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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诏劫(上)
“丞相南晖嫡女南枝,温良恭俭,德才兼备,着册封为太子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殿外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南枝余光瞥见许知舟的身影立在丹墀之下,玄铁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他站得笔直,右手却死死按在佩剑上,指节泛白。
"臣女..."南枝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领旨谢恩。"
她伸手接过那卷明黄绸缎时,发现圣旨边缘沾着一点朱砂,艳得刺眼,像未干的血迹。
丞相府的马车刚转过宫墙,南枝就扯断了腕上的珊瑚手钏。珠子滚落车板,在暗格处拼出一个奇怪的图案。
"去城南。"她对车夫道,"我要买绣线。"
百草堂后院的药碾声掩盖了密谈。陈掌柜将晒药匾翻过来,露出北境地图:"三皇子让老奴转告姑娘,太子扣下了靖北侯三批粮草。"
"什么时候的事?"
"五日前的密报。"陈掌柜从药柜暗格取出一封信,"这是侯爷的亲笔。"
信笺上是熟悉的字迹,却比往日潦草许多:「军中缺粮,将士日啖半升。阿楠勿忧,吾已命人挖草根充饥。」
南枝的指甲在"草根"二字上掐出月牙痕。她突然将信纸凑近烛火,隐形的字迹在热度下显现:
「太子通狄,柳氏为介。三日后西郊猎场有异动,务必阻拦令尊赴约。——知舟」
南晖的书房彻夜亮着灯。
"父亲不能去。"南枝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西郊猎场分明是局!"
老丞相摩挲着先帝赐的犀角杯:"太子以商讨婚仪为由,为父若拒..."
"那就让女儿去。"南枝从袖中取出半枚虎符,"三皇子借我的三百死士,足够应付。"
窗外竹影忽然晃动。南晖猛地推开女儿,一支弩箭"夺"地钉入案几,箭尾系着靛蓝绸带——北狄使者的标记。
西郊猎场的晨雾带着血腥气。
南枝扮作侍从跟在父亲身后,腰间软剑贴着肌肤发烫。太子高踞马上,笑着指向山林:"听闻丞相善射,今日定要..."
号角声突然打断了他。密林中冲出百余黑衣死士,箭矢如雨般射向太子仪仗。
"护驾!"南枝厉喝,却见太子亲卫反常地退后三步。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苦肉计!太子的真正目标是...
"父亲小心!"
南枝扑倒南晖的瞬间,三支羽箭穿透她左肩。剧痛中她看见太子唇边的冷笑,和远处树梢上反射的刀光——那是许明远惯用的狄人弯刀。
丞相府的药香掩不住血腥气。
太医刚走,南枝就扯开染血的绷带。伤口里嵌着的箭头泛着诡异的蓝光——北狄特有的狼毒。
"姑娘别动!"白芷哭着按住她。
南枝却从枕下摸出个锦囊。这是遇袭时,一个蒙面侍卫塞给她的。里面是半幅血书,字迹被汗水晕开:
「太子欲借刺杀栽赃三皇子...御书房...密格...先帝...」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信纸上。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长两短——这是她和许知舟约定的暗号。
"备轿。"南枝撑着床柱起身,"我要入宫谢恩。"
子时的宫墙像蛰伏的巨兽。
南枝借着谢恩的名义留在宫中,此刻正潜行在御花园的暗廊里。肩伤每走一步都撕心裂肺,但她必须找到...
"娘娘在找这个吗?"
柳侧妃从假山后转出,手中晃着一卷明黄帛书。月光下隐约可见"传位三子承睿"的字样。
"先帝真正的遗诏。"柳氏轻笑,"可惜..."
火折子突然亮起,帛书在南枝眼前化作灰烬。她扑上去时,柳氏袖中滑出匕首直刺心口——
"铛!"
一枚墨玉棋子击偏刀锋。南枝回头,看见许知舟的亲卫赵戬从檐角跃下,脸上带着血痕。
"侯爷让属下传话。"他挡在南枝身前,"'棋局未终,请姑娘珍重'。"
晨光熹微时,南枝坐在闺阁窗前,看着掌心被烧剩的诏书残角。
上面只剩半个玺印,和"永不立嗣"四字。
"姑娘..."白芷红着眼眶进来,"太子府送来了聘礼。"
描金漆盘里,赤金凤冠旁摆着个乌木匣子。南枝刚打开就猛地合上——里面是许知舟的玉佩,沾着新鲜的血迹。
一张字条飘落:
「三日后大婚,盼卿梳妆。若念旧情,此玉当碎。」
窗外的海棠突然被风吹落,花瓣像血滴般砸在青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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