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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唱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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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园怪物(十一)


      再次回到离村口最近的村长家,上次里面有许多怪物,给谢绮星种下了心理阴影,这次他谨慎地倚在墙角朝里张望,夏知初无视,越过他抬脚就走了进去。

      “欸等等!”谢绮星喊着,追了上去。

      夏知初逛了一圈出来了:“张荪吾不在,应该去找我们了,待会你就说你饿了,去找小卖部。”

      谢绮星背上口大锅:“好吧。”

      小黑被释放出去找人,他们在原地等着,小黑从空中寻到了张荪吾,二人迅速赶过去,却要装成偶遇。

      张荪吾虽然好骗,心里的谨慎却埋得很深,对二人的突然离开并不信任。

      重点是问出什么,夏知初没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村长,我们遇到了一位大娘,她说你们村正在被传染病困扰,怎么不向我们上报此事?”

      “传染率较高的话,是需要戒严隔离的。”夏知初平常表情就比较冷淡,稍微一装凶,十分像上级要求给说法时的模样。

      张荪吾“啧”了一声,呢喃道:“开会说过不要告诉外人……李大娘是女儿被传染了向我置气?”对李大娘主动供出传染病的行为,张荪吾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就像被她背叛了。

      果然,整个村子沆瀣一气。

      他们想要隐瞒一个真相,有人却希望他们永远铭记一种痛苦。

      夏知初假装没听见:“村长,你在听吗?现在立刻,请你讲清楚感染的情况、以及传染的源头、病毒的危害程度,我们好讨论后续对策,安排人采取必要措施。”

      “这……”张荪吾和其他村民反应一致,一开始是对病毒的憎恶,紧接着就是面对上级盘问的羞愧,张荪吾这边更甚,对于他没有管好村子格外愧疚。

      他埋着头,两手攥拳,手指捏握搓着,不知道是在理清语言,还是准备编造谎话。

      夏知初是个急性子:“我直接问你吧,你们村是否有个叫张纪鸣的人。”

      “什么?”张荪吾抬起头,茫然不已,眼睛眯着,努力回想,“他是谁?”

      夏知初和谢绮星对视,不出所料,全村人被问到张纪鸣是谁的时候,仿佛一个模子培养出来的状态,均茫然不知,仿佛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从反方面讨论,如果张纪鸣确实是陌生人,村民们给出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眉眼都表现出困惑,还在念过张纪鸣的名字后,表现出躯体化。正常人被盘问到陌生人,只会轻飘飘回一句:“不认识。”

      二人格外笃定,村民们肯定是被控制了。否则将近十个人中,定会有人露怯,除非他们把串供的信息背得滚瓜烂熟。

      夏知初按照之前的顺序,继续问道:“那你认识鸣娃他爹吗?”

      本以为张荪吾会和其他人一样,说出认识张纪鸣他爹,却不记得鸣娃的名字。却听张荪吾长长叹息一声,仿佛疲惫到极点:“鸣娃爹啊,也受尽了苦难。”

      谢绮星接话:“何种苦难?”

      张荪吾沉着眼皮:“眼睁着看到儿子在火里挣扎,却没法救他,不是我们不想救他,实在是……”

      谢绮星:“什么?”

      张荪吾:“我们认为他该死!”谈论到此,其他村民都会暴怒,紧接着癫痫发作。张荪吾比其他村民平静很多,手脚稍微有些颤抖,眼睛充血,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山上墓园的位置。

      “是他的愚蠢害得我们村家破人亡!我们最初就不该听他的!他是害死我们的罪魁祸首!”张荪吾停不下破口大骂,指着墓园的方向,神情越来越激动。

      夏知初抓紧机会:“他是怎么害你们变成这样的?”

      突然,张荪吾转过头来,猛地抓住夏知初的肩膀推搡:“我们丢掉了信仰!天神在惩罚我们!我们被神诅咒了!”

      谢绮星疾步上前,推开张荪吾,挡在夏知初前面:“你做什么?问你话呢,他是怎么害你们的?”

      兴许是梦主在此,精神力是范围内最强的,谢绮星的令声立刻起了功效。

      张荪吾转过头来看他,很快褪除了激愤,眼里的血丝爬下去,回归了冷静:“他害我们……他害我们……对啊,他是怎么害我们的?”

