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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淡漠
终于走到草屋面前,花若天看着一片萧瑟的模样,却杵在原地未再近身。
草屋还是那个草屋,却毫无住过的痕迹,更像是满片荒芜中的临时落脚地。
景墨站于花若天侧身,看着她落寞的模样,心里却有种情不自禁的心疼,但他极力克制着,不曾表露半分。
花若天看着似是而非的草屋,一阵酸楚袭入心头,明明是曾经的家,明明在这里几经生死,如今却是荒芜一片,甚至已没了任何记忆。
她缓缓走近,不顾脏乱,轻轻坐于草地,扶手趴着,景墨见状,不敢有丝毫言语动作。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花若天掸掸衣裙,带着不舍离开了。
花若天的心情跌入了冰点,景墨一路默默跟随,想要告别的话如今也噎在了嗓子眼。
眼见天色渐暗,花若天再次路过湖边,念起上一世他们在此刻的生死之际,一股冷气直逼内心。
虽然知道如今景墨已完全恢复,可三五流氓还好应对,若是成片黑衣人再次袭来,他们又该如何脱身,想到此花若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景墨见状也紧紧跟上,心里却只觉得这不过是女孩家日常的怕黑。
花若天越走越快,心跳亦随着紧绷的神经牵动着她的思绪,但脑中的紧张反而让脚下更加踉跄,一不小心崴了一下差点跌倒,景墨情急之下快速扶住了花若天,避免了跌倒却换来花若天疯狂的甩手躲避。
突然被景墨一触碰,花若天被吓得一激灵,顿时想起那晚肥壮大汉触摸自己时的情景,花若天一时转身躲避,露出满脸惊恐,这让景墨看在眼里更加疑惑。
景墨呆呆站在原地,花若天稍冷静半刻,才意识到刚才的不妥,但内心的害怕与担忧始终不减半分。
看着依然杵在原地不说话也不继续行走的景墨,花若天顿了顿,说道:“刚才谢谢你,我不是故意甩你,只是......反正你注意点,这条路阴森森的,总觉得会有危险,我们要务必小心才行。”
景墨听着她的解释回言:“哦,了然。”
听着景墨淡漠的口气,花若天刚想驳斥一下他的说话方式,还没未来得及开口,突然感觉被一股风吹离了地面,让她下意识地闭眼喊了出来。
只是余音未落,她又感到了一阵沉重的触地感,她睁眼,才发现人已在高高的树杈上,而她的手,已然紧紧环住了景墨的腰。
景墨看着惊魂未定的花若天,言道:“远离地面,从高处走,这样,是不是就不怕了。”
花若天心中只想说,不愧是景墨,这脑回路真不是个正常人。
可她未说半句,只抿嘴点点头,景墨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成就感,让花若天禁不住偷笑几番。
花若天被景墨环在腰中跳来跳去,却感觉自然得很,毫无丁点不自在与扭捏,仿佛自己环抱住的,是陪伴许久的郎君。
终于走至树林末端,景墨正想跳至地面却被花若天拦住,原是出了林子的刹那,城中花火映入眼帘,这一刻的温馨让花若天不禁沉浸其中。
是啊,今日可是七夕,漫天的烟火照耀着大街上幽会的男男女女,只是不曾想,在树上看烟花绽放竟是别有一番趣味。
花若天被这景象吸引,嘴角不由扬起一丝笑容,景墨在身侧看看她的脸颊,不由被感染,也露出难得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花若天看来,却渗透着一丝冷意。
花若天在想,前世他们的相濡以沫便是她用尽手段才感动了不近人情的景墨,如今刚与他相遇,他的心里,自然装着的依然是宫廷的尔虞我诈与冰冷的情感。
如今不过小小烟火,何曾能动摇得了他的心,或许他能做到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已然是进步斐然了。
只是可惜了这浪漫的烟火盛景,绽放不出树梢上两人的内心掩藏的悸动!
想罢,花若天转身欲让景墨带自己下树,景墨却沉浸在观赏烟火中,没及时抓住突然抖动的花若天,竟不小心让她闪着腰向后仰去。
景墨见状,眼疾手快接住花若天,跟随下树,一手缠住花若天袅袅细腰,将她身子奋力向上一提,自己便处于下方保护她的位置。
两人紧紧相拥终于落在地面,可紧紧环抱的双手还未撒手,两人对视间,空隙狭窄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花若天赶忙低眉,炙热的眼眸却刚好落在景墨有型的唇角位置。
想起曾经两人之间的缠绵缱绻,花若天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的唇角,可就在要接触时又一波烟花炸裂绽放,惊醒了两人神经,景墨慌忙推开花若天,眼中尽是慌乱与躲避。
被放开的花若天也冷静下来,好似方才什么不曾发生。
景墨还在紧张揉搓着双手,花若天却直接询问道:“今日你也是想与我告别吧,什么时候走?”
