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报恩狼人缠上了

　　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遇见了住在三楼的李奶奶。

　　李奶奶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刚买的青菜和豆腐，看见黎悠，眼睛一亮：“悠悠！好久没见你，是不是放假回来啦？快，晚上到奶奶家吃饭，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黎悠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谢谢李奶奶，不用啦，我晚上自己在家随便做点就行，您快回家歇着吧，提着这么多东西怪沉的。”

　　“哎呀，客气什么！”李奶奶拉着她的手，语气热络，“你一个人在家，哪有什么好吃的？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六点，奶奶在家等你！”

　　“真的不用啦，李奶奶，我待会儿还要去超市买东西，可能会耽误时间。”黎悠轻轻挣开手，又怕伤了老人的心，补充道，“等我下次有空，一定去您家蹭饭，好不好？”

　　李奶奶见她坚持，只好作罢，叹了口气：“那行吧，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记得按时吃饭，别总吃泡面。”

　　“知道啦，奶奶再见！”黎悠笑着挥手，直到看着李奶奶走进单元楼，才转身往街对面的花店走去。

　　花店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推开门时，“叮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店里摆满了各种鲜花，玫瑰、百合、向日葵……香气浓郁却不刺鼻。

　　黎悠径直走到最里面的货架前，那里摆着几束白色的栀子花，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母亲说，栀子花的香气干净又温柔，像夏天的风。

　　她挑了一束开得正好的，花瓣洁白饱满，花蕊带着淡淡的鹅黄色。

　　花店店员是个年轻的姑娘，笑着问：“要包装一下吗？送人的话，白色的包装纸会更搭哦。”

　　“不用了，我自己用。”黎悠接过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柔软。

　　付了钱，她抱着花走出花店，阳光洒在花瓣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黎悠抱着栀子花，坐上公交慢慢驶向城市边缘的墓园。

　　墓园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沿着石板路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母亲的墓碑。

　　墓碑上嵌着母亲的照片，照片里的母亲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笑容温柔，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将栀子花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又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妈，我来看你了。”她在墓碑前的石阶上坐下，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的母亲，“我放假回家了，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跟你在的时候一样干净。”

　　她指尖摩挲着墓碑边缘的纹路，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妈，我和江烁分手了。”

　　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对着朋友说不出口，对着爸爸不知从何说起，只有面对母亲时，才能毫无保留地袒露。

　　“其实早该发现的，对吧？他最近总说忙，微信回得越来越慢，约他吃饭也总说没时间，和林念的相处也很亲密。我一开始骗自己，他是真的在忙正事，可……”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前天我带着调制的香水，想给他个惊喜，想和他和好，却在走廊看见他和林念站在一起。我听见林念向他表白，他没有拒绝，他们……他们接吻了。妈，我当时就站在门后面，像个傻子一样。”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厉云野宽厚的手掌挡住她的眼睛时，那另人安心的雪松味。

　　“您说的对，感情不是盲目依赖和自欺欺人。”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她脚边打了个旋。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声音更轻了：“这些话我不知道该跟谁说，雨彤虽然一直陪着我，可我不想总把负面情绪带给她。现在张阿姨也搬走了，刚才看着她家空了的房子，我突然觉得，好像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把头轻轻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时候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一样，冰凉的石碑却让她觉得安心：“爸爸昨天给我打电话了，知道我放假回来，让我下周去他那儿。我本来不想去的，你知道的，我跟他现在……总有点说不上来的客气。可他说想我了，还说奶奶也念叨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吃她包的饺子。”

　　她笑了笑，眼泪却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墓碑前的青草上，“妈，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其实我也想他，就是拉不下脸。”

　　她坐在墓碑前，说了很久，从江烁送她的第一个玩偶，到发现他不对劲时的自我怀疑，再到看见那一幕时的心如刀割，还有自己调制的香水，遇到的难题，又说她拿到的奖学金。

　　阳光慢慢西斜，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墓园里的光线渐渐变暗，她才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痕，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妈，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要是想我了，就托个梦给我，好不好？”

　　离开墓园后，黎悠径直去了家附近的大型超市。

　　家里很久没有人居住，冰箱里空空如也，连最基本的米和油都没有。

　　超市里人很多，推着购物车的人们来来往往，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她先走到粮油区，买了一小袋大米和一桶食用油，又去蔬菜区挑了些青菜、番茄和土豆，这都是些容易烹饪的蔬菜。

　　走到水果区时，她看到货架上摆着新鲜的青提，挑了一串放进购物车，最后，她又买了些鸡蛋和牛奶，才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

　　付完钱，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出超市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超市门口的小吃街灯火通明，各种小吃的香气扑面而来，烤串的焦香、奶茶的甜香、饭团的米香……让她原本有些空荡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走到一个卖饭团的小摊前，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正熟练地将米饭铺在海苔上，加入肉松、脆哨和黄瓜条，卷成一个个胖乎乎的饭团。

