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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传言破危局,情牵绣梦共逐光
夜风裹着青石板缝里游出的丝线,将朱雀大街的灯笼吹得东摇西晃。
陆锦指尖轻触石桌上未干的酒渍图腾,月光穿过她袖口的辟邪纹,在地面投出扭曲的暗影。
“这图腾...“茅文轩用帕子蘸取酒水,“我在翰林院旧档见过,是前朝司礼监用来标记贡品的密符。“
王掌柜的茶盏当啷落地,碎瓷溅在凝着露水的石阶上。
东南方又炸开三朵青紫烟花,将审核司展台下的图腾映得妖冶非常。
陆锦腕间冰蚕丝忽然收紧,在皓白肌肤上勒出红痕。
“明日闭门谢客。“她突然起身,绣鞋碾碎一片游到脚边的靛蓝丝线,“文轩,陪我去趟西市书肆。“
晨雾未散时,朱雀大街已挤满窃窃私语的人群。
绣坊门前悬着的八宝璎珞帐被泼了腥臭墨汁,王掌柜握着鸡毛掸子的手不住颤抖。
对面赵氏绣庄二楼,赵老板正倚着缠金丝的湘妃竹帘,往嘴里扔了颗糖渍梅子。
“听说没?
那《山河社稷图》是用前朝妖妃的裹尸布绣的!“挑着担子的货郎故意在绣坊门前高喊,竹筐里新制的辟邪香囊叮当作响,“宫里走失的绣品会吸人魂魄,昨儿巡夜的张更夫...“
话音被铜锣声截断。
茅文轩护着陆锦挤过人群,青衫沾了不知谁泼的符水。
书肆掌柜见到他们,急忙落下榉木门板,从暗格里捧出卷泛黄的《天工异物志》。
“这靛蓝丝线唤作'牵机引'。“陆锦指尖划过书页,辟邪纹与烛火相映成金红色,“需用苗疆蛊虫的唾液浸泡三年蚕丝,遇月蚀则显形...“她突然顿住,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紫云英花瓣。
茅文轩解下腰间司南,铜勺在《山河社稷图》摹本上方震颤:“三日前周大人府上的烟花,落点连起来正是牵机引的织法。“他蘸墨在摹本边缘勾画,星点墨迹竟自发游成东南方位的青紫光点。
赵老板此刻正在醉仙楼雅间哼着小曲。
两个泼皮捧着鼓囊囊的钱袋退下时,撞翻了说书人的醒木。
惊堂木摔裂的缝隙里,靛蓝丝线正顺着檀木纹理悄然蔓延。
“听说陆姑娘的绣品会招来前朝怨灵?“胭脂铺老板娘拦住挎着菜篮的妇人,腕间银镯与装蛊虫的琉璃瓶相撞叮当,“我这有新到的五毒香囊...“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茅文轩拎着个灰衣汉子踏碎满地晨露,陆锦腕间冰蚕丝将那人的双手缠成个精巧的平安结。
泼皮怀中的靛蓝丝线簌簌掉落,遇光竟化成细小的蛊虫。
“赵老板许你多少银钱?“陆锦蹲下身,袖口辟邪纹在蛊虫上方映出金红蛛网。
那泼皮突然瞪大双眼——她发间木簪的并蒂莲纹正在缓缓转动,花芯渗出与牵机引同色的雾霭。
暮色四合时,绣坊后院的老槐树沙沙作响。
茅文轩将供词折成纸鸢,看着它乘着带蛊虫腥气的晚风飞向皇城。
陆锦正用银针挑破指尖,血珠坠入盛着牵机引的琉璃盏,竟将靛蓝丝线熔成星屑。
“为何不报官?“茅文轩握住她渗血的手指,发觉她掌纹间游动着细若发丝的金线。
这些金线顺着他的指节攀援,在两人相触的肌肤间织就并蒂莲的纹样。
陆锦望向审核司方向,那里新贴的皇榜正在暮色中泛着幽光:“赵氏绣庄的贡品纹样,与周大人遇袭那夜的刺客衣襟图案...“她突然噤声,琉璃盏中的星屑凝成个残缺的凤凰图腾,与茅文轩腰间司南映在窗纸上的影子严丝合缝。
更夫的梆子声又起,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缝里,新一批靛蓝丝线正乘着夜风游向绣坊。
它们绕过陆锦白日布下的五色丝结界,在审核司展台下重新聚成那个诡谲的密符。
而此刻周大人府邸的暗室里,半幅染血的《凤凰于飞图》正缓缓展开,图中山水竟与绣坊的《山河社稷图》遥相呼应...
