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霞光

　　“快起床快起床，你们怎么还在睡呢！要上课了！”老早就洗漱完毕并去餐厅买了自己和宿舍其他三个人的早餐，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还是不放心，于是掉头拐回宿舍，果不其然发现室友三人睡梦正酣的赵颖晨瞬间炸毛，一个一个去掀被子：“你们是猝死鬼投胎吗？每天都这么能睡！”

　　“哎呀，这不是有你吗？”室友林斐嬉皮笑脸地爬了起来，“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

　　“还吃什么吃！这一节课可是高数，你们要是迟到了以后都别想吃了！快起快起！”赵颖晨继续叫另两个室友赶紧起，她们正哼哼唧唧地赖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十分钟以后，赵颖晨赶着三个凌乱的人来到了教室，还好没有迟到。

　　林斐开心地吃着手抓饼，并把钱转给赵颖晨：“晨晨，你说，没有你我们可咋活呀？”

　　“你可别说话了，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呢？”赵颖晨一边扶额一边掏出教材，看上面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喝了半杯的甜豆浆放在桌角。

　　上课的时候，赵颖晨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便知晓那一定是钟晓楠在给她发消息。最近临近期末考试，她的专业很难，和男朋友那边矛盾重重，室友之间又不是那么熟络，很难与她们倾诉衷肠，心情很不好，便时不时地给自己发消息来交流，排解内心的孤独。赵颖晨并不想晾着她不管，可这一节是高数课，老师很严格，自己在这一科目上的成绩也并不是很好,还是等下课再回复吧。

　　下课铃声一响，她便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果然是钟晓楠，她拍了一张练习册的照片，留言是：要开始刷题啦。

　　“加油！”赵颖晨飞快地打字。

　　“又跟你朋友聊天呢？”林斐在旁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对啊。”赵颖晨有些心虚地回答，她已经知道林斐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果然，林斐的话不出乎意料：“她自己没有别的朋友吗？干嘛天天来跟你说这说那的？”

　　“她有朋友啦，我们关系比较好而已。”尽管并不喜欢别人对钟晓楠评头论足，但是平日林斐非常照顾自己，她只得浅浅地辩解了一下。

　　“我可不相信关系好会在你上集体晚自习的时候要给你打电话，万一被学生会的抓到了是会扣德育分的，她也知道这个。”林斐淡淡地说。

　　“她那是忘了，”赵颖晨无奈地回答：“她们学校没有集体晚自习，虽然我跟她吐槽过咱们学校这个奇怪的规定，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想起来的啊。”

　　“反正我不会。你也是傻，还真就出去接了，结果呢？正好学生会的来查人数。要不是我给你打掩护，你那德育分就别想要了！”林斐是学生会里的，那天正好轮上她巡查，发现赵颖晨不在教室后她赶紧找了借口和其他几个人离开了，免得他们查出来有人不在。

　　“所以，谢谢你啦。”赵颖晨笑道。

　　“别跟我这转移话题，你总得知道谁待你好，谁待你不好！”

　　她对我也很好的。赵颖晨心里默默地说，但是没有说出声来。毕竟已经尝试着和林斐解释过，但林斐自从知道自己的朋友居然是晚自习的时候被一个知道她有晚自习的人的电话召唤出去的，就一直对那个传说中的“晓楠”没有好感，任赵颖晨怎么解释都没用。

　　在林斐自己的心中，这种对于朋友口中的“晓楠”排斥的心理，一开始只是有一些吃醋的感觉。在她的想象中，大学生活难免伴随着勾心斗角，然而自己所在寝室却异常的和谐，遇到赵颖晨这样真诚的人更是难得，因此她想要珍惜这个朋友，希望能与她更为亲近、交好一点，可偏偏这位朋友时不时地就“晓楠、晓楠”地说，便也不可避免地有点赌气的心思。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林斐像是突然找到了传说中的白月光的缺陷似的，甚至有些得意地想：你这个在颖晨口中完美无缺的人，去掉滤镜，不也就那样嘛。于是，再与赵颖晨聊起她那位朋友时，赌气的成分便少了许多，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朋友受伤。

　　这个时候的赵颖晨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心思的能力，她只是感觉林斐并不喜欢晓楠。如此的话，顺着林斐的意思，不违心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就好了。

　　“是啦，林老师~你对我超级好的。”

