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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几经周转,齐惠舒跑到了南滨。
大城市生活节奏快,没有人认识她,更没有人在意她,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的事情,每天为了那银碎几两奔波。
齐惠舒学历不高,求职四处碰壁,多亏一家酒店经理看她可怜,给了她份工作,让她留在酒店当保洁。
工资不高,却能让她活得体面。
再没有人会用污言秽语来攻击她,共事的其他人也并不因为她的出身、工作排挤她,大家各司其职,这样辛苦又充实的生活齐惠舒过了两年。
简单、枯燥,但又安定。
在南滨过的第三个冬天,齐惠舒遇见了一个男人。
高挑、英俊,待人真诚有礼。
跟齐惠舒遇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
她听经理尊称他“江总”,抬眼时正好对上男人垂眸落下的目光。
干净温柔,不含一丝杂质。
齐惠舒心乱了。
经理很会察言观色,添油加醋地向江总讲述了齐惠舒的遭遇后识趣退下。
没有哪个年轻姑娘对这种成熟优质男性拥有抵抗力,和江海旻在一起的第二年,齐惠舒生了个男孩。
那天是一月五号,小寒。
“江寒”这个名字因此而生。
江海旻把他们母子照顾得无微不至,齐惠舒出院那天,他在怀今送了她一套房。
可两人甚至都没有结婚。
齐惠舒不是没有提过,无一例外都被江海旻以各种借口推脱搪塞,了了无果。
她就这样没名没分过了八年。
直到江寒八岁生日那天,一个声称江海旻妻子的人找上门。
齐惠舒这才知道,江海旻结婚了。
早在和她在一起之前,他就已经有了正牌夫人,也已经有了孩子。
那些丑陋的借口全都不攻自破。
她去逼问江海旻,得到的只有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一个男人,却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戴文倩作为江海旻的正牌合法妻子,更作为家中独女,自然无法忍受齐惠舒的存在。
偏偏江海旻此时出差远在外地,实在脱不开身料理家事。戴文倩怒火中烧,找不到江海旻就把所有矛头对准了自始至终被蒙骗在鼓的齐惠舒。
她找人砸了齐惠舒的房子,不分白昼地进行骚扰、辱骂。
齐惠舒从一个漩涡回到另一个漩涡,第一次她能咬牙坚持,但是这次她有了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江寒是无辜的。
年幼孩童整日遭受恐吓,齐惠舒心痛不已,去求江海旻。
得到的结果却是“再等等”。
可齐惠舒等得起,江寒却等不起了,由于遭受的惊吓太多几天高烧不退,无奈之下,齐惠舒联系了父母,决定带江寒回老家。
而就在当晚,那些人卷土重来,拍门声和江海旻的来电铃声无一不在刺激着齐惠舒的耳膜。
曾经所遭遇的一切——
年少阴影、侮辱谩骂、背井离乡,她以为上天终于开了眼,让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可不曾想归宿竟是糖里带刀,亲手送她到另一个更加沉重绝望的深渊。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痛苦,最能摧毁人心的是极致的落差。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齐惠舒再也受不了了。
各种刺耳动静吵醒了已陷入半昏迷的江寒。
“妈妈——!”
