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

作者:月紫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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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牵绊,塔矢亮


      (十三)牵绊,苏珊娜
      什么是真实?我只知道,这是与生俱来的牵绊。
      ———苏曦夜
      苏曦夜下午打电话来,说不参加晚上的餐会,因为高永夏抓了她去会所练习,她可以放心地与塔矢亮长谈,甚至说服他。
      但,她不确定,他会如何抉择。
      事实上,棋院正在争论参加三国女子围棋赛的事情,今年的赞助商提议改变参赛规则,给年轻选手更多机会。可是要不要进行资格战,是个问题。往年通常是从国内比赛获胜者中指派选手,或者根据积分累计选派,不过,因为一些年轻选手的积分不够,而错过了一些国内比赛,很明显就是针对苏曦夜,赞助商和媒体的用意不难理解,苏曦夜的棋艺和美丽形象,加上高永夏的话题,绝对是吸引更多人群关注围棋的绝佳条件。
      反对方主要以金钰九段为首,包括李真希七段,李永和等棋士,提议者,当然是赞助商代表,主要媒体记者,加上支持高永夏九段的棋迷等等。争议中的两名女棋士,权孝善六段主动要求弃权,而,苏曦夜二段,被高永夏从艺术展现场抓来,还没吃饭,直接叫了拌饭加可乐,在讨论室里吃起来。
      院长朴太和看着一边激烈的争辩,一边当事人之一在那里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忍不住一下“扑哧”一声笑出来,把吵架的双方都吓了一跳。
      “院长老师,您笑什么?”李真希七段额上青筋突起,刚才还爆发的火气顿时突然熄灭了,奇怪地看着院长的表情。众人也莫名其妙地将目光转向主席台。
      “怎,怎么了?”门口端着快餐盒子拿着饮料的金英勋被众人的安静也吓住了,哆嗦着问。
      “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快拿过来。”苏曦夜根本没注意院长的目光直射过来,抢过金英勋手里的拌面就开吃起来。
      “你也给我留点,怎么把饭都吃光了。”
      金英勋不甘示弱,直接拿勺子就往苏曦夜的碗里去,他也被高永夏抓了来,说是帮忙,其实也没吃饭,喝了一肚子的水,饿得眼睛发黑。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抢食表现让现场一片诧异,院长苦笑完,清了清嗓子,发声道:“两个小鬼,能不能小点声,嘘……”
      满脸是饭粒和调料的两人突然停手,望了望周围,才发现好像是太放肆了,朴太和这才一本正经地问苏曦夜:“苏曦夜二段,你认为这件事,怎么解决呢?”
      “啊,什么事?”
      众人再次晕倒,金钰九段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斥道:“苏曦夜,请你注意一下,这里是棋院。”
      “我知道这里是棋院,可是我和英勋是没有吃饭嘛,金老师。”
      “我知道,可是————”金钰九段立即怒了。
      “金钰,我看这样吧,在此争论也不会有结果,你们双方现在就各写一份报告交给我,然后,呈请理事会决定吧。”院长只能暂时想到这办法,接着说,“苏曦夜二段,你吃完饭,可否跟我对弈一局,我下午有空。”
      “啊……”这下金英勋的汗下来了,看向苏曦夜,明摆着院长是要测试苏曦夜的真正实力。
      “喔,是,等我吃完可以吗?”苏曦夜答应着,嘴里却没空着。
      刘青玄看了一眼高永夏,连他也感觉到,今天苏曦夜的不正常。换作往常,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失仪,高永夏也只是猜测,悄声对自己老师说:“她母亲好像今天跟她谈得不是很愉快。”
      “嗯,那与院长的对弈……”
      “没问题。”高永夏对老师的疑问非常肯定。
      事实上,刘青玄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随着苏曦夜手中折扇纵横交错,朴太和锐利的目光从那张不干净的脸上,转移到高永夏永远光鲜帅气的脸上,顺带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刘青玄,颇富深意地垂了一下眼皮,在没有让先的棋局下到中盘时,金钰等人已经失声,苏曦夜在这一局中,几乎把自己的实力再一次提高了。
      “她生起气来,真可怕。”金英勋脸上像开了酱铺,什么颜色都有,眼里盯着棋盘,嘴里不禁感叹。
      “生气,生什么气?”黑衣黑发的魅惑女孩,金英勋不看都知道是谁,心里却总是在想,尹惠恩何必把自己弄得跟黑寡妇似的,他不爱理他,嘴里还是答道:“没什么……”
      “她总是这样,非要让自己成为焦点,心里才舒服。”
      “她有这个实力,怎么了?”金英勋看不上尹惠恩的小心眼儿,反讥道。
