出彩色雪花泡泡的水晶球，施了魔法的彩色纸屑像微型烟花一样，在街道上空轻盈地飘洒、旋转，却不会落在行人头上，只带来节日的缤纷。

　　瑟西娅看着热闹的、充满魔法气息的街道，被此时的节日气氛感染，脚步雀跃地走在覆盖了积雪的鹅卵石路上。

　　她在帕特奇坩埚店看到一款德国银匠巫师手工制作的坩埚，坩埚外侧镶嵌着附有魔力的黑曜石能稳定魔药，当即想买下来送给斯内普教授，但转念想到斯内普平时简朴的生活作风，收到这个华丽的坩埚肯定会用他阴森森的声音，阴阳怪气嘲笑她品味浮夸——好吧，她承认，是她自己喜欢这种金光闪闪既能用又能收藏的东西，最后她买了一套十二个能针对性存放各种特殊保存条件魔药的瓶子送给他。

　　塞德里克是个珍视感情的人，瑟西娅打算送他一个能让他记录他和家人、朋友、同学相处美好瞬间的相机，在麻瓜相机和魔法相机中纠结了会儿，麻瓜制品对不歧视麻瓜的巫师来说是个稀罕的东西，但操作上可能会有点麻烦，她决定还是给他买个魔法相机，并体贴地附上一盒胶卷。

　　给托兰买了一个附带整理咒的别针，可以让衣服一直保持整洁，弗林特的是一瓶温和舒缓肌肉疲劳的魔药，一些关系还不错的斯莱特林同学们的礼物是魔法糖果套盒，另外给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里也买了一份——他妈妈跟瑟西娅的母亲是旧识，英国的社交圈可真小。

　　给麦格教授买了一顶做工精良的毛呢尖顶帽——感谢她当初的接引（瑟西娅也看好她成为下一任霍格沃茨校长），正好在书店看到本有趣的书——《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她买了两本，一本留给自己，另一本正好作为礼物送给那个聪明的格兰芬多低年级女孩赫敏。

　　海格的礼物的是她委托管家联系定制的护目镜——根据海格的巨大体型，他现在用的那个有些旧了，给牙牙买了个同样尺寸巨大、填充了柔软羽毛的宠物睡垫，足够让它在上面打滚。

　　她将买好的东西提到猫头鹰邮局，一一写好地址和收件人，等圣诞节那天自动投递出去。

　　最后是给德拉科的礼物——一枚附有如尼文祝福的黑色金属袖扣。

　　有这种古代魔文咒语的饰品都不会是什么便宜货，瑟西娅并不在意这具体的价格，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有点遗憾自己还未成年，没有合理人脉、机会贿赂魔法部，可以直接免除巴克比克的刑罚，搞得自己还得如此迂回。

　　这要是在麻瓜世界，没准她在家求一求爸爸，事情就解决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近到可以互送圣诞礼物，但现在她唯一可能撬动马尔福家族影响力、为巴克比克争取一线生机的“钥匙”，就是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对她有着别扭的关注，虽然在平时被纯血的傲慢和家族的期望层层包裹着。

　　但她那天晚上注意到了。这份关注，是她可以利用的。

　　她需要软化德拉科的态度，至少让他能求求他爸爸撤销对巴克比克死刑的控诉，改成受罚或者监禁之类的，起码让它能活着。

　　仅凭一份价值不菲的圣诞礼物当然不够，这很难，可能会让她陷入复杂境地，但为了那个给过她珍贵温暖的巨人，她愿意一试。

　　德拉科的礼物，她打算回校后亲手、单独交给他。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对角巷，转身穿过破釜酒吧，重新踏入冬日的伦敦。

　　菲茨威廉家的圣诞周，是伦敦西区上流社会社交季的一个精致缩影，在富丽堂皇的节日氛围之下，流淌的并非纯粹的温馨，而是一种程式化的社交往来。

　　瑟西娅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上紧了发条的八音盒人偶，被妈妈温柔却不容置疑地裹挟进了上流社会的社交里。她给平时寄宿的两个儿女们准备了一柜子昂贵、剪裁完美的华服，并勒令瑟西娅圣诞在家期间别让她看见她又穿那些毫无设计理念的宽大帽衫，泽维尔倒是对这类瑟西娅会感到束缚的礼服接受良好，瑟西娅认为这是因为妈妈给他做的裤子比他自己买的宽松多了。

　　这段时间妈妈铆足了劲带着她出席“圣诞拜访”，乘坐专职司机驾驶的豪车穿梭在肯辛顿、切尔西和梅菲尔区的豪宅之间。

　　今天则是菲茨威廉家作为东道主的圣诞宴会。

　　巨大的客厅里，银质茶具闪烁着光泽，骨瓷杯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穿着制服的女佣无声地穿梭，奉上精致的司康饼、迷你三明治和散发着昂贵香气的伯爵茶。