年幼的江寒眼睁睁目睹自己亲生母亲从阳台一跃而下。
骨头全碎了,再没能接起来。
齐惠舒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江寒名正言顺地踏入江家大门。
只是自古以来,私生子注定要遭受排挤。
哪怕戴文倩和江海旻有儿子,但是江寒太聪明了,成绩名列前茅,甩江家大公子几条街。
生在这种家庭,继承权摒弃传统嫡长子继承制,由利益支配,谁更优秀,谁就是下一位当家人。
江寒的到来,毫无疑问影响了大公子的财产继承,尤其在看到曾对江寒横眉冷对的江老爷子转变态度,戴文倩彻底慌了。
现在把江寒赶走别说江海旻,就算是江老爷子也绝对不会同意。
再三考虑之下,戴文倩看到了长御AIP选手木南杀害谢家大公子的新闻,心生一计。
不久之后,华宜TGY青训生队伍里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叫江寒。
而且因为戴文倩的安排,TGY俱乐部里面的人都看不起江寒,更有甚者,趁江寒不在往他水杯里加各种“佐料”。
不限于苍蝇、蚊子各种昆虫,还有墙灰、土块等等等等。
最开始江寒反抗过,换来的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敷衍,要么就是睁眼装瞎,绝不惹祸上身。
毕竟谁也不愿意跟江家夫人作对。
久而久之江寒也放弃了,开始变得沉默、孤立独行,不再和任何人发生交集。甚至不再使用水杯,而是从外面买瓶装纯净水。
不说口感,至少干净。
不会再让他喝到各种恶心的东西。
而这件事徐岚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一直以为是江寒太过奢靡娇气,从来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些,更没想到,在江寒“江家二少爷”这个华丽贵重称呼的背后,埋藏的竟然是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刚开始我不是针对你。”江寒讲完了,可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
“我只是下意识认为你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在这里我谁都不敢相信,也没人能让我相信。”
徐岚内心五味杂陈,不禁感慨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没事了江寒。”徐岚蹲在低一阶的台阶上,仰脸望着江寒,微笑着说,“至少以后你有我,我永远不会和他们一样。”
“我保证,我永远不会骗你,不会丢下你,只要你说一句话,只要你回头,我就一直在你身后。”
徐岚张开双臂,“说到做到。”
江寒愣愣看着他年轻俊美的脸庞,鼻尖酸软、眼眶灼热,到底没忍住诱惑倾身扑进男人怀抱。
真奇怪,华宜的冬天明明那么冷,可男人的怀抱却差点把他灼伤。
等哭声渐渐弱下,江寒呼吸没喘均匀,听见徐岚嘴唇贴在他耳边,比春日微风还要温柔——
“小鬼,十五岁生日快乐。”
江寒没想到自己随口带过的一句过往竟然会被徐岚牢牢捕捉并且记住,愣了愣,很没出息地眼眶一酸,又想哭了。
但是因为这点小事哭实在太丢人,小少爷抱住徐岚脖子,把脸埋进徐岚胸口,闷声哽咽着控诉:
“徐岚你烦死人了!”
“小鬼你讲不讲道理?”徐岚佯怒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以后不许吃我做的饭。”
江寒“哼”了一声。
徐岚破功,撸猫一样慢慢抚摸江寒脊背,“缓一缓,没事了昂,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想用漂亮水杯就用,我给你看着好不好?”
怀里的脑袋轻轻上下动了动。
徐岚腿有点麻了:“你还玩不玩烟花?”
“不玩。”
“那咱们回宿舍吧?”徐岚老实坦白,“我脚麻了。”
江寒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放开他。
徐岚把院子里的垃圾什么的都打扫干净,到宿舍之后,刚要进门,江寒却拦住了他。
“你等我一会儿。”
徐岚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行。”
江寒扭身回去自己宿舍,半分钟后抱着一个小纸盒出来了。
“给你的。”
“给我?”徐岚接过来更懵了,“这什么?”
江寒说:“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纸盒子摸着不太沉,徐岚感受不出是什么,道了谢回去拆开,徐岚微微一愣。
名侦探柯南几个主要角色手办规规整整躺在纸盒内,徐岚看了眼自己桌子上那个毛利兰,顺藤摸瓜地想起来,当时他手受伤江寒来给他送早餐,好像就问过他是不是喜欢看这个。
只是徐岚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小朋友就是看见自己桌子上的毛利兰手办了顺嘴问一句,所以他回答的也很敷衍。
——挺喜欢的。
堪称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江寒竟然记到了今天。
其实名侦探柯南徐岚并不怎么喜欢,只能算是偶尔无聊的消遣,可小朋友却因为他的一句随口搪塞,就送了他一整套手办。
徐岚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动漫小人,心里比冬日篝火还要暖。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手办有点多,就这一个桌子实在放不下,徐岚只好先收了起来,放进了衣柜。
除夕那天一大早杜咏就来了电话,开头先是客套地道了声“新年好”,几句寒暄过去正式步入正题。
“江寒跟你待在一起没作什么妖吧?”
徐岚说:“没有,他私底下挺听话的。”
杜咏闻言沉默半晌,脑子疯狂运转思考江寒怎么会和“听话”二字扯上关系,但思考归思考,表面功夫得做到位,这想法肯定也不能表现出来。
“听话就好啊,我就是担心你这一个人看不住他。”
徐岚笑了笑:“他在俱乐部很乖的,平常出门我也都跟着。”
“辛苦辛苦。”
杜咏铺垫结束,正式步入正题,“诶对了小岚,前几天江寒他爹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江寒现在在俱乐部跟谁待着,你也知道咱们都讲究个诚心,我就直接跟他说明了,这几天他可能会跟你联系联系,打听一下江寒的情况,你到时候随机应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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