      “是啊,所以总是这样目中无人。”
      “别,开玩笑了,难道要一个实力比你高得多的人来讨好你吗?”金英勋从来都是代替曦夜和惠恩吵架的急先锋,而且丝毫不让。
      “你……”尹惠恩想反击的同时,棋局结束了。
      苏曦夜仅仅在官子部分输了半目,纵观全局,幽深中透着厚重杀机,布局竟然还在朴太和之上,中盘逆转更是神来之笔,官子杀机重重,不过,因为心情不够平静,也犯了一点小错,导致失掉半目优势。
      “永夏,我完全同意进行资格赛,不过还是要等待理事会最终决定。”院长的话没有人再反驳。
      “今天回家吗?”高永夏问苏曦夜。
      “不了,还要去一趟苏珊娜那里,今晚无论怎样,对她也很重要。”苏曦夜背着脸,收起折扇。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解决。
      刘青玄倒看不懂这对师徒的对话方式了,不过,高永夏就是这样,洒脱的苏曦夜似乎更对他的脾气。
      华灯初上的首尔,青山画廊没有白日的喧嚣,却多了几分浪漫。在画廊举行的餐会原本是十分优雅的,因为苏珊娜将要宣布的喜讯,增添了大量鲜花,将会场布置得分外梦幻。
      塔矢亮因为林日焕晚上有事,去不了餐会,近藤光和洪秀英一起去见一个朋友,晚点才去,只好一个人坐了出租车到会场,一看时间,还早,便随意走走。
      二楼展厅的正面,挂着大大小小一排向日葵,从油画到水彩,再到铅笔淡彩,水墨中国画,雕塑,摄影,她真的很喜欢向日葵,这一套不同表现手法的作品,叫做梦中的田园。
      他仔细欣赏,发现,这竟然是十三年前的作品。
      是那时的花田,塔矢亮突然记起来,画中的花朵色彩更加艳丽多姿,欣欣向荣,阳光沐浴下,耀眼的大片亮色铺满画面,偶然点缀一两点青色雏菊,清冽,饱满,幸福。
      “是那时候的作品,记得吗?”
      塔矢亮回头,恍若,回到那时的花田。
      她,盛装玉立,仿若风中的葵花,艳丽而风姿卓越,成熟中透着少女的娇美,金褐色长发辉映着美丽透亮的眼眸,精致的发饰告诉人们,今晚的不寻常。
      塔矢亮早已瞥见,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他笑了,如同花田里的一缕清风。
      “祝福你,苏珊娜!”
      她听出他话语里的衷心,和坦然的感情。她心里突然有莫名的伤感,和愧疚。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黑眸,说:“能,抱抱我吗?”
      “苏珊娜……”久违的感觉,温暖,明朗,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如同隔世的相拥。
      他们曾经如此亲密吗,他感受着她独有的味道,那是阳光和自然的味道。而她,心里只想停留在这一刻,这个男人,是那漫目樱花树下的清风,令人沉醉,却不舍长留。
      她附在他耳边喃喃道:“你见到她了,是吗?”
      他转过头她,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轻声道:“谁?”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语:“苏曦夜,我们,的女儿?”
      塔矢亮看着走廊尽头的一幅《月夜下的鸢尾》,垂下眼睑,点头,动容道:“是,”他亦在她耳边,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他低沉着细语,“我见到她了,她————”
      “她很像你,特别是……”她放开他的怀抱,已经足够了,这已经足够她回忆,她闪动着泪光,说,“下棋的时候。”
      “是……”他亦然心潮动涌。
      他猜到了,从第一眼见到他,他就感受到了,她有着苏珊娜的脸庞,却长着他的眼睛,清亮的眉眼,只是眼眸中流动着向日葵的金褐色,仿佛黄昏时天边溢彩的流云,美丽炫目。
      “对不起。”
      “不要说这个词,我们说过,随心而行。”塔矢亮是站在棋坛巅峰的人,早已明白如何控制自己的心,能再见到她,心中已然无所求。
      “是,曦夜,真的很特别,这么多年,她也一直纵容我这么做,从不责怪我的随心随意。”
      “她,很出色……”他感觉心里的那一轮明月终于圆盈,皓亮夺目。
      “是,没有什么,可留给你的,只有,她。”
      苏珊娜的话没有说完,两个人都瞥见眼角余光中的人,她金亮的眼眸正盯着两人,脸上闪烁着无法言语的怒色。
      “曦,夜!”苏珊娜惊呼,她从没想过这个秘密要以这种直接的方式呈现在苏曦夜面前,这是最残酷的方式。
      苏曦夜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青白,眼中流动着难以置信的惊赫,对苏珊娜,也对塔矢亮。
      “曦夜,可以听我解释吗,我———”苏珊娜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看到苏曦夜眼角闪过一道青光,之后转身而逃。
      “曦夜?”
