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归途

　　——风息骤止
　　尘沙从顶板的裂缝间缓缓飘落，静静地落在金属与岩壁之间
　　脚步声在空旷的矿道中回荡，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寂静
　　史密斯收起刀刃，站在仪器残骸前，尚未平稳的呼吸在周遭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它不会再发信号了”他说：“坐标模块已经被我彻底破坏了，数据链也断了”
　　赛普蒂穆斯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沉默地俯视地上的碎片，随后缓步走向仪器中央，蹲下身，从破损的核心中拾起一片仍闪烁微光的晶体残片
　　“这是层级定位装置的一部分…它不需要持续信号，普通单位只需要一个锚点，但这架构……四个装置三维串联定位……只能说明来的是大家伙”
　　赛普蒂穆斯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疲惫般的冷静：“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一块的定位坐标……已经锁定完成了…”
　　史密斯怔了一下，脸色凝重：“…那么……这是第几个？”
　　“……我不知道”
　　赛普蒂穆斯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过头顶的厚重岩层，望向外面那片灰沉的天空
　　低声叹道：“但愿…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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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弃矿井深层——锚点二号
　　“你的进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再塑者缓缓靠近渗透者，说到
　　两人之间仅有一臂之距，空气中，灵能细流在他们周围缓缓缠绕，如同无形的丝线
　　再塑者的灵魂结构如多面棱镜般微妙折叠着，在那具“马尔琪娅”的身体内部
　　呈现出非线性、非单一的自我——像一张网、又像一面水镜，映照出渗透者的灵魂
　　“……定位器基本已经部署完成了”渗透者语气平稳
　　再塑者轻轻点头——它仍是那具“马尔琪娅”的身体，但神情却透着些上位者的冷漠
　　它向渗透者摊开了手掌：“那么，该轮到我了”
　　渗透者目光落在那只手上，没有说话——他知道它的意思
　　“按照我们之间的协定”“马尔琪娅”微笑道，“现在你该把‘种子的控制权’还给我了呀……不是吗？”
　　那不是问题，而是一种优雅的提醒，渗透者沉默半晌，缓缓的将手搭了上去
　　再塑者笑了笑
　　“谢谢…”它用一个冷漠的男声说道：“你的合作…”
　　——只是一瞬，灵能层面的结构彼此交汇
　　周围一切如旧，只是一阵微风拂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渗透者知道，那些“种子”已经悄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也感知到：那些人出现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变异
　　他们依旧在废墟中寻找亲人、在市场谈论着八卦与新闻、在街头等待雪停…或是一起围坐在火炉旁取暖
　　但他们的“我”已不再孤立
　　如细雨落入水面，意识之间的回响、共鸣、折射——悄然发生
　　再塑者轻轻放下手，看了看自己掌心，似乎能感受到某种震颤
　　“你……做了什么？”渗透者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马尔琪娅”似乎很开心一般笑着回答道：“只是赋予他们……‘新生’”
　　“……你确定不会造成过大的影响？那些帝国的官僚系统尽管腐朽但也并非全是傻子……”
　　“放心吧，不会产生什么很大的影响的…只是帮他们褪去那虚无乏味的思想人格”再塑者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
　　“人格被重写——”
　　“不是重写”“马尔琪娅”打断他，眼神平静：“是‘理解’……
　　我并不会夺走他们的人格、灵魂，我只是……让他们知道，‘我’的定义…并不仅仅是那副躯壳……”
　　“这是一种进化…En’xalar”再塑者补充道：“你能感受到吗？‘进化’…”
　　渗透者并未回答，只是目光微动
　　“那…那些被你们种下‘种子’的人——究竟会怎么样？”
　　“马尔琪娅”轻轻笑了一下
　　“啊…他们将会开始感知到那些他们从未相遇之人的悲伤、记忆、行为，并理解他们……”
　　渗透者犹豫着问道：“嗯…你会引导他们？”
　　“他们不需要被引导”“马尔琪娅”背对着他，声音轻柔又清晰，“他们只需要……彼此”
　　她转身，朝通道尽头走去，步履如水面碎光，挥手道：“…再见……”
　　只留下渗透者一人站在定位锚前，身旁终端依旧在闪烁，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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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层二区——夜
　　女教师坐在桌前，手掌轻抚着一本学生的作业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试图抚平某种看不见的情绪
　　屋外风雪尚未停歇，寂静的教室只有钟表微弱的滴答声
　　她看上去很平静，面容温和，动作轻缓
　　但她的手指在轻微颤抖——不是紧张，而是某种……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绪
　　“科妮莉娅老师？……你、你怎么啦？”一个女孩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作业本，有些胆怯地问
　　女教师抬起头，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没事……老师只是，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突然想到…理解了一些以往从未注意到的事情”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亲切，完美无瑕，甚至比以往还要温柔一些
　　她仍是“科妮莉娅”，但或许……有了一丝变化
　　她开始“记得”其他人的名字，其他生命的疼痛与渴望
　　‘我……是谁？我……又是谁？’
　　……
　　女孩犹豫着站在门口，没敢靠近
　　“……老师，我、我家里今天没人，我多留了一会儿……图书馆暖一点”
　　“科妮莉娅”似乎并未听见女孩的话语，自顾自的说道：
　　“一切生命本是孤独的容器，而如今老师知晓了……如何让它们的边界彼此敞开、相互流通”
　　她的目光柔和如水，语气中似乎带有几分怜悯与……渴望
　　“…老师？你在说什么呀”
　　“科妮莉娅”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我还记得那个夜里为女儿剪指甲的样子，记得母亲葬礼上时的情景……还记得在这里看着你们一点点长大
　　而我现在知道了，这些记忆可以被分享…不止是说出来……”
　　她突然转头看着女孩，像在梦中一般喃喃的说道：“孩子……到这里来”她伸出手，凝视着女孩的眼睛
　　“老师…？”女孩犹豫的问道，脚步仍旧停在原地
　　“科妮莉娅”的手依旧伸着，但并未催促
　　女孩踌躇着，最终还是迈步靠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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