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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厢房里,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商久兀自埋头狂吃。
储秋时替她夹菜:“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好香。”商久突然停下筷子,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储秋时好笑道:“香就多吃点。”
“不是饭菜香,是女子身上的香。”商久话刚说完,便看到一个美丽女子带着笑意款款走来。
储秋时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讶道:“梁小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大皇子在酒楼用膳,我路过前来拜访。”梁依然朝着储秋时浅施一礼后将头转向商久,“这位,便是釜国九公主吧?”
“没错,”储秋时转而向商久介绍,“九公主,这位是白国施国公府上的千金,梁依然。”
商久擦了擦嘴,坐直身板,对两人说:“你们别叫我们公主了,我叫商久,你们也可以叫我阿九。”
商久见梁依然身后的丫鬟手中也提着一盏灯笼,于是问她:“梁小姐也是去寺庙祈福?”
“嗯,”梁依然点点头,“我们可一路同行。”
储秋时想拒绝,谁知商久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好啊,人多热闹。”
他也只能无奈道:“那便一起去吧。”
这时商久站起来,“那走吧,刚好我也吃饱了。”
离开酒楼,几人重新走入人流。
商久走在中间,旁边分别是梁依然和储秋时,身后则跟着同行的丫鬟仆人。
路过的行人都在讨论,要去哪座寺庙祈福,有说去城东观音庙的,有说去城西城隍庙的,也有说要去郊外武侯祠的……
商久听后问两人:“白国有许多寺庙吗?”
“嗯。”梁依然接话道,“当今太后一心向佛问道,先皇还在位时,与太后伉俪情深,广兴庙宇,现在哪怕是一座小庙,香火也即为旺盛,尤其是拜子求姻缘的寺庙。”
商久:“那咱们去哪座庙里祈福?”
梁依然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其实,我也不清楚哪个寺庙是好去处,我自小体弱,不常参加上巳节。”
商久把目光转储秋时。
储秋时摸了摸鼻子,“我游历诸国,不常在皇城,更别说参加上巳节了。”
商久更别说了,一个异国公主,初来乍到,连上巳节都是第一次听说。
突然从旁边传来两道人声。
“我乡下来的表姐说城外荒废的寒山寺翻修了,虽离京城稍远,但求姻缘特别灵,没多少人知道翻修一事,现在趁知道的人少,咱们快去吧。”
“那你小点儿声,被大家听到了,又得人挤人,咱们连灯笼都挂不上去……”
商久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一眼,齐声道:“寒山寺。”
见彼此默契十足,三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身后的丫鬟们不知他们为何发笑,但主子开心,她们就开心,大家乐呵呵地一起出发寒山寺。
*
七王府。
储北辰孤零零地用着晚饭,只觉味同嚼蜡,商久自打来了王府便一直抱怨饭菜难吃,以前他还不觉得,认为是商久矫情,今天不知为何,碗里的饭菜,突然就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大大小小五光十色的灯笼把京城每一条街道照得灯火通明,王府很大,很寂静,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
以前皇姐还在的时候,每一年的上巳节,她都会牵着他的手,去上灯祈福。
“阿辰,你今年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
其实储月离知道弟弟许的愿望是什么,而且,每一年,他许的愿望都是一样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储月离高深莫测道,“是愿我和祖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对不对?”
她还说:“你明年换个愿望吧,祝我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怎么样?”
后来储北辰就去了战场,再回来时,储月离已经嫁到了釜国,成了釜国的皇后。
储北辰放下筷子,嘴中呢喃着,“不应该换愿望的,如果把之前那个愿望一直许下去,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陈长生突然冲了进来,面带焦急:“王爷,九公主出事了。”
储北辰猛地起身,“怎么回事?”起得太猛,牵动了腰间的伤,他剑眉轻皱,向陈长生伸出手去,“把药给我。”
“王爷……”
“别废话,把药给我。”
陈长生拿出一颗药丸交到他手中。储北辰服下后,只觉得浑身发热,但身体却冰凉,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忽冷忽热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去。缓过去后,身体便感知不到疼痛了,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寒山寺因为有人失踪,这样的事,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情再松原祈福了,生怕祸事己身,前来祈福的百姓纷纷离开。只有储秋时和梁依然,和婉儿、青铃等一众丫鬟焦急地等在前寺。
储北辰带人赶来时,便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他面色不善,“怎么只有你们?其余祈福的人呢?”
众人见储北辰了,纷纷围拢过来。
梁依然上前一步,说:“听说有人失踪,大家都走了。”
“走了?”储北辰看着她声音陡然拔高,“谁让他们走的?”
