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小鱼在乎

　　[平安夜快乐。]

　　小树第二天准时到食堂。

　　早早占好位置，一个劲儿地在群里艾特林喜，直到于霁发来一个问号，他才消停下来。

　　林喜是跟栀子一起去的食堂。
　　到的时候，她们发现小树摆好的餐盘里装得满满当当地，再看小屁孩，美滋滋地端坐着，看见人来，忙挥手打招呼，示意她们过去坐。

　　林喜：“你怎么这么快，我刚下课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我们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还没下课我就过来了。”小树掏出手机，“我哥好慢，怎么还不来？”

　　栀子：“他去办公室了，班主任找他。”

　　“好吧，那我还是别催他了，不然等会又要骂我。”

　　林喜在对面坐下，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常春藤，她悄悄冲人招手，常春藤望过来，即便戴了口罩，也能看出他在笑。

　　栀子瞟了一眼，匆忙垂下头。

　　几分钟后，于霁姗姗来迟。
　　彼时，三人聊得火热，于霁拉开凳子，他们才发觉人来了。

　　“哥，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快要吃完了。”

　　“有点事。”于霁扫了眼，看见林喜咬着筷子笑意盈盈地，“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刚说到栀子姐姐会拉大提琴，还有林喜姐姐，她以前弹过钢琴的。”

　　“是么。”于霁视线移到林喜身上。

　　林喜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栀子：“去年福利院办活动，你还弹过吧？”
　　“没有，当时就是拍了张照片，摆摆样子而已。”

　　“我们排练室里的乐器超级全，钢琴和大提琴都有，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玩一玩？”小树说，“等有时间。”

　　“栀子，你可以去试试，我好久没有见到你拉琴了。”

　　林喜瞳孔里冒着光，望向栀子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让她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等我下周考完试，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林喜握住栀子的手腕，摇晃两下，朝她努努嘴，栀子非常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笑着应了声好。

　　“林喜姐姐，你为什么不弹琴了？”

　　林喜舀了勺鸡蛋，送到嘴边时，听到这小树这样问，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她慢条斯理地吃完鸡蛋，语气轻松地回答。

　　“就...不是很喜欢。”她拨了拨饭，“每天练琴对我来说挺无聊的。”

　　小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于霁冷不丁插一句。

　　“我表示赞同还不行。”

　　于霁斜他一眼，视线不经意挪到对面。

　　林喜敛着眼眸，用筷子搛起几粒米饭，抿了口，没嚼几下，又舀了勺豆腐往嘴里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当栀子扭头跟她说话，又很快恢复如初。

　　快到于霁差点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
　　晚上，林喜写完试卷，把用来记录每天早上体重的日记本翻了个页。

　　她往床的方向看了眼，小棉已经睡了，脑袋蒙进被子里，蜷成一团，她无奈地笑着叹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往外翻开一角。

　　小棉的脸露出来。

　　福利院房间有限，大家基本上都是合住，栀子没离开前，林喜跟她是一个房间，那时候小棉不爱说话，整天都要黏在亲哥常春藤的身边，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勉强让兄妹俩凑合住一起。

　　但到底是女孩子，时间一长，跟男生住一起多少不太方便，哪怕这个人是亲哥，常春藤意识到这一点后，跟小棉进行了长达一周的沟通，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小棉当着他的面指了指林喜。

　　就这样，林喜跟小棉成了室友。

　　收拾好桌上的课本，林喜从抽屉中拿出一样物品，熟练地按下开关，同时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紧接着，很轻地滋啦一声，一张照片从里慢慢伸出来。

　　那是一台便携式照片打印机。
　　可以随时随地连接手机打印照片。
　　是林喜做完第一次手术出院的时候，祝清送给她的礼物。

　　那之后，林喜经常拍照。
　　遇到特别想留住的瞬间，她会把照片打印出来，存进她的相册里。

　　刚打印的照片散着热气，林喜捏着一角扇了几下，仔细看手中的照片，是那天晚上在篮球场拍的星空。
　　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拍到的星光很弱，没有见到的亮眼，照片上更是漆黑一片，要不是林喜自己拍的，可能她也不知道原来想拍的到底是什么。

　　林喜瘪瘪嘴。
　　翻开相册打算放进去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同一页上的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碗面。
　　是她去一家面馆吃的第一次。

　　第二张是常春藤和小树。
　　是那天在小树病房，常春藤跟他促膝长谈后，林喜拍下了他和小树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第三张是一只小猫。
　　小猫被人摸下巴，顺着毛，舒服得眯起眼睛。

　　看到这张照片时，林喜怔愣几秒，她在回忆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好像是在医院的某天，她做完检查，回病房的路上刚好遇到喂猫吃东西的于霁，那会的他们已经算是走在路上会互相主动打招呼的朋友了。

　　所以于霁看到她，熟稔地问干嘛去了。

　　林喜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没靠近，站着回答他。

　　于霁依旧蹲着，喂猫的动作没停，仰头看她，又看看猫，头很轻微地歪了下，表示疑问，“你，怕猫？”

　　林喜僵硬地点点头。

　　小猫似乎是察觉到林喜的存在，扭头朝她叫了一声，林喜连忙往后撤一步，于霁见状，伸手将猫往他那边拢了拢，挠了几下小猫的下巴。

　　“但是，它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林喜啊了声，“你怎么知道？”

　　“它想找你玩。”

　　“这样啊。”林喜弯下腰，手撑着膝盖，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道，“可是，我有点怕你啊。”

　　于霁看着她，骤然笑出声，肩膀抖动几下。

　　垂眸又对小猫说：“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长得太吓人了。”

　　“才不是，我怕猫，但它挺可爱的。”林喜拿出手机，对准小猫，放大画面，缩小到只拍得到小猫，“要不给你拍张照吧。”

　　于是，才有了这第三张照片。

　　拍的时候没注意，当林喜把三张照片放在一起时，她忽然发现每一张都有一只带着细红绳的手出镜。

　　第一张是拿着醋瓶。
　　第二张是随意地比了个耶。
　　第三张是在挠小猫。

　　而这根细红绳。
　　她在于霁的手腕上见过。

　　黑漆漆的星空照片摆在手边，林喜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去，食指落在上面，细细摩挲几下，突然，她拿起笔，笔帽戳着下巴，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

　　她沉思好一会儿。

　　将星空照片翻了个面，写下五个字。

　　——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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