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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这个东西
“哈哈,我新研发的多功能感应语音门铃,有兴趣了解一下吗?”棠理张开手臂做出介绍的姿势,有点站不稳。”
陆容与听他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他下了车,站在门外朝棠理招了招手:“你过来。”
棠理就嘿咻嘿咻地挪到了门口。
酒味很大。陆容与一下就感知到了,但棠理目光又很清醒似的看着他。
“咋了?”棠理问。
陆容与把门推开,让他出来:“你在这儿还有事吗?”他对着棠理神秘的工作室抬了抬下巴。
棠理摇头。
“那你跟我来。”陆容与走在前头,言简意赅地示意去他家。
棠理就又非常听话地跟着走了。
陆容与有点诧异,他本来以为会听到一句“干啥”之类的质问。
但棠理什么也没说,手揣在衣兜里,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进了屋。
“拖鞋。”陆容与拿出一双白色的新棉拖给他,自己穿了一双黑色的,然后又从玄关抽屉里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上。
棠理没想好穿还是不穿,他觉得要是有一次性鞋套就更好了。
陆容与看他没动静,只好去客厅拿了一把小剪刀,剪掉了拖鞋上连着的胶条,甚至打算蹲下把鞋放到棠理脚边。
棠理快跳起来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穿就行。”
陆容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还是有一点醉的。
陆容与这套房子的装潢更能看出这一开始开发商设计的结构布局,室内装修中规中矩,是简约的欧式风格,甚至简约到显得整个房子有点过于空旷。
“你先坐一会儿。”
客厅摆了加长的L型黑色皮质沙发,铺了一块柔软的地垫,有一张圆形的木质矮几。
棠理啪地一声倒在地垫上。
非常舒服的触感。他摸着地毯,感叹元宝的毛能这么好摸就好了。
帽子里的半瓶酒咣当滚了出来,冲锋衣的帽子盖在头上,他看到一双笔直的长腿走了过来,然后人弯腰伸手,把他的酒捞了起来。
棠理费力撑起上半身,因为重力的原因,落在帽子里的银杏叶兜头掉了下来。
一场局部小雨。
“这是什么?”他扬起瓶身问棠理。
“苏打水。”棠理认真回复。
“好,喝吧。加了蜂蜜的。”陆容与确定他现在更需要摄入解酒的饮品。
棠理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地毯上的落叶,把它们聚成一团。
喝蜂蜜牛奶不是太为难,他跟陆容与道了感谢。
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又瞥见了陆容与身后一扇发光的墙面。
“我靠?”棠理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喝醉了,确实需要马上解酒。
那是一整面藏酒柜。
镶了灯条灯带,五光十色的。
他咕嘟咕嘟干完一整杯,不可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走近。
确实是一面酒柜,琳琅满目,好不热闹。
“红的白的啤的烈的没味儿的难喝的好喝的...哇,陆容与,你跟老魏那破酒馆比都毫不逊色啊。”棠理贯口似的发出感慨,接着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震撼,太震撼了。”
陆容与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说:“破酒馆吗?这个酒还挺贵的。”
棠理:“那可不嘛,不然怎么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陆容与:“?”
他接过棠理手里的牛奶杯,转身去洗杯子了,棠理从震撼里回过神,把酒柜的照片发给了许长夏。
棠理:【星星眼.jpg】
棠理:【不是说他滴酒不沾吗?疑惑.jpg】
末了再送出一个表情包:【搞笑,装模作样.jpg】
哈哈,男人,嘴里都没一句实话的。
他摆弄着那瓶唐培里侬,打量着这个酒柜上有没有适合它的位置。
陆容与擦着手,似乎看懂了棠理的打算,然后指着一个三分之二瓶的百乐廷说:“你可以放它旁边。”
棠理笑眯眯的,问:“为什么?”
“这是Jonas半个月前拿过来的,他当时的目的是说服我进他的公司。”
“所以胜利之酒的味道如何?”
陆容与似乎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我不喝酒。”
“你一口没喝?”棠理听出来一点苗头,“这些都不是你的酒,是这意思吗?”
