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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家傲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
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
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开口笑。
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
开封府尹包拯是个忙人,每日里忙着批阅公文,忙着在府衙审案,忙着写奏折给皇帝心里添堵(身为“刚正不阿、忠君爱国”的直臣,伪包大人理直气壮的把所见不平之事不合理之事洋洋洒洒地写在折子里上疏给皇帝,针砭时弊,入骨三分,每每让仁宗皇帝脆弱的小小心肝被伤得千疮百孔。)忙着在内院种务农,没事的时候只在府衙里溜达溜达,若评大宋第一宅男,非君莫属。
其实包拯并非宅属性,黑面前额有轮月牙儿,走在街上总会被人一眼认出来,遇上跪地喊冤递状纸的,你接还是不接?顶着包拯的壳子,就得为民平冤。再或是被热情淳朴的百姓围住左一篮鸡蛋右一颗白菜的往你怀里塞,不想收可架不住百姓们的热情。所以包拯果断的宅了,平素极少出府衙大门。
中洲王庞统却是个闲人,自从被召回京城卸去兵权,这位前飞星将军又重新做回了富贵闲人,于是欢宜坊、栖凤楼、醉红阁这些京城顶尖的风月场所迎来了这位英俊多金的浪荡王爷,醉倚红酣,吟风弄风,好不逍遥自在。
自召庞统回京后,仁宗就派密探细查庞统的日常起居,虽没指望这些探子有包拯的本事能搜出庞统图谋不轨的证据,但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吧。结果可好,放在他书案上关于庞统的日常纪录确是详细,完全是庞统的风月帐。什么在醉红阁为博冰美人如锦姑娘嫣然一笑而一掷千金,在栖凤楼头牌铃儿姑娘居所小住三个月,浓情蜜意……,常年礼佛修心的天子难得暴燥一回掀翻了书案。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最佳读物《八卦奇谈》特意设了专刊铺张笔墨戏说中洲王的风月情史,什么中洲王与铃儿姑娘二三事,与如锦姑娘不得不说的故事,与雪湖姑娘的情感往事等等,无论何种版本都被热情追捧桃色新闻的民众蜂拥而上抢购一空,所以说若论花柳中班首,风月场的领袖,中洲王庞统当仁不让。
眼下,这两位在凌烟阁碰见了。为庞统引路上楼的店伙计阿旺脑门上汗流不断,满心懊悔。他眼尖看见中洲王爷进店,腿脚快赶上去伺候,合着就为能多捞些赏钱,谁不知道中洲王打赏向来大方。没成想赶巧就撞见包大人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包大人和庞太师是死敌,今儿不会出事儿吧。阿旺忙用眼神示意跟在包拯身边的店伙计阿兴,呜呜,这两人身上气场太过强大,一个好似利剑出鞘,一个好似冬日寒流,俺快受不了了,阿兴大哥,救命啊!
阿兴接收到阿旺的求救信号,忽然得了暂时性失明症。救你?开玩笑,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才不要成炮灰。自个儿却悄悄往后迈了一步,眼神在楼下的人群中寻找展少侠的身影,万一两人一言不和,中洲王要是动起手,包大人可完全不是对手啊。展少侠你在哪?包大人这边现在需要你啊。
好在,这两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什么火药味,两个店伙计不用担心了。
庞统率先开口,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倨傲,语气却好似和朋友闲聊般家常平和,“包大人,在这处遇见你还真是有缘”
“中洲王,天下的茶楼都是开门迎客做生意,遇见王爷也不过凑巧而已。本官还有事,就此别过。”包拯神色淡漠的应付了几句,也不欲与之多做纠缠,抬脚下楼准备寻人。
却被拦住了,“可是去寻公孙主簿和展少侠?”前飞星将军此刻有如铁口直断,长臂一伸,指向楼下一角,包拯顺势望去,只见展昭和一个粉衣女孩坐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展昭说得神采飞扬,粉衣女孩听得认真入神,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融洽。
包拯思忖,方才展昭就是见着这个女孩子,才这么急匆匆的跑下楼吧。
“花前月下会鸳鸯,包大人何必下楼去打扰一对小情人呢。”庞统笑得风流有度,“本王在前厅见公孙主簿谈诗论文,公孙主簿这样芝兰清芬的人物真可谓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怪不得《八卦奇谈》上将他与骆探花凑成双,包大人你说是不是?”这话听起来十分暧昧,隐含着几分挑衅意味。