      她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楼梯拐角处,弗兰德同样惊愕地看着苏珊娜和塔矢亮,苏珊娜没有多做解释 ,一身盛装地追了出去。
      她在画廊下的斜坡处停下,苏珊娜急得大声叫:“曦夜,听我说一句,好吗?”
      她回头,只说了一句:“每个人都给予你自由,可是,苏珊娜,你做到了吗?”
      她说完绝尘而去,留下女摄影师凄然绝立,口中只独自念道:“我只是想,多一个人爱你。”
      塔矢亮和弗兰德追来,看到苏珊娜站在街边哭泣,都没有说话。弗兰德要开车去追,苏珊娜拉住他,说:“让她一个人静一下吧!”
      塔矢亮听到了苏曦夜的话,她当然不会有事,她只是认为,一直以来,苏珊娜都在追求自由的生活,她给予自己和女儿绝对的自由,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却没有尊重苏曦夜的自由,因为自己想要普通女人的幸福心情,而忽视了一直以来维系在女儿和自己中间的平衡。
      她追求的与众不同和自然不羁,突然之间被她的心情破坏,这是苏曦夜最不能接受的。
      然而,此刻穿流在霓虹都市中的苏曦夜,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只是不喜欢她突然的独断专行,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虽然细小,却能激荡起层层波澜。
      另外,她内心更加震惊的,是那个人,那个和苏珊娜共同创造她的人,竟然是他。
      不是因为他的陌生,而是因为他的熟悉。
      在梦里,无数次,那青涩的模样,执着而认真的围棋少年,那个一直追问近藤光的少年,竟然,是她的父亲。
      而且,最近,从苏珊娜回来开始,她的梦变得越来越真实。真实得如同发生在昨天,梦里,他不仅仅是塔矢亮,还以另一个名字出现,在秀策时代,他是秀策一生的对手。
      “美眉,去哪里呀?”出租车司机现在才敢发问,因为刚上车的这女孩脸色实在可怕。
      “哦……”苏曦夜混乱的思绪被打断,想都没想,说,“地铁站。”
      她是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只有那个地方,能解答她的疑问,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安排。
      流萤飞舞,禅灯初上,庭院里,竹筒声声,流水,无言。
      他走了,虎次郎放下手中展开的信札,泪流满面,口里只是喃喃道:“他走了……”
      信笺上墨迹涟漪,但,他,她看清了那个名字。
      太田雄藏。
      三十番棋,只下到了二十三番……
      “醒醒,美眉,到了。”车窗外的霓虹灯映入眼帘,有些刺眼。
      短暂的一梦,却让人惆怅百转,雨丝,风落,渲染着彩色的华灯,琉璃世界,繁华一梦。
      她睡着了,她竟然睡着了。
      无论怎样,她需要找到答案,车外,司机停在一个地铁站的进站口。
      “对不起了,小姑娘,你没说哪个地铁站台,所以————”出租车司机茫然地看着苏曦夜,想着这美眉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哦……”司机停在地铁3号线一个站点,苏曦夜付了车钱,下车,摸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去,一个苍老而沉炼的声音传来,苏曦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了半天,才说:“长老,对不起,我是苏曦夜。”
      “是与我对弈的小居士吗?”
      苏曦夜应了一声,心里突然一片惘然,那长老却突然说他在首尔,如果有事可以过去找他。
      “是,想和您对弈一局,可以过来吗?”