　　罢了，我们的故事，我自己知道就好。

　　上了大学以后，钟晓楠热衷于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活动。参与学习委员的评选，加入团委，加入志愿者协会，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反观自己呢？一天到晚闲得很，除了上上课，学学习，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事可以干。为此，她还着实羡慕了钟晓楠一段时间。有事干可真好啊，不会有空虚的感觉。

　　“你还羡慕我？我可羡慕你呢！你都不知道一天到晚的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一次两个人打视频电话时，听到赵颖晨说羡慕她状态的言论，钟晓楠便发了一顿牢骚。

　　那一段时间，两个人的交流很少，差不多一星期才会聊上一会儿。赵颖晨虽然很想像以前那样和钟晓楠有事没事就聊聊天，但是担心对方忙，会耽误她做事，便也压抑住了内心的渴望。直到有一天晚上，在准备上晚自习前，赵颖晨突然收到了好几天没有讲话的钟晓楠的一则电话。

　　“怎么呢？”从教室里跑出来在走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赵颖晨问道。

　　“就是，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天。”那天钟晓楠的语气出奇的低落。

　　“嗯，随便聊，我闲得很，”赵颖晨安慰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了来着。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主要是，最近许多许多事积累在一起，就感觉，很难受。”电话那边的钟晓楠似乎在叹息。

　　“我理解。”赵颖晨轻轻地说。她确实理解，从小到大，许许多多别人经历过的没有经历过的大小情绪，赵颖晨多多少少都有深深浅浅的感受，也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矫情。后来和钟晓楠做了朋友之后，听了她关于大大小小之事的吐槽，被她带着和其他的女生进行过心事之间的交流后发现，其实大家都会因各种各样的小事烦心，那么自己也并不是一个自己想象中那么多事的人，渐渐地也就更能接受自己、直视自己了。

　　“可是，她们都觉得我事很多。有一次我因为室友她们几个集体商量去爬山玩没和我说有点生气，她们说那天我不是要和男朋友一起出去吗？我说如果是咱们的团建活动，我可以和他说改天再和他出去，或者最起码告诉我一句啊，其中一个人就说，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我真的不理解，我也没那么多的要求，怎么就获得了这么个评价呢？我男朋友也是，说好了今天九点陪我去上自习，结果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我跟他生气，他还说我事怎么那么多……”

　　“换我我也会生气的，”赵颖晨开口：“不是你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

　　“她们应该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不太能，共情吧。”其实听了钟晓楠的描述以后，赵颖晨对那几个人非常恼怒：我放在心里珍视的人，你们居然这么对她？只是不希望她和关系最近的几个人闹僵，那样就实在太不好过了。

　　“外面很冷吧，你现在在哪呢？”赵颖晨看着窗外，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渐渐入冬了。这里室内有暖气，但是家乡那边是不装暖气的，听电话那边有风声，应该是在外面行走。这样会很冷吧，快回去吧。

　　“在外面随便转转，心情挺差的，不想回寝室，不想看见她们几个。”果不其然，她正独自一人在这样的夜晚漫步。

　　“找个地方避避风吧，你们那里，现在应该挺冷的。”

　　“行，等会儿到餐厅了我就进去坐会儿，确实有点冷。”

　　“吃饭了吗？”

　　“还没有，没什么心情。”

　　“那正好，去餐厅了顺便吃个饭。”赵颖晨笑道。

　　钟晓楠那边似乎也笑了一下。

　　“颖晨，你那边跟别人相处得，怎么样啊？”

　　“我啊，”赵颖晨想了想：“我这边还挺好的，室友几个比较和睦。这边环境跟你们那不同，没那么复杂的交际问题，也就没什么矛盾。你不一样，因为你在努力上进，因此要面临的问题必然要多得多。要想成功就得吃更多的苦，一直都是这样。”

　　“可是我有点累了，有时候被针锋相对，真的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学习委员需要和各科老师经常交流，就有人认为我是在讨好老师；经常参与志愿者协会里的活动，就有人说我为了德育分不择手段；就连谈个恋爱，都要被人说什么社会人就是不一样……”

　　“我知道这样很难受，”赵颖晨破天荒地打断了钟晓楠的话，她不想她再回忆这些事情，这会使她更难过的：“我知道，我理解。让你不在意这些人这些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总喜欢背后对别人指手画脚的，多半自己没什么本事。对别人的目的妄加揣测，不过是自卑罢了，是嫉妒你而已。”