这番让人听了勃然大怒的话语落进了包拯耳朵里,未让他脸色有丝毫变化。顶着包大人壳子内芯是独孤伽蓝,这姑娘不知早已历经几度春秋轮回,其涵养功夫修练得臻如化境。“王爷也知《八卦奇谈》是市井之说,姑且看之姑且念之也就是了。”八卦奇谈上还说他包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眼若铜铃,声如洪钟,日断阳,夜审阴,奸妄宵小之辈见了他就吓破了胆……,公孙策和展昭可是拿这个好一顿笑话自己。
显然庞统对包拯的回答不甚满意,“世事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啊。”
包拯暗自腹诽,这中洲王对公孙策的八卦绯闻还真执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有够难缠。“世务纷浊也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情者见情、色者见色、空者见空。王爷乃将帅之才,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又岂是坊间盛传脂粉飘香的纨绔公子?”不软不硬的给了个钉子,包拯拂袖离去。
“有趣,真有趣!”庞统抚掌,表情带着激赏,笑容却是难得的开怀畅快。这天下第一聪明人果真有趣,“包拯啊,包拯,本王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中洲王庞统,好世间有趣之事,好世间有趣之人。可惜这天底下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人寥寥可数,包拯就是少数几个他觉得有趣的人物之中最让自己感兴趣的那个。初遇时或许是因为望见了那双亘古清寒的美丽眼眸,然后是对包拯断案时表现出来超异智慧的欣赏。庞统极少给人如此高的评价,但他确是把包拯看做是可以与之对阵博弈的对手,连赵老六都无此殊荣。
人间自是有情痴,只有真正能跳脱出方外的大智慧者方能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入空终达到有我无我的境界。望不穿红尘,斩不断情缘的凡夫俗子们还是任由因缘牵引谱写人生出悲欢离合,兴衰际遇,爱恨情仇。庞统不例外,包拯、肖乔也不会例外,你和我当然也是如此。
前厅里甚是热闹。包拯将包头的方巾正了正,确保不会露出脑门上的月牙痕迹。花的香气加杂着人身上传出的熏香气味令他脑袋有些发胀昏沉,一不留神撞到了身边的人。
“哎哟!”正在痴迷观赏珍品绿牡丹的少年书生也没有防备,当下摔个结实,人还不忘护住怀里那盆花。
包拯赶忙去扶他,“真抱歉,是在下鲁莽,你有没有伤到?”
“无碍的,无碍的。”少年身形灵巧,一骨碌从地上坐起,首先去看怀里的花有没有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盆花都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花盆摆在花案上,方才抬头看向包拯,端庄大气的拂袖施礼,声音清澈透亮有如潺潺溪水,“在下董澜,方才让公子见笑了。”
这是个男扮女装的姑娘,包拯一眼就看出来了。体态纤细,脖颈没喉结,容貌清雅,目光带着几分孩子似的天真,看起来年龄不过十四五,穿上男装毫无脂粉气,颇有几分文士气度。包拯拱手作揖,向她赔罪,“哪里,是在下的过失,累及董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刚才也是我自己在发呆没留意,现在我人无事,花也完好无损,兄台不必如此。”董澜对刚才被撞到显然不在意。
“董公子倒是惜花之人。”包拯见他方才护花之举,唇角不禁向上翘起,目光看向那盆绿牡丹。
其实所谓的“绿牡丹”其实是菊花名种,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日晒后绿中透花骨,光彩夺目,兼备牡丹、芍药之芳姿,故冠名为“绿牡丹”,其珍贵程度不亚于千叶绯。
董澜倒没有察觉对方的打趣,神情认真又满含欢喜的说道,“今日参加凌烟阁的牡丹诗宴就为能亲眼目睹各色珍品牡丹,没想到还能够看到菊之珍品绿牡丹,真是意外之喜。”她的笑容有如孩童一般纯粹,干净、灿烂、真诚,非常有感染力。
在与她对视有一瞬间,包拯心绪为之牵引。包拯,不,应该说是伽蓝一直偏爱这样一种人,至真至诚,至善至美,她总会被这样的人所吸引。漫长的时空旅行之中,能够遇到的也屈指可数。遇见了,总是不想放手。
董澜不知包拯心中所思,她有些关切的看着眼前素不相识的“黑面书生”,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刚才施术耗费心神,休息个三五天就会恢复,包拯朗声说道,“无碍,方才只是被花香熏的有些头昏。”
董澜虽没有包拯那般敏锐的嗅觉,也觉得满室花香过于浓郁。听包拯如此说,心下以为这黑面书生对花香过敏。体贴的建议道,“牡丹诗宴已近尾声,不知今日是谁赢得头筹,兄台可愿与我一同去看看?”