景墨茫然回头,眼皮顿了顿,说道:“明日。”
花若天点点头,自然地说道:“好,那我们早些回城归置!”
景墨只是嗯了一声,两人便又陷入到彼此的沉默中。
再回到城内,街上人群已散,只留下些零零散散的路人与开始收摊的摊主们。
花若天走在景墨身侧,余光飘过,景墨好似在不时看向她,这让她不敢抬头回应,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快到街角,花若天顿住脚步,景墨停在她身侧。
街上已不再喧闹,可他们的周边仿佛连人的脚步都已听不见,彼此沉默着,街上的空气,静谧的甚至能感受到一丝阴森。
景墨在等待着花若天开口,可花若天想要嘱咐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担忧。
就这样彼此呆呆地杵在原地,花若天突然开口了。
“后会有期,晚安!”
花若天说完大跨步走向巷道,景墨一言不发,却眼睁睁看着她入了院门,又果断地转身回到街上。
花若天以为他会跟随回屋,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趴在门口偷偷观望,却发现,景墨已转身远走。
明知命运还会让他们再次相见,可花若天的内心,依然闪过一丝失望。
回到街上的景墨四处环顾着,突然出来一少年,单膝跪地,俯身作揖,嬉皮笑脸的轻声唤了一声“殿下!”
少年眉清目秀,眼中透着一股傻气,景墨见状赶忙抬手,少年便急不可耐地凑近询问道:“殿下,刚那名女子是谁?殿下竟亲自护送到家?”
景墨闪过一丝迟疑,顿了顿嘴唇,说道:“现在才露面,怎么好意思调侃你家殿下,正事呢?”
少年赶忙收起笑脸,突然一脸正气,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殿下,查到了,追杀您的,和在战场外截杀的黑衣人,都是同一拨人,领头人是故朝世子司徒景安。”
景墨抬眼一颤,闪过一丝疑惑,少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大殿下与您同样受到了截杀,但他毫发无损,如今已在回都城路上。”
景墨低眉,手中一紧,斜眼瞥了少年一眼,少年作揖:“殿下放下,已找过花止楼,信息一致!”
景墨缓缓抬头,似在思虑些什么,少年再问:“殿下,您身上的伤,是否已大好?咱明日回都城?”
景墨缓缓眨眼,道:“不急!”
说完转身便走,少年紧跟步伐,继续探问:“客栈已开好房间,我为殿下引路!”
景墨毫无停下的意思,只稍抬眼眸,说道:“不必,明日在客栈等我!”
少年想要继续探问,可看着殿下远走的背影与方向,少年只摇头一笑,心中已是明白,便转身远走。
原来这少年,是景墨自小的侍从小奴,名唤楚风,比景墨只小两岁,相伴长大,彼此很懂心意,虽是主仆,却在心中比家人更多了份信任。
景墨在离开战场后因遭遇追杀与侍从走散,生死之际,景墨向楚风撇过眼神后便将黑衣人引走。
楚风阻挡不及却也懂得殿下用意,便开始着手调查,如今终于有所得也终于找到主人藏身地,这才露面相聚。
自进城后,景墨便发觉了有人跟踪,便时不时环顾四周却看到了楚风身影,这才将花若天送回后只身返回。
得到楚风的调查信息,景墨心里却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般松快。
对他来说,虽然大皇子与自己相处淡漠,可终归是兄弟,他实在不愿听到追杀自己的人中有他的身影。
如今不管是南朝世子也好,还是盗贼匪寇也罢,只要不是宫里的人,他心里都会释然很多。
只是他推开院门的刹那,看到院中呆坐着的花若天,他的心突然紧绷起来,他怀疑她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怀疑她半夜坐在院落的动机。
而花若天却同样被入门的景墨惊住,她万万没想到,走远的他,还会回来!
景墨缓缓走近院落,花若天起身迎道:“我以为你直接走了,既然回来了,早些睡吧!”
景墨被她的话惊到,赶忙拦住:“花若天!”
花若天顿住,背影对着景墨,景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纠结之下,只轻轻说了句::“你也早些睡,晚安!”
说完便大跨步走向了东房,两人,再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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