      磕巴道:“我……我……我忘记了……”

      关于张纪鸣单打独斗一个人,是如何让整个村的人都对他如此记恨仍是个问题,村民们集体的这部分记忆被挖除了,变成了节空白。

      他们没有办法想起来,他们再也想不起来了。

      “问不出来了。”夏知初感觉到无边的疲惫,被谢绮星捕捉后本可肉身入梦,奈何他自己在德国,距离谢绮星太远,只能选择精神入梦。精神入梦凝聚的精神力不如从前,他必须在自己没有力量之前,帮助谢绮星解梦。

      他不希望谢绮星被困在其中。

      所以他违背了培训课所教的不要帮梦主太多的准则,夏知初伸手把谢绮星拽回来:“我来撬开他的嘴巴。”

      谢绮星转不过来弯:“要……这么暴力吗?”

      夏知初伸长手臂,双指直指苍穹,小黑变成精卫神,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呼啸着盘旋在云间,势头猛,落下的雨却细得像丝,神的悲悯和强大共存。

      雨丝柔和得坠入大地,紧接着,夏知初收回手臂,合掌,狂风大作,吹拂万物。

      手腕交叠,两只手掌一上一下,有金光在动脉处荧荧闪闪。

      谢绮星站在他身后,有风冲进身体里,他预感到,对方又要召唤神降了。

      “请北山经,带山山神矔疏*,诏法神獬豸*,神降!”

      矔疏是独角兽之祖神,有调动同族獬豸的权力,祂出现前,漫天会落下暴雨。

      精卫悬停在二人头顶,翅羽为他们遮雨。

      夏知初念着,手翻飞捏诀,眼神虔诚无比:“此地有善恶不明,需请神决断。”

      雨和风聚成一道门,白光从里泻出来,矔疏以啸声领路前行。

      紧跟着祂,蹄踩地面的声音振聋发聩,正直忠贞的獬豸高扬头颅,从门里踏了出来,疾速落到地上,冲到夏知初身前,在快要撞到他之前停稳,高大的身躯比任何一只羊或牛都要庞大数倍。

      法之神,贵在严律必遵,不容诋毁。獬豸却对自己的契约主温和尊敬,祂和矔疏一样,认可夏知初的一切。

      又长又尖的独角低下,轻柔得触了触夏知初的脚尖。

      夏知初再次使用了专属技,气力比刚才更虚,仍坚持着俯身行礼,往手掌注入了最后一点精神力,握住獬豸的独角。

      獬豸明了,抬起头,甩了甩青色的毛发,望向张荪吾,眼下的红纹微微发光,祂正在审判这个善恶不明的人。

      不久,獬豸踢着蹄走向张荪吾,这意味着审判结束。

      原本粗重纹路很深的独角变成透明状,在张荪吾的惊讶眼神中,戳向他的额头,那里有掌管记忆的器官——海马体。

      张荪吾眼白上翻,獬豸抬起身子,将张荪吾戳在半空中,獬豸从不对有罪之人温柔。

      无数白色的丝织线条从獬豸的独角传向祂的体内,接近着发射向站在身后的夏知初和谢绮星,他二人连接上了獬豸的感官系统,眼前出现了张荪吾记忆里被剪除的画面。

      “大哥,鸣娃念完书回来了!”张素伟搂着儿子,一手托着他的行李箱,经过村集体,朝里吼了一声。

      张荪吾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迎接:“哎呀我们鸣娃,学医读了六七年才毕业,辛苦了吧?今晚到我们家吃饭,在院子里摆席。”

      张素伟和张荪吾插科打诨:“老村长,你说给俺家娃放炮庆祝呢?怎么不见阵仗?”

      张荪吾嘻嘻一笑,卖了个关子:“赶紧带娃回去放行李吧,等会去我们院子一看你就知道了。”

      张纪鸣与大伯伯寒暄一阵,道谢完和张素伟离开了。

      晚间村长家格外热闹,全村大的小的都聚在里面,吃流水席,看民间乐队演出,放烟花爆竹。张纪鸣喝了点酒,被晚风一吹,觉得心暖。

      总算回来了,可以为生养他的地方做一点贡献。

      “鸣娃,来,这是大伯伯给你的零花钱,拿着拿着。”张荪吾挪向一边,从兜里捡出几张红票子塞进张纪鸣兜里,还把他当小孩子。

      “可不是吗,从中学开始就一直在外面读书,我上次见你,你才这么点高吧!”张荪吾也高兴,喝得多了点,搂着侄儿谝闲。

      张纪鸣是个腼腆的性格,不善言表,只抿嘴笑:“大伯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屋吧。”

      全村热热闹闹的接回来高材生,张纪鸣一一道谢,和许久不见的亲戚邻居寒暄。他被张荪吾邀请去村集体当大学生村官,帮着处理农事、纠纷各方面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张纪鸣文化程度高,处理的事情村民们相当满意,处处响着:“大学生撒,厉害得很嘞!”这般的夸赞。