      “当然,居士,很想念与你的棋局呀。”
      苏曦夜看了看天空,青瓦色的帷幕即将降临,她的心亦黯淡一片,也许这个时候听听梵音,能让心静下来。
      首尔附近的寺庙,那长老暂时宿在寺里,应该是有什么宗教活动吧。搭乘地铁3号线,再乘坐一段公交便到了。
      苏曦夜一路没再睡着,她一直在回想从前的梦,有平安时代的,也有江户时代的,年烟久远的平安时代在梦里也总是烟霭沉沉,朦胧不明。江户时代的不同,清晰,因为他,藤原佐为,总是站在虎次郎身后,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每个人的面孔,表情,甚至他们瞳孔里的阴谋算计。但,那个人,他很少梦见,很少,直到今天。
      “你今天的棋大失水准哦。”
      寺院的所有人都来观看了苏曦夜和明山长老的对局,不过苏曦夜的目的本就不是对局,所以大失水准。
      苏曦夜放下棋子,若有所思。
      众人见她有心事,也就慢慢散了。明山长老收好围棋,端上一杯清茶,等待着迷惘少女说话。
      “他很少出现,我是说,那个人,那个时代秀策的对手,最重要的那个,我看得很清楚,他真的很少出现。”苏曦夜有点词不达意,但明山长老还是听懂了,老僧人没有说话,继续聆听着少女说道:“可他现在,居然,居然是以这种身份出现,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青烟缭绕,小沙弥在廊下点了一支安神香,明山长老阖眼禅思,良久,才悠然道:“那么,在梦里,与他对局的,是你,还是虎次郎?”
      “当然,是,藤原佐为。”苏曦夜很干脆地说。
      “那就对了,缘起缘灭,与他有缘的是你,也就是藤原佐为,那么,今生,他作为你很亲近的人出现,也就不奇怪了。”明山长老的长眉似乎一点都没有变白的迹象,反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可是————”苏曦夜有些焦虑地叫道,“今生,他是我的父亲。”
      “哦……”明山捋了捋髭须,笑道,“藤原佐为一定亏欠了他什么东西吧,儿女是债啊!”
      “如果说一定要说什么亏欠,那么,是棋局。”
      “哦……”
      “三十番棋,只下到了二十三番。”苏曦夜转头,望向远山升起的银色月光。
      “哦呵呵呵,好了,今日天色晚了,小师傅安排了你歇息的房间,去休息吧,改日,咱们再好好弈一局。”
      苏曦夜心里若明若暗,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不明白。但,无论如何,她隐约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个人的前世,是那么丰神俊朗,为了英俊的外貌,宁愿不升段也要留发,想起来有些好笑。可是,在棋盘上,却是那么难得的对手,说到底,还是佐为亏欠了他,三十番棋,还差了七番呢。
      今生的他,外表没有变,可是,性情却变了许多。
      说起来,现在的自己,也和梦里的平安棋士不一样了。佐为,那么温柔善良,有时候,又那么天真可爱,但,敏锐的感情,和直觉,又是那么深刻,深刻到棋局中,那种简明深微,令人叹服。
      自己呢?苏曦夜伸出手掌,观察着掌心中蜿蜒的纹线,闭上眼睛,很清楚地说,你不是他,苏曦夜,你当然不是他。你是那么爽直洒脱,你不会如佐为那般自叹自怜,更不会畏缩世事的冷漠。你很勇敢,同时又非常随性。是的,这是上天赋予你的另一种性情,它正如夏日花海的绚烂和秋日冷月的静谧,他们在那里,不会随波逐流。
      但,佐为,千年来你的冤宿,依然附着在灵魂深处,无时无刻不在震慑着自己的心灵。
      他,他是不知道与他对局的是谁的,可是,上天竟然还是记得,记得那时的约定。
      她笑了,苏曦夜觉得明山长老说的那些禅理与天意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冥冥中,任何微小的变数,都逃不过天意。
      现在,他是她的父亲,塔矢亮,没有了梦中那个人的潇洒风流,却依然清俊儒雅,静若明月。他不如近藤光随和,言语不多,性子沉静,但也不是永夏老师那样桀骜,他总是高雅端正地出现在任何场合,穿着得体,肃静而不失礼貌的谈吐,如同一个贵公子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寺院中的一夜,苏曦夜睡得很安稳,竟然没有做梦。
      经堂里,早课已经开始,天色还未明,归去吧,黑与白的世界,才是归宿。
      趁着他还没走,她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她其实不想质问他,但,这也许是秘密揭穿后,她唯一能想到的谈话方式。
      “你早就知道了?”苏曦夜开门见山。
      苏曦夜的突然闯入,让棋室里一干韩国棋士惊诧,而,塔矢亮抬头瞥见紫发少女时,却异常镇定。随即,站起身来,他知道,她不是来责问他的。她说,只是要和他说几句话,他很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信步走了出去。
      还是隔街的那棵梧桐树下,苏曦夜回头就是一句。
      塔矢亮眼中的温柔更甚,笑意凛然,道:“比你知道得早一点吧。”
      苏曦夜的眼神并不闪躲,直视着他,然后,低垂了一下眼睑,转头说:“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个问题,我以为,她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因为我们彼此,这样,都很自由。”
      “自由和牵绊,一定是矛盾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是,不习惯,我的存在?”