暮色里的朱雀大街飘起细雨,陆锦站在绣坊二楼的雕花窗边,指尖拂过刚修复的八宝璎珞帐。
那些被墨汁浸染的流苏经过牵机引淬炼,在雨幕中泛着星子般的微光。
“明日巳时,劳烦王掌柜往赵氏绣庄送份百蝶穿花纹样的拜帖。“她突然开口,铜剪利落地绞断一缕靛蓝丝线。
那丝线落进琉璃盏中,竟化作半只振翅欲飞的青雀。
茅文轩研磨的动作顿了顿,墨条在端砚上划出清浅的涟漪:“你要与虎谋皮?“
“虎须当拔,虎皮当剥。“陆锦将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浸入药汤,帕上金线遇水游动,在案几上勾勒出赵老板常去的三家赌坊方位,“听闻赵老夫人最爱城隍庙的素斋?“
三日后恰逢寒食节。
赵老板捧着陆锦亲笔写的和解书跨出醉仙楼时,腰间新打的赤金螭纹带扣叮当作响。
二楼临窗的陆锦垂眸拨弄茶盏,看着那抹金光拐进暗巷,巷尾两个乞丐捧着热腾腾的肉包子蹲在青石板上。
“赵东家今儿真往慈幼局捐了五百两?“卖花婆子挎着竹篮凑近包子摊,腕间五毒香囊与陆锦昨日赠的辟邪香囊撞出清脆声响。
更夫敲着梆子从巷口经过,梆声里混着丝竹管弦的调子。
茅文轩扮作琴师坐在赌坊二楼,指尖拂过焦尾琴的刹那,藏在琴腹的冰蚕丝已缠住账房先生怀中的密账。
窗外适时炸开烟花,将靛蓝丝线在账本上洇出的凤凰图腾照得纤毫毕现。
清明雨落满金陵城时,张管事握着惊堂木的手背暴起青筋。
公堂外挤满挎着菜篮的妇人,篮中新鲜艾草掩着绣坊新制的驱邪香囊。
赵老板跪在青石板上,盯着陆锦呈上的密账浑身发抖——那上面除了他贿赂泼皮的记录,竟还浮现出用苗疆蛊血写的军械交易明细。
“此等恶徒当枷号三日!“张管事掷下令签,檀木令签落地时裂成两半,露出内里金丝绣的凤凰尾羽。
陆锦与茅文轩对视一眼,袖中并蒂莲纹同时泛起灼热。
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扑进公堂,赵老板嘶吼着被拖出衙门时,他怀中的靛蓝丝线突然活过来,顺着官差皂靴爬上明镜高悬的匾额。
无人注意那丝线在“悬“字上打了个结,恰似《山河社稷图》里某处山脉的走势。
绣坊后院的老槐树开了花,雪白花瓣落进陆锦烹茶的红泥小炉。
茅文轩展开从赌坊暗格里搜出的羊皮卷,烛火将残缺的凤凰图腾映在窗纸上。
那凤凰的尾羽分明是前朝密符的变体,与周大人府中染血的《凤凰于飞图》如出一辙。
“赵氏绣庄的贡品纹样...“陆锦用银针挑开茶沫,沫星子在半空凝成个残缺的司南图案,“三日前送进宫的那幅《百鸟朝凤图》,用的是不是蜀地新贡的冰蚕丝?“
梆子声突然急促起来。
王掌柜提着灯笼撞开院门,怀中紧抱着个乌木匣子。
匣盖开启的瞬间,数十只金翅雀扑棱棱飞出,每只雀鸟口中都衔着片染血的紫云英花瓣。
雀群在空中拼出半个凤凰图腾,又倏然散入夜色,朝着皇城方向振翅而去。
陆锦腕间的冰蚕丝无风自动,在石桌上勒出深浅不一的刻痕。
那些刻痕渐渐连成蜿蜒曲线,恰似《山河社稷图》中某条暗河的走向。
茅文轩的司南在此时疯狂旋转,铜勺指向雀群消失的方位,勺柄处不知何时缠上了半根靛蓝丝线。
夜雨又至,打湿了审核司新贴的贡品名录。
墨迹晕染处,“赵氏绣庄“四个字正被雨水冲刷成模糊的暗影,而相邻的“周府“二字在闪电映照下,隐约显出与牵机引同色的靛蓝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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