　　“老板，来一个原味饭团。”黎悠说。

　　“好嘞！”老板应着，很快就做好了一个饭团，用保鲜膜包好递给她，“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

　　黎悠接过饭团，付了钱，咬了一口。米饭的软糯、肉松的咸香和脆哨的酥脆混合在一起，温暖的食物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她瞬间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她一边吃着饭团，一边提着购物袋往家走，小吃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身后的热闹与身前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意外地让她觉得踏实——回到家乡，这是属于她的，平凡又真实的生活。

　　回到家，黎悠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归置。

　　大米和油放进厨房的储物柜，青菜和番茄放进冰箱冷藏层，鸡蛋和牛奶摆在冰箱门的置物架上。刚收拾完，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爸爸发来的微信。

　　她指尖顿了顿，点开对话框。

　　爸爸的头像还是几年前的合照，照片里他抱着年幼的弟弟，笑容温和。

　　消息内容很简单，没有多余的寒暄：

　　【悠悠，下周什么时候过来？提前说一声，我让你阿姨买菜。你奶奶听说你要来，今天就去市场买了韭菜，说要给你包你小时候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

　　黎悠看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爸爸的话里，“你阿姨”三个字像一道浅浅的分界线，提醒着她，那里早已不是只属于她和爸爸的家。

　　她想起上次去爸爸家，阿姨在厨房忙碌，弟弟在客厅里玩玩具，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那画面温馨，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她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回复：

　　【已经买了下周六的票，上午过去。不用特意买菜，我随便吃点就行。】

　　没过几秒，爸爸就回了消息：

　　【好。你奶奶说必须给你包饺子，还问你要不要吃她做的酱肘子，她好提前准备。】

　　黎悠看着“奶奶”两个字，鼻头一酸。奶奶总是记着她的喜好，不管过去多久，都记得她爱吃韭菜鸡蛋饺子，记得她喜欢吃酱肘子。她吸了吸鼻子，回复：

　　【都好，谢谢奶奶。】

　　放下手机，她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夜景。远处的霓虹灯闪烁，楼下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城市很热闹，可她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空落落的。

　　她知道爸爸是爱她的，奶奶也很疼她，可那个已经有了新成员的家，终究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接下来的几天，黎悠彻底把自己关在了与外界隔绝的壳里。房子很大，黎悠一个人慢慢整理着。

　　她不再被闹钟吵醒，睡眠像一场绵长的潮汐，什么时候涨潮，什么时候退去，全凭身体的意愿。

　　醒来后，她也不急着起身，常常窝在被子里发呆，直到肚子饿得发慌，才慢吞吞地挪到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的都是她昨天去超市买的，她便用最朴素的方式料理——清水煮面，撒一小撮盐，或是煎个边缘微焦的鸡蛋，连咀嚼都带着一种缓慢的仪式感，仿佛要通过这种笨拙的动作，重新找回对生活的掌控力。

　　昨天只打扫了卧室和客厅，还有其他其他房间没打扫，整理屋子花了她整整一个下午。

　　她没有刻意规划，只是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擦了又擦。

　　书架上积了薄灰的书，一页页翻开，又轻轻合上，沙发缝隙里的绒线球，被她捏在手里转了半天。

　　最后，打扫的是母亲的卧室，她推开房门里面的陈设还保持的母亲去世时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的调香台——那是母亲留下的旧物，胡桃木的台面已经泛出温润的包浆。

　　她搬来小板凳坐下，从抽屉里找出一块软布，蘸了温水，从台面的边缘开始擦起。

　　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照进来，在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每擦过一道木纹，都像是在与母亲的气息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最后黎悠在床上铺上母亲最喜欢的灰绿色，绣着米白色栀子花纹的床单，就好像母亲从未离去。

　　那些关于江烁、关于分手的念头，像扎人的碎玻璃，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不敢触碰，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再次被刺得遍体鳞伤。

　　夏雨彤像是安装了“黎悠状态监测仪”，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发来消息或打视频。

　　有时是一段猫咪踩奶的搞笑视频，配文“快看！像不像你刚睡醒的样子”，有时是连珠炮似的吐槽远房亲戚的奇葩行为，从“非要给我介绍对象”到“催我考公务员”，语气愤愤不平。

　　更多时候，只是接通视频后，看着黎悠半天不说一句话，然后轻轻问一句“今天吃饭了吗？”。

　　黎悠大多时候只是把手机放在一边，听着好友在那头叽叽喳喳，偶尔应一声“嗯”“吃了”，但好友这种不请自来的“吵闹”，像一首热闹的背景音，填充着空荡房子里的寂静，让她在沉默的间隙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非完全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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