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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在那之后,莉莉·伊万斯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奇妙而温暖的新“惯例”。
她发现,自己的姐姐莉莱克,开始时常在课后或是周末的午后,主动地找到她。莉莱克不会用“我们去玩吧”这样充满活力的字眼,她只会用那双碧蓝色的、仿佛能倒映出整片天空的眼睛看着她,轻声说:“莉莉,我们去湖边坐坐好吗?今天的阳光很暖。”
于是,莉莉便会放下手中正在练习的魔咒,或是暂时告别公共休息室里喧闹的朋友们,跟着自己的姐姐,穿过城堡,走下缓缓的斜坡,来到她们的“秘密基地”。
那是在黑湖边一个僻静的、长满了柔软青草的小小水湾。一棵古老的、枝叶繁茂的橡树在这里投下巨大的庇荫,隔绝了大部分学生的喧嚣。这里只有湖水拍岸的轻柔声响,和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们的“玩耍”,也和别人不同。
有时候,姐妹俩只是并肩靠在树干上,膝盖碰着膝盖,聊一些只有最亲密的姐妹才会分享的“闺中小话”。莉莉会把一天中遇到的所有趣事、烦恼都讲给莉莱克听——比如斯拉格霍恩教授又把她的名字叫成了“米莉”,比如她终于完美地施展了一个高难度的“防水防潮咒”,让她的羊皮纸再也不怕在温室里被弄湿,再比如,詹姆·波特今天又换了种方式来吸引她的注意,这次是把自己的头发变成了和她的红发一样的颜色,结果却因为咒语不稳定而变成了难看的粉红色,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莉莱克总是那个最耐心的听众。莉莱克不会随意地评判,只是在莉莉感到困惑时,用一两句简单的话语点醒她;在她感到开心时,由衷地为她微笑。她像一面澄澈的镜子,让莉莉能看清自己的情绪,也像一个温暖的港湾,让莉莉可以卸下所有防备。
更多的时候,莉莱克会拿出一本书。
“今天,我们来读《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巫师与跳跳埚’,好吗?”莉莱克轻声问道,翻开了那本古老的、封皮已经有些磨损的故事书。
莉莉会高兴地躺在草地上,把头枕在自己姐姐的腿上,闭上眼睛,准备聆听。而就在莉莱克用那平稳而富有韵律的声音,开始朗读第一个句子时,奇妙的事情便会发生。
最先到来的,或许是几只生活在附近树林里的蒲绒绒,它们像一团团毛茸茸的、滚动的粉色云朵,悄无声息地滚到莉莱克的脚边,满足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接着,守护着橡树的几只护树罗锅,会从树干的缝隙里探出它们那枝丫般的小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书。
湖水里也会有动静。几只平时脾气暴躁的格林迪洛,会悄悄地浮到近水的岸边,只露出半个丑陋的头,它们那长长的、善于抓握的手指不再挥舞,只是随着湖波轻轻晃动。偶尔,甚至连那巨大的、神秘的乌贼,也会将它的一根触手,像海草一样,静静地搭在岸边的岩石上。
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莉莱克和她妹妹的周围,围成了一个松散而安宁的圆圈。它们不靠近,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待着。像是在聆听莉莱克口中那古老的故事,又像是在单纯地享受着由莉莱克的声音所带来的、那份奇异的、充满了和谐与安宁的魔力场。
莉莉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她枕着莉莱克的腿,感受着莉莱克声音的震动透过身体传来的安心感。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一只胆大的蒲绒绒滚到了她的手边,便伸出手指,轻轻地挠了挠它柔软的绒毛。她觉得,这才是魔法最美好的样子。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战斗,也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是这种,与整个世界、与所有生灵万物和谐共处的、宁静的幸福。
这是她的姐姐,莉莱克,正在用行动教给她的、最深刻的一课。
当一个故事讲完,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金红时,莉莱克会轻轻地合上书本。
那份无形的魔力便会消散。蒲绒绒们会打着滚儿回到林子里,护树罗锅会缩回树干,格林迪洛和巨乌贼的触手,也都会悄无声息地沉入湖水深处。仿佛刚才那场万物生灵的聚会,只是一场温柔的梦境。
“我喜欢这样,莉莱克。”有一次,莉莉在莉莱克读完故事后,轻声对她说。
莉莱克抚摸着她那如火焰般的红发,碧蓝的眼眸中满是宠溺。
“我知道。”莉莱克回答道。
她知道。莉莱克也知道,她需要用尽全力,去守护这份莉莉所喜欢的、宁静而美好的时光。因为在不远的未来,有太多的黑暗与风暴,正等着要吞噬她。而她,必须成为莉莉最坚固、最温暖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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