　　“晓楠，你自己要明白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不太希望你会因为闲言蜚语而妄自菲薄。我希望你，自信而不自负，谦逊而不自卑。你……”赵颖晨鼓起了勇气：“你是我所见过的，我认为最好的一个人，值得世间一切的美好。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抽噎。

　　“谢谢你，颖晨，”她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对我来说，你也是非常重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

　　那天晚上，一向老实的赵颖晨旷了整场晚自习，陪钟晓楠聊了两个小时。最后钟晓楠的室友给她发消息，向她道歉，希望她快点回来，两个人的谈话才结束。

　　自那以后，钟晓楠去找赵颖晨聊天的次数便增加了。那个男朋友，钟晓楠后来分了手。赵颖晨听到这个消息时，表面只是淡淡说了句“挺好的”，背地里实则开心到不行。为此，她还暗自嘲笑自己是个内心“阴暗”的人。

　　“你这个人，心太软了，”林斐这么评价过赵颖晨：“虽然单从外貌上看起来，是个大大方方、不拘小节的人，但其实内心非常细腻、敏感。这样是有好处，但也很容易受伤。”

　　是这样的吗？考完期末考试坐在回程的列车上，赵颖晨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句话。应该还好吧，还有什么事能够伤到我呢？

　　回到家里，摆设似乎被整理过，离开时的厚被子已经换成了薄薄的太空被，沙发垫也换成了清新淡雅的天蓝色。妈妈时不时的会回来整理一下家里。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时不时要回来收拾一下呢？是因为我不在家吗？我在家的时候，你要么不回来，要么浅浅问几句就走。你到底是爱我，还是不爱我？如果爱，能不能别总是只陪我浅浅一点时间；如果不爱，那就不要总是回来了，总给我无谓的希望，最后还要失望。这种“施舍”我并不想要。

　　回到家里以后，钟晓楠找自己聊天的次数就没那么多了，因为家里有了父母的陪伴吧。看着她发来的照片，她们一家人还出去旅游了呢，真好啊。

　　上了大学以后，赵颖晨就不那么喜欢放寒暑假了，因为除了假期工以外的时间，都得自己一个人在这所房屋里，实在是有些太孤单。在学校，能有室友陪着，晓楠也会经常找自己聊天，不用面对这令人压抑的环境……

　　罢了，反正已经到了大学，还有两年多就毕业了，生活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这晚，赵颖晨正在给自己煮方便面，却听到防盗门那边传来了钥匙的声音。她有些惊讶地关了火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一整个假期第一次来看她的妈妈，提着一大塑料袋的东西，应该是零食一类的，正站在门口。

　　“啊，你回来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将近半年没有见到妈妈了，此时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开心的。

　　“是啊，晨晨。”妈妈看着有些局促，赵颖晨认为那是正常现象。

　　“吃饭了吗？”她问道。

　　“吃过了，你是在煮方便面吗？”妈妈看来是闻到了香料包的味道：“总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

　　“我很少吃，”赵颖晨走上前接过妈妈手里的东西：“进来吧。”

　　母女二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晨晨，这些，”妈妈指了指赵颖晨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那一大袋零食：“给你买的。”

　　“嗯，谢谢。”赵颖晨脱口而出，然后瞬间觉得这似乎有些太生硬，不该是自己现在的态度。

　　果然，妈妈听了自己的这句话后沉默了。

　　赵颖晨有些懊恼，她想说些别的话弥补一下，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交流，只好也低头沉默着。

　　就在她以为妈妈又要像以前那样坐一会儿就离开时，妈妈开口了：“晨晨，妈妈想和你说点事情。”

　　“嗯？”赵颖晨抬起头。

　　“你那个叔叔，公司把他调到别的城市了，刚好是你弟弟读书的那个地方。我们就想着，正好在那边也好照顾孩子，就干脆直接搬过去吧，所以……”

　　“什么？”赵颖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搬走？”

　　“那个，你叔叔说，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过来一起住的。我来也是想和你说，一起去……”

　　“你要搬走？”赵颖晨仿佛没听见一样的，又重复了一遍。

　　妈妈停止了这句话的陈述，她有些悲伤地看着女儿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的眼神，说道：“晨晨，对不起。”

　　“那边很远的，你去了那边，就不太好回来了。而且……”