包拯点头,两人向前面走去。正赶上公孙策夺魁如愿的拿到了徐熙的《牡丹图》。凌烟在大厅里宣布了她与新科榜眼徐青云准备结为秦晋之好的喜讯,佳期已定,界时恭迎大家前去喝杯喜酒。话声一落,全场沸腾起来,在场的文人才子纷纷表示祝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徐青云站在凌烟的身侧接受众人的贺喜,心中得意非凡。娶凌烟对他来说可谓是名利双收,京城第一才女能带给他的不只是脸面,还有财富声望,这凌烟阁生意日进斗金又是名人雅士聚焦之地,这一切以后都将归他了。一想到此,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携凌烟之手与场上众人寒暄,俨然已把自己当成这儿的主人了。
听到消息后,公孙策得到《牡丹图》喜悦感消失无踪了。他对徐青云的人品心知肚明,庞太师麾下一谄媚钻营的小人,空有才学可惜德行欠缺。凌烟嫁与这种人会幸福吗?徐青云会是她的好归宿吗?
展昭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公孙策身边,还带着梨红小姑娘,他看了看公孙策阴沉的神色,好奇的问道,“公孙大哥,人家要办喜事,你怎么露出一张晚、娘脸啊。”
梨红小姑娘在自家公子的脸上倒是经常能见到这种表情,通常是公子被美人拒绝之后。人小鬼大的姑娘拉住展昭耳语一番,“我看啊,是公孙大人爱慕凌烟姑娘,可惜迟迟未表白心迹,如今忽闻心上人要嫁与他人,正郁闷难过着呢!”
由迷惑变为恍然大悟,展昭看向公孙策的眼神带有几分同情,出口安慰道,“公孙大哥,别太难过了,这是你和凌烟姑娘没有缘份。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公孙大哥你的人品才气总能找到更好的姑娘的。”
展昭真心诚意的劝慰,收获了公孙策的白眼一枚。怒目而视的公孙策颇有几分包拯在公堂之上的威严架式,“展昭,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对凌烟姑娘只是欣赏其才华,哪来的男女之情,话不能乱说!”
可惜在听了梨红的歪道理后,展昭再看公孙策此时的表情,更加认定他是恼羞成怒,口事心非。展昭和梨红对视一眼,默契的手拉手溜之大吉,不去招惹正在气头上的失恋伤心人。
公孙策气急败坏地追在展昭身后,非要说个明白。以公孙策的傲气绝不甘人被人无中生有的乱编排一通,若是被人误解,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对于那场即将到来的血色婚礼包拯没有多少关注,徐家就是凌云最后的报仇对象,他绝对会拉着他们全家为自己陪葬。
董宅,丹青阁。
董家二小姐董澜擅丹青,所居绣楼也称为丹青阁,与寻常女儿家的闺房相比,少了些许脂粉香,董澜姑娘平素最喜欢穿上男装扮成男子出去游玩,回来后将一些所见景致留在画中,自得其乐。
挽起衣袖,铺纸,润墨,笔走龙蛇,挥洒自如。
一旁研墨的丫环绿玉望着小姐笔下的画作,不禁轻声赞叹。“小姐,您的画艺更加精进了。”
董澜的画技着实令人折服。她笔下的绿牡丹雍容华贵又不失高雅,画面色彩流韵,朵朵花魁簇拥,层层花瓣相叠,尽显典雅端庄大气,实属上佳之作。
“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言极是。”董澜搁笔,起身舒展一下筋骨,“你看我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绿牡丹,哪里会画得如此传神?所以说人要经常出去走动不能总待在家里。”
绿玉掩口笑道,“小姐,明明就是你自己喜欢出门乱逛,还总找这么多理由。”
一旁的紫玉好奇的问道,“小姐,你今日去凌烟阁可是见到了京城第一才女凌烟与新科榜眼徐青云订婚?”
“自然是见到了。”董澜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绿玉和紫玉却都是兴奋不已,“当世的才子佳人成就一段良缘,这可比戏文话本里的故事要精彩呢!”
绿玉和紫玉正值青春年少,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情初显,才子佳人成就好姻缘的故事怎能不让她们心生向往,暗自憧憬。
“她看上去并不开心。”董澜回想在诗会上所见到的凌烟,虽然表情和言行表现出对徐探花的深情眷恋,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望着徐青云的目光闪烁着刺骨的冰寒,简直就像……就像在注视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紫玉和绿玉不相信,在她们心里这是一段才子佳人难得的人间佳话。董澜却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场婚礼,总有些不祥的预感,但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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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偶决定下一卷换个时空,换个心情。肿么觉得偶越写越像耽美文靠拢,下一卷是纯纯的言情系哦,偶决定下一卷换《法门寺猜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部电视剧还是偶心中完美的一个梦,推荐大家看哦,虽然是七八十年代的电视剧,但真的很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