      慢慢得,张纪鸣发现了他们村一大问题。

      沙湾村位于宽河谷里,背后是崇山峻岭,山脉的另一端是戈壁滩,山脉夹角的山口有一处天然洞穴,那里有个巨大的乱葬群。张纪鸣有一次去山上找守林人的时候,回程途中偶然撞见的,骨头叠放蝇虫纷飞。

      沙湾村背后的戈壁是天然形成的野景区,石块为黑色的风棱石,荒漠岩漆的特殊景观吸引了许多徒步旅行者和学者。

      但凡有人误入戈壁,迷了路,又走不进沙湾村这个世外桃源,或者村里有人走进荒漠而出不去,困在荒凉的戈壁滩,十之八九会出事。长此以往,堆积了许许多多尸骨。加之村子流行天葬,从来都是在哪里死了,就把尸骨晾在哪里,举行仪式后,等飞行动物叼走。

      这座山的海拔不低,从中发源了一些河流小溪,乱葬群就在洞穴的两端出口搁浅,洞穴里流经的大河,正是全村人耐以生存的水源。

      张纪鸣学医,对环境于人的影响分外了解,隔天便拿着工具设备去测量水质,这一测,便查出了村里小孩夭折率极高的原因。

      水中污染性很高,抵抗力差的小孩吃水喝水会中毒,大人对这种情况根本不警惕,不去大医院看病,小孩扛不住便早早夭折了。

      张纪鸣立刻去村集体开会,对村委员们公开了自己的结论。他们听罢,面面相觑,争相讨论起来。

      “鸣娃不愧是大学生,山娃子,前年你小孩子莫得了,竟然是这样的原因,我们还当莫啥问题嘞。”

      “山洞连着山那头头的断崖,尸骨泡在里面,病虫滋生细菌,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撒,万一以后不仅害小娃娃了,还害大人了咋办咯?”

      “你们啷个说滴都有道理,但是天葬是从祖宗那传下来的,难不成要抛弃嘞?”

      张荪吾扶额,叹了口气:“等我先说……”

      七嘴八舌,屋子里没一个人听村长讲话。张荪吾拍一掌桌子,四周都安静下来。

      张荪吾扫视一圈,指尖点了点桌子:“都莫吵莫吵,咱们好生商量一下不行迈?鸣娃子你个小辈,先回屋里头去,讨论出结果了叫你。”

      村集体的老顽固和健康怕死派吵了很多天,始终讨论不出一个合适的结果。

      这天张纪鸣来到张荪吾家,向他提出建议:“不管天葬保留还是改变,归根到底要先把河里和山洞里的尸骨打捞出来,以后弄你们说的旅游业,总不能把外来人吓回去。”

      张荪吾同意他的看法,既然老顽固们暂时无法撼动,不如先一步一步来。

      于是,村集体组织起打捞队,联系了上级的资源和力量,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将河床整治好,委任村民看守好家门前的河段,这条大河才慢慢地净化了环境。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应该完结,没有下一步,就不会有接下来惨烈的变故。

      可张纪鸣想要彻底纠正村民没有习得正确天葬方式的行为,他妄想让村民们改回土葬。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说服老顽固,有一天,他请来一位假风水师,让他给村子看看风水和运势,假大师告诉张荪吾:“你们随意丢弃尸骨,和传统的天葬方式并不一样,反而是在和极好的风水犯冲。”

      张荪吾信了,转而去说服村集体的老辈子,渐渐得,全村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于是,陵园动手修建,丧葬仪式从随意丢弃尸骨变成了最简单的土葬。

      假大师虽然假,风水好却是真事,拾掇完村里的生态,运势竟真的变得好了起来。

      偶有旅客去县上玩的时候误入世外桃源,互联网上稍微一宣传来的人更多了,村民们接待源源不断的旅客,背靠大山坐享其成,钱袋子渐渐鼓囊。

      村民们皆以为会一直风调雨顺。

      村里人富了些,眼界也开阔了不少,送出去的学生越来越多,可这些年轻人并不像张纪鸣,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年轻血液流失,想去大城市生活的中年人也跟着出去打工了,村里只留下了空巢一老一小,让本身缺乏劳作精神的村子,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再好的运势,再天时地利的风水,敌不过人们固执不通的思想。

      村子没有专门的经营团队,旅客图一时新鲜,留不下回头客,渐渐地外来人送钱的也越来越少了。被留下的村民成天郁郁寡欢,小桥上聚众说闲话,把一切的罪过怪到了张纪鸣头上。

      “这娃儿哪里都好,就不该让我们改了信仰。”

      “就是撒!”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俺早都说了,这下好了,祖宗来讨债了,游客都嫌咱们村晦气,不肯来了。”老顽固洋洋得意,手背拍着手掌,情绪激动非常。

      大娘拍了老头一把:“快别说了,鸣娃子过来了。”

      老头唾沫星子飞得更凶:“我还偏要说!老婆子莫理求,他还大学生呢,学得知识不晓得学到哪里去了,连敬仰祖宗都不知道!”