      塔矢亮突然,这么问。
      少女棋士抬起头,看着和自己有着同样眼睛的清澈男子,许久,吐出一句。
      “不,”随即,淡然道,“我一直,十分尊敬您,塔矢老师。”
      “我知道,今后,亦然。”他就这样,明确了关系,苏曦夜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莫名失落。
      “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也非常突然,曦夜。”他不经意的称呼,让稍许失落的少女微微吃惊了一下,他也察觉到自己称呼的改变,但并没有迥异,只是泛起温和的笑容,继续说,“但,我想,苏珊娜,是因为爱你,所以———”
      “我知道……”
      苏曦夜似乎不想再纠缠于动机的问题,直接问了一个突然的问题:“你爱过她吗?”她冲口而出又觉得没有礼貌,稍稍掩饰了一下,继续说,“为什么你们没有结婚?”
      “嗯……”塔矢亮有些失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苏曦夜的感受了,不过,他失笑的原因,是因为,苏曦夜在这方面的率性,一点都不像父母亲,反而很像近藤光。
      他靠在那棵梧桐树下,望着斑驳淋漓,从枝叶间透出的天光,说:“那时的我们,好像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相遇,相恋,仿佛春天怒放的花,秋天落下的叶,很自然,随意,如同水流漫漫。”
      塔矢亮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得见向日葵花海里的那个女摄影师,沉醉于她的绚丽明媚,却忘记了人世间的法则,婚姻。
      “爱,我想我是没有资格说这个字的,因为我什么都没有给她,但,她在我的心里,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一缕亮色。”塔矢亮没有说出任何很感性的词,苏曦夜听完,释然了!
      他们很像,骨子里像。
      苏珊娜,和,塔矢亮。是的,两个人像乐曲中两个同时不和谐的音调,同时跳动着,突然又显得和谐了。
      两个人都那么随性,单纯,不受任何原始束缚。
      但,两个人却很协调地不受任何社会束缚的影响,两个人如同源头不同的两道溪流,只是步调一致地,自由地往前,从不阻挡对方,顺其自然,恢弘入海。
      苏珊娜笑了,自己的问题岂不是很傻,那是根本不用回答的。
      也许就是两个人都同时拥有的随性单纯,所以,两个人才能专心致志地在各自不同的世界走得这么远吧!
      “我收回刚才的话,当然,当年你们当然是相爱的,只是,相爱的方式,与世俗的爱情相差太远。”苏曦夜的口吻缓和了些。
      “但对你,曦夜,我们和其他人没有区别,当然,特别是,我也是一个棋士,我会特别考虑你的感受,也会尊重你的感受。”塔矢亮似乎知道苏曦夜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接着说,“这件事情,除非是你的意愿,否则,我绝对不会对高永夏说一个字。”
      “塔矢,老师……”他和苏珊娜不一样,至少在人情世故方面,不像女摄影师那么迷糊和天真,幸而苏珊娜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有限,要不然,苏曦夜也不敢保证母女间不吵架。
      “高永夏的性格我是知道的,我不希望给你造成任何的麻烦。”
      塔矢亮这样说,苏曦夜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心里的隐忧正是这个,日本棋院她不清楚,可是在韩国棋院,这种事情会让永夏老师有口难辩,他又是特别桀骜的人,她不想让任何人难受。
      “不必觉得愧疚,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塔矢亮拍拍曦夜的肩膀,宽慰道。
      她真的很像苏珊娜,除了眼睛,和身姿,像他,这使她的柔美清颜中,多了几分英气。
      “还有近藤老师,我也不希望他知道。”她知道他和近藤光的关系。
      “呵呵,你放心,除非你愿意,我谁也不说。”他向她保证,感觉他们的关系似乎正在融化,毕竟,他们有血缘关系。
      尽管,他觉得,她很重视近藤光。
      “谢谢!”
      她扬起清颜的笑,轻轻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塔矢亮望着她的背影,紫发飞扬,心里突然觉得,许多许多年前,当他追逐近藤光的身影时,心中莫名期望,那个影子,就是这个模样————
      清颜绝伦,温雅永隽的风姿,精妙幽深的棋风。
      这,是本因坊秀策,亦或,是苏曦夜?
      无论怎样,他找到了,这是他心底的那个影子。
      那个影子,也许,也许,就该是这个样子,超然卓绝的棋艺,飒然如玉的风姿,幽深静流的禅蕴,如同日式枯山水那样静默嫣然,浅歆流长。
      也许,这个影子,早已无声无息,深深镌刻在自己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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