　　“你不要我了吗？”赵颖晨轻声问道。

　　听了这话，妈妈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她不敢再直视女儿的眼睛，只好看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有没有想过，为我留下来呢？”多年的伪装被瞬间撕下，赵颖晨无法再戴上冷漠的假面，在亲情方面，说自己是一无所有也不为过。此时她什么面子都不要了，她爱自己的妈妈，想要倾尽一切留住这份淡淡联络的情感：“我还剩两年就毕业了，到时候不用你养我，我可以养你，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没必要他在哪，你就在哪……你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工作，可不可以，再陪我苦两年，我会懂事，会和你好好说话，我不和你吵架，不惹你生气，我，我会上进，我会有出息……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她恳求地看着妈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妈妈时不时回家的那几分钟，对自己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也正是这份无形中的希望，支撑着她一直倔强地坚守着这个小屋，执着地走下去。

　　妈妈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轻声开口：“对不起，晨晨，妈妈爱你，但妈妈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跟妈妈一起去那里吧，你如果不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就再给你租个房子……”

　　自此，所有的期望都已破灭，赵颖晨绝望的低下头，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

　　“不需要，我还是别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颤抖，听起来异乎寻常的冷静：“你走吧。”

　　“晨晨……”

　　“出去！”情绪瞬间在爆发，这么多年来赵颖晨头一次这么大声说话，她不知所措，却禁不住地怒吼，在狂喊：“出去！走了就别再回来！”她站起来，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妈妈，身体发抖，不自觉地大口喘着气

　　“晨晨，别这样。”妈妈慌张地也站了起来，走近女儿，看这动作像是想要抱住她。

　　然而赵颖晨一闪身躲开了，她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存在吧。”她的声音重归平日里的冷淡腔调，多了一丝决绝。

　　妈妈一出门，她就把门狠狠砸上了。

　　她不要我了。赵颖晨呆呆地站在客厅，我……这是真的吗？脑袋的确在发昏，可是刚才的一切那么真实，不像是梦，茶几上的那一大袋东西也是确实是存在的。

　　不行，我得找个人说话，我受不了了，头好痛，心好痛，我不能一个人呆着，我会疯的……

　　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拨通了钟晓楠的电话，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快接，快接……她心里默默地说。

　　可是，钟晓楠把电话挂了。

　　正当赵颖晨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不知多长时间时，钟晓楠又把电话打了回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和我爸妈正在宾馆，你也不怕我们讲话让他俩听见？”电话一通，她就听到钟晓楠的抱怨声：“怎么了，有什么事？”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赵颖晨低语，她自己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眉头已经狠狠地锁了起来。

　　“不是啊，只是让他们听见会有点不方便，你误会我说的话了。”钟晓楠那边的语气缓和了些，看起来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

　　“你们一个个的，都认为我是个没事找事的累赘，是吗？”赵颖晨的怒火已被点燃，她忘了自己打电话是为了倾诉，而不是发泄。

　　对方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妈要搬走而已，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今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这点小事，不值得你上心。”

　　“这也不是小事啊，”钟晓楠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也要理解你妈妈，她是爱你的，但她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她爱我？这话不跟你说我对你很重要一样，很可笑吗？”赵颖晨冷冷地打断了她。

　　“什么？”对面震惊了：“赵颖晨你疯了吧，你说的什么话呀！”

　　“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不可笑吗？”语速好快，原来我的交流能力没什么问题，我也可以这么尖锐地说话呀。

　　“你在这跟我发什么脾气呢？我安慰你你又听不进去，现在又要反对我之前说过的话是吗？我把你当朋友，特别好的朋友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去安慰你……”

　　“朋友？”赵颖晨笑出了声，不过是冷笑，语气冷硬，冰凉入骨：“朋友......呵，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吗？你刚说朋友，你把我当朋友了吗？真抱歉啊，我没看出来呢。”

　　“什么叫我不把你当朋友，你这话凭良心吗？是你现在在无理取闹，阴阳怪气！”

　　“是啊，我是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当初你多少次心情不好找我聊天，在我有其他事的时候找我聊天，我就不该好言好语陪你说那么久！”

　　钟晓楠沉默了一下：“嗯，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赵颖晨把电话挂断了。她飞快地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颓然地坐在墙角，看着客厅里的白色的灯光，似乎开始旋转，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她缓缓蜷起双膝，慢慢地将头埋在膝盖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留下，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周身不停地颤抖。

　　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救救我，拜托了，谁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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