      “丢了本!”

      “忘了根!”

      “信仰之神,诛伐不净之身!”

      “背叛祖宗的人就该被族谱除名!”

      张纪鸣每天去村集体都要路过这里,他倒是照样打招呼,对方却摆出臭脸冷硬回复。

      直到有一天,大爷大妈看他的眼神带着藐视,那样的神情不再如接他归乡时那般温暖热情,反而格外陌生,就像在蔑视桥底路过的肉鸭,物种不同命运却相同。

      当众人不再需要他的时候,弃之如敝履的思想就像病毒一样,麻痹着群体的神经。村民们的头顶仿若连着透明的丝线,他们是被同一种迷信操控的傀儡。

      邻居没有血脉相连骂得狠些,有亲缘关系的村长和父亲,竟也在煽动下质疑张纪鸣的抉择。

      真正让张纪鸣彻底寒心的,是他父亲张素伟的一句话。

      那晚他父亲喝得伶仃大醉,回卧房取了根皮带出来:“娃儿你妈没得早,你爸我没啥本事,来过来,跪在列祖列宗面前。”

      “爸,连你也这么认为吗?”张纪鸣头一次思考这家乡是否回错了,有些人的思想就不该去纠正。他们就该那样烂掉,直到埋入土里,或烂在天空上,也跟他张纪鸣没有半毛钱关系。

      张素伟说着:“这么多年书终究是白读了。”

      手上的皮带抽到了张纪鸣的身上,这是张素伟第一次打他曾经宣扬最令他骄傲的儿子,也是最后一次。

      那之后,张纪鸣病倒了,可能是心病,怎么生病的无从考究,他甚至没有治疗的欲望,这回真到了这么多年书白读的地步,他轻视了自己的生命。

      就像村民们轻视他的存在一样。

      不过三月,张纪鸣没有挺过那场大病,成了他捐过款、监过工的陵园里的第一具新鲜尸骨。

      村民们似乎仍不解气,葬礼过后,老顽固们冲进陵园铲倒了张纪鸣捐款后镌刻的石碑。

      谢绮星在獬豸的感知下,仿佛能听到曾经村民们诅咒张纪鸣的声音,旁人听来都格外耳朵生疼,真不知道张纪鸣那三个月是怎样在病痛和心痛的折磨中度过的。

      张纪鸣离世后,村里的运势却反而慢慢好转,游客变多了,出外的年轻人也回来了,留村的老年人和小朋友都很高兴,他们沉浸在喜悦里,忘乎所以。

      只有张纪鸣的三伯伯家还挂着白幡。

      就这样过了个把月,突然有一天,传染病的灾疫开始了。这个传染病来的蹊跷,中招之人不出三天便下不了地,不出一个星期好不了便咽了气,并且症状都和张纪鸣离奇地相似,

      身子骨差的老人纷纷倒下,基本上都是去参加过张纪鸣火葬并且站在前排的人,自诩地位高要站在最前面主持典礼,讽刺的是他们骂张纪鸣骂得最凶。

      一连七天,墓园里的铁锹就没有消停过,村民以为烧了尸体就能烧掉病毒,只捧一刨骨灰盒葬进地里。

      丧葬工人戴着口罩忙活,累得气喘吁吁,路过了张纪鸣的墓地,啐了口唾沫,烟蒂丢在墓碑旁,拿脚碾了又碾:“都是你这个丢掉信仰的人害的!”

      医院的标本检查结果出来了,村长不可置信地在电话机前确认了三遍:“你说是什么病?”

      “急性热风症。”

      正是张纪鸣生的病,只不过他得的是慢性病,村民们却感染上了急性症,像把去外地生活的家人吸引回来后的集体性报复。

      后面的故事,谢绮星和夏知初就全都知道了。

      陵园快葬不下的时候,火烧尸体,人被活生生烧死。

      人心的扭曲定局了故事的魔化。

      下葬的棺材全部挣脱图钉,那是怪物爬出来的第一晚。

      为了躲避啃食,村民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准备跑向山对岸求救:“来不及了,怪物要爬出来了!”

      总之确实来不及了。

      谢绮星和夏知初所见过的一切昭示着,除了为张纪鸣哀悼的三伯伯一家,全村人都成了怪物的盘中餐。

      没有人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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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墓园怪物(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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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个月前 来自:陕西
    本王回归,本王基本上没有大型考试要考了,所以可以稳定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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