他一声呵斥,梁依然心中有些委屈,她收敛神色,抿着唇,兀自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储秋时这时站了出来,“人群杂乱,我找人拦了,没拦住,他们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没有犯法,就算是官府来人也没权利拦着他们不走,所以……”
“所以你就放他们走了?万一绑匪就在这些人之中呢?”储北辰抿着唇,神情紧绷,“储秋时,你口口声声答应我会照看好她,这就是你的承诺?”
储秋时握紧了手中折扇,心知是自己的疏忽,正要开口,这时梁依然站了出来,劝储北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公主,你们兄弟俩在这儿打嘴仗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是谁会绑架她。”
“她初来乍到,连王府的门都没出过,能得罪什么人——”储北辰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她,想从梁依然脸上看出一丝一豪的端倪,但她面目焦急,眼中真切的关心,又不像是装的……
“既然祈福的百姓走了,那庙里的和尚都还在吧?他们总该知道点儿什么。”储北辰说完吩咐陈长生把庙里所有和尚都召集在一处。
婉儿、青铃两人说公主原和她们待在一处,就是转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婉儿想了想,说:“公主和一个小和尚说了几句话,转眼人就不见了。”
寒山寺因为靠近山体,几年前后寺被山上的滚石砸塌了,于是荒废了几年,今年重新翻修,主持仍旧是原来的主持,不过和尚们大都是新来的,其中不少年纪尚幼的小沙弥。
前寺院中的台阶上,站着一排的澄光蹭亮的圆溜溜的光头,储北辰站在和尚们面前,来回夺步。
储北辰让婉儿指认与商久说话的和尚,婉儿走上前来,看了看,伸出的手指拿起来又放下去,都是素灰的僧衣,都是一样的光头,小和尚年纪又小,样子都差不多,一时之间,她有些眼花,难以确认。
老主持看不下去了,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对储北辰说:“施主,庙里你已经派人里里外外搜寻过,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说不定她此时已经离开了寒山寺,既如此,还请速速离去吧。”老主持盼了几年,寒山寺好不容易重新翻修,眼看今日上巳节,香火好起来了,没想到储北辰带着一波带刀侍卫赶来,吓跑了上香的百姓不说,若有人在寒山寺失踪,以后又有谁还赶来上香供奉呢?老主持没忍不住叹了一声。
储北辰没有理会他,仍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这群和尚。
他气息逼人,常年累月在战场上浴血厮杀,身上带着不同于寺庙的煞气,其中几个年纪小的沙弥因为害怕,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他。
他目光一凛,突然在一个小和尚的面前站定不动了,那小和尚被他的眼神吓得“啊”地惊叫一声差点跌坐在地,储北辰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把小沙弥拎起来,悬在了空中,双脚乱蹬。
储北辰冷声问小和尚:“她在哪儿?”
“你这是做什么,抓我徒儿作甚?”老主持警告道,“寺庙乃是清修之地,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小和尚不说话,一味挣扎。
“不说是吧?来人!”储北辰唤来陈长生,“把他丢到后山去喂狼。”
那小沙弥顿时吓得哇哇大叫,尿了一地。
“造孽啊,”老主持气得六佛出世,七佛升天,差点没晕过去,被旁边的和尚接住,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储北辰,“简直无法无天,先帝和当今太后尊佛信佛,你作为他们的子孙,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寺庙清修之地喊打喊杀,有违天道,你也不怕遭报应!”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储北辰疯了,要杀一个小和尚。
储秋时见状,上前劝道:“北辰,你就算怀疑这个小和尚有问题,也得拿出证据让大家信服,不然,哪怕今日你不杀他,此番也不能善了。”他还是不信储北辰是真要杀这个小和尚的,应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如此笃定这个小和尚知道点儿什么。
储北辰松了手,小和尚一屁股摔在地上,他刚想跑,又被储北辰拽住了肩膀。他把他的左肩转向众人,“他肩上的墨迹就是证据。”
“今日商久跟着我练了一下午字,临走时,手上沾了许多墨,竹墨是我王府特有的墨,其香味特殊,色深难清,她应是一路走来手心出了汗,汗水晕开墨汁,又把手搭在了这个和尚的肩上,所以在他肩上留下了墨色掌印。”
储秋时凑近一看,那墨色虽淡,但还是能依稀看出是一个人的巴掌印,而且手印大小,确实与商久的差不多,再凑近一闻,果真带着竹子的清香。
老主持也了凑过来,一看确实如此,恨铁不钢地一巴掌拍在小和尚脑门上,“是不是你?”
梁依然站在众人身后,低着头,面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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