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烬双生

　　第十四章·神堕莲焚

　　九重天的雷火坠入瑶池时，广寒正在用神血绘制新的巡天阵。她的银发已完全褪去墨色，眉心神纹每闪烁一次，池中便浮起一具冰棺——那些都是轮回中消散的"自己"。

　　"第三千七百具。"玉尘的声音从阵眼传来，她借神血重塑的灵体泛着金芒，"再继续，你的七情就要散尽了。"

　　广寒指尖未停，神血凝成的符文自动修补着破碎的巡天令："天道需要完整的神器。"她抬眼时眸中星河轮转，惊得玉尘后退半步——那里已寻不到半分人间温度。

　　千里外的魔云突然沸腾，诗婷雅的骨笛声穿透结界。无数魔化双生莲破土而出，每朵花蕊中都囚禁着广寒的魂丝碎片。玉尘的月轮梭刚要出鞘，却被神威压回掌心。

　　"别动。"广寒的警告带着天道回音，"那是诱饵。"

　　话音未落，最近的血莲突然炸开。诗婷雅半人半魔的身影浮现，手中提着的竟是三百年前的柳如烟！此刻的柳如烟浑身缠满魂丝，额心魔纹与广寒的神纹如出一辙。

　　"这份回礼可还满意？"诗婷雅掐碎柳如烟的天灵盖，魔气裹着神血喷涌而出，"用你轮回中的残魂培育的傀儡，滋味如何？"

　　玉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魔化双生莲中封印的，全是广寒被天道抹除的转世记忆。最中央那朵并蒂莲上，甚至浮现着她们在瑶池初遇的画面。

　　广寒却漠然抬手，太阴领域瞬间碾碎半数血莲。诗婷雅狂笑着撕开虚空，露出里面正在溶解的九重天："你以为修补巡天令就能赎罪？看看你的好师妹做了什么！"

　　玉尘顺着她所指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云翳正在用雷戟劈斩天柱，每道裂痕中都渗出初代魔尊的气息。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痕的形状与广寒的神纹完全契合。

　　"这就是弑神的代价。"诗婷雅化作万千魔莲，"天道要整个三界陪葬！"

　　瑶池突然剧烈震颤，广寒绘制的巡天阵迸发强光。玉尘被气浪掀飞时，看见惊悚一幕：阵眼中的历代转世冰棺正在融合，逐渐凝成广寒神躯的补品。

　　"住手！"玉尘燃烧魂体冲破神威，在阵法闭合前撞入广寒怀中。三百年前的冰莲簪从她袖中滑落，刺入广寒心口神纹。

　　时空刹那静止。

　　广寒眸中星河崩碎，褪回原本的冰蓝色。她颤抖着接住坠落的玉尘，神血第一次有了温度："姐姐...？"

　　玉尘的灵体已淡如薄雾，嘴角却噙着笑："这次...抓到你了..."

　　诗婷雅的尖叫打破沉寂。融合到一半的巡天令突然反噬，太阴领域无差别攻击所有生灵。广寒抱着玉尘残魂跃入尚未闭合的时空裂缝，身后是正在崩塌的三界。

　　......

　　三百年前的瑶池畔，桃花正艳。

　　广寒跌坐在柳树下，怀中玉尘的灵体被此地纯净灵气温养，终于不再消散。她望着自己染血的嫁衣，突然记起这是大婚前三日。

　　"你回来了。"
　　熟悉的嗓音惊得她转身。三百年前的玉尘手持冰魄站在月洞门下，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悲悯："这场轮回，可还尽兴？"

　　广寒的神纹骤然发烫，怀中玉尘的残魂突然被冰魄吸入。过去的玉尘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在冰魄上绘制逆转神纹："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带着完整神格回归天道..."她将冰魄按入广寒眉心，"或者——"

　　桃林突然燃起魔焰，三百年前的凝霜谷主踏火而来。广寒本能地召出寒髓刀，却发现刀身映出的自己正在神化。玉尘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碎神格，堕凡尘！"

　　寒髓刀贯穿冰魄的刹那，时空长河掀起巨浪。广寒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轮回中做出选择，有的成为无情天道，有的与玉尘共赴魔渊。而此刻刀尖下的冰魄，正是一切因果的锚点。

　　"我选你。"广寒震碎神纹，金银神血化作莲火焚尽嫁衣，"每次都选你。"

　　瑶池的月光突然染上绯色。初代魔尊的狂笑从冰魄中传出，诗婷雅的脸庞在玉尘身后浮现："真是感人...那就永远困在这里吧！"

　　玉尘却反手抓住诗婷雅的魂丝，眼底流转着与广寒相同的神纹："等的就是你。"

　　冰魄中的三百年前广寒突然睁眼，尚未污染的纯净神血喷涌而出。诗婷雅尖叫着融化在圣光中，魔尊气息被彻底净化。两个时代的玉尘相视而笑，在时空闭环完成的瞬间合二为一。

　　"该醒了。"
　　广寒在现世瑶池睁开眼，怀中玉尘的银发与她的冰蓝发丝纠缠成并蒂莲。巡天令完整地悬浮在二人之间，映出的不再是天道法则，而是她们交织的命线。

　　九重天传来云翳的怒吼，正在崩塌的苍穹却开始自愈。广寒抚过玉尘眉心新生的莲纹，发现那里跳动着自己的神血："这是..."

　　"新的契约。"玉尘吻去她眼角的冰晶，"以神格为聘，红尘为媒。"

　　千里外的诗婷雅残魂发出最后诅咒，却被太阴领域碾作星尘。广寒望着修复如初的巡天令，突然轻笑："你说天道此刻...是否在后悔？"

　　朝阳刺破劫云时，两道身影并肩走向瑶池深处。她们脚下，被净化的魔尊残躯正绽放出真正的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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