　　瑟西娅作为主人家的小姐，必须周旋在各位夫人和她们带来的、与自己年龄相仿却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年轻淑女之间，话题围绕着即将到来的伦敦社交季、皇家赛马会、巴黎高定时装秀以及哪家公子刚从牛津毕业……

　　瑟西娅穿着剪裁合体的羊毛裙装，戴着精致的白手套，脸上挂着妈妈精心教导过的、弧度完美的微笑，跟在她身后，她需要记住每一位勋爵夫人、爵士夫人的头衔、家族渊源以及她们那些被宠坏的、进入了伊顿或哈罗公学的儿子们的名字。

　　“露西安娜，亲爱的！这位就是瑟西娅吧？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一位佩戴着祖传钻石胸针的贵妇，用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轻轻摸了摸瑟西娅的脸颊，目光带着审视，“听说在瑞士？上寄宿学校？女孩子家不用在学业上花那么多精力，还是多学学礼仪和艺术更实际些。”

　　瑟西娅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屈膝礼：“是的，夫人。学业之余，学校也很注重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 只回答对方的字面意思，是瑟西娅从小在这种社交场上凝练出来的应对方式。

　　霍格沃茨压根不教礼仪和艺术，教怎么施魔咒、熬魔药的女巫，这些上流社会听了要晕倒的东西。

　　妈妈在旁边适时地微笑补充：“瑟西娅的钢琴弹得很不错，待会儿可以让她弹一段。”

　　“瑟西娅，听说你在学校是级长？” 一位公爵夫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问道，“真是能干，我一向喜欢优秀的孩子。你看看珍妮弗，她刚从法国的精修学院回来，气质多娴静。”

　　瑟西娅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器的温润：“谢谢夫人夸奖，学校赋予的责任，我只是尽力去做罢了。” 说着，她将话题引向对方女儿在法国的见闻，巧妙地避开了锋芒。

　　妈妈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终于，外界的社交喧嚣暂时平息，菲茨威廉宅邸关上了大门，晚上只剩下至亲。

　　晚餐是传统的圣诞宴，火鸡、烤蔬菜、圣诞布丁。爸爸坐在主位，妈妈坐在另一端，泽维尔还穿着白天的礼服，虽然努力想表现得成熟，但眼神里依旧跳脱着少年的活力，瑟西娅换则上了一身相对舒适的长裙，坐在哥哥旁边。

　　“为我们全家此时的团聚干杯。” 爸爸举起盛满红酒的水晶杯，声音低沉但洪亮，瑟西娅长得和他很像，但埃德蒙气质更为冷峻内敛。

　　“圣诞快乐！” 妈妈微笑着附和，灯光下，她笑的温柔，保养得当的眼角没有一丝细纹。

　　“圣诞快乐！” 泽维尔大声喊道。

　　“圣诞快乐。” 瑟西娅也举起杯，她的目光扫过爸爸妈妈慈爱的脸庞，还有哥哥快乐的模样。

　　这是她从小熟悉的、属于“菲茨威廉”家的平安夜，家庭成员的爱意在此时静静流淌。

　　她不由想到自己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如果她的亲生母亲没死，那个男人会不会来找她们，愿意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那她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的境况？不，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爸爸，姑姑以前也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吗？她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瑟西娅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女儿的好奇，指尖捏着盛着低酒精度香槟的杯子，心脏却在胸腔里微微收紧。

　　埃德蒙端起水晶杯，借着啜饮红酒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女儿探寻的目光，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

　　“莉奥诺拉啊……” 埃德蒙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回忆拉长的悠远感，却又显得空洞，“我的小妹，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如果不是生了病早早走了，她可能会跟泽维尔很有话题。”

　　“怎么提起她了？”他放下酒杯，目光重新聚焦，却精准地越过了瑟西娅，落在了泽维尔身上，语调陡然变得轻快起来，“对了，维尔，你刚才说你进了学校足球队，担任什么位置来着？”

　　话题被有些生硬地转到了泽维尔身上，他被父亲一问，立刻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学校球队的趣事，完全没注意到刚才那瞬间的微妙转折。

　　妈妈指挥着佣人用小烛剪，修理她眼前过分燃烧露出一大截引线的蜡烛，没有接丈夫的话，也没有看瑟西娅。

　　试探失败。

　　以前瑟西娅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得知事实后，她才觉出以前爸爸妈妈看似寻常的样子中透露出古怪。

　　她有些食不知味，这一周的晕头转向，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她是舞台上的主角，穿着华服，弹奏名曲，说着得体的台词，惯性扮演着众人期待的“菲茨威廉小姐”，但舞台之下，还有一个秘密就读的古怪魔法学校、被歧视麻瓜血统、生父不详的私生女瑟西娅，她看着家里十多年如一日明亮奢华的餐厅，一时觉得有些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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