陆容与:“都不是,有我姥爷的,岚岚的,Jonas和安妮的,还有这些是我姨妈拿过来的。”
他抬手随意介绍着,像一个品牌酒家的金牌销售。
棠理:“那个,waiter,这个我要一杯。”
陆容与大概没有“假原则”,他的酒柜里一个适配的酒杯都没有,而且看起来,他也不打算用装牛奶的杯子给棠理来一杯。
果然,他说:“最好不要,蜂蜜中的果糖还在试图代谢你体内的酒精,不建议一边开闸一边放水。”
棠理:“……”
棠理:“有时候你也是蛮幽默的哈。”
陆容与受用:“谢谢。”
手机叮叮叮响起信息提示音,棠理点开对话框:
许长夏:【图片.jpg 】图上画了几个圈圈。
许长夏:【这几瓶是我的,想喝随便拿,姐大方】
许长夏:【表情包.jpg】
许长夏:【真冤枉我哥了,他在我们家就是一行走的禁酒令】
许长夏:【但是是个很好的酒精监管员】
许长夏:【因为他绝不会偷喝】
许长夏:【靠谱.jpg】
这什么癖好?帮别人管酒?
所以他刚刚是真的在跟他建议说把那半瓶酒摆到哪个位置上。
他的家人朋友也都挺神奇的。
于是棠理也加入神奇大军:“那您就受累好好照顾小唐几天呗。”
他把酒端正地摆上展台,像展出一件艺术馆藏品似的,非常满意此间的布置和灯光,觉得给酒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唐培里侬的唐吗,我还以为棠理的棠。”
陆容与好像很遗憾,不知道他希望棠理说的是哪个Tang。
饶是棠理这样习惯了口嗨的厚脸皮,猛的都有点像被羽毛挠了耳朵,从头到脚痒痒的,缩起了脖子。
陆容与:“抽烟了?”
在隔壁的时候,除了闻到陆容与身上的酒味,就还有另一股淡淡的烟草气,和他身上已经快消失殆尽的香水味混在一起。
“您有位上司怕不是叫二郎神?”棠理捋着头发,不敢置信地把自己嗅了一遍。
“我就点了会儿,压根儿没抽两口呢。”
陆容与的视线开始在他全身逡巡,刚刚进门他脱了冲锋衣外套,剩下一件打底的长袖衫,看不见什么。
棠理看着陆容与愈发复杂的眼神,拔高了声音:“不儿,虽然我抽烟喝酒烫头,但我没纹身,之前我家里还想让我考公务员儿呢!”
“我家祖籍山东的,山东的!”
陆容与:“哦。”
陆容与:“那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棠理:“……我高兴成吗?我今天就是单纯因为高兴不行吗。”
一瞬间的情绪察觉,陆容与一剑封喉:“我猜测你可能践行了我那套不成熟的'真爱概率论'。”
棠理无语凝噎:“是利用了简单的思维逻辑处理了一项复杂的情感问题。”
“很复杂吗?”
“其实不复杂。最复杂的是人的心。”棠理悲观地承认。
“那你处理清楚了吗?如果没有,建议优化系统。”陆容与又说。
棠理看着他,虚心请教:“那请问陆教授,您从专业角度看看,如果系统有病毒残留,大概有哪些推荐的清理方式呢?”
陆容与还戴着口罩,棠理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戴,猜测可能是感冒了,毕竟这段时间气温不稳定。
“优化病毒残留,就是执行一套完整的计算机安全应急响应流程,防火墙版本低了就升级,配置强有力的规则,切断病毒传播路径。从内存清理到储存介质深度扫描,再到漏洞修补和策略强化,最终目的是让系统恢复并维持一个已知的、可信的清洁状态。”
陆容与抄着手靠在流理台边 ,衬衣袖口挽到小臂,口罩衬得他声音沉闷,他说完一段,又问了一句:“你现在需要这么深度的清理吗?”
棠理啊了一声,否认到:“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那就简单一点了,终止进程、清理缓存、修复文件、更新补丁,最后——”
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棠理的额头:“重启系统。”
没来由的,棠理刚刚还觉得逐渐清醒起来的思维又开始变得飘忽,他怔怔地盯着陆容与看了几秒,然后上手扒开他的口罩。
“陆老师,我比较笨,不大听得懂,能不能再白话点儿解释一下?”
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棠理轻声控诉:“而且你戴着口罩我也听不太清。”
陆容与察觉棠理的脸颊有点不自然的发红,在探出手背贴上他额头的时候说:“就是休息、喝水、补充营养,让身体自动完成清理工作。”
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唇形很好看。棠理心想。
正在棠理发懵的间隙,陆容与拉起口罩,从立柜抽屉里摸出一个白色的体温枪,对着棠理的头哔了一枪。
38.2℃,体温枪显示屏显示红色。
“现在你确实需要休息了。”陆容与宣布。
棠理不信,从他手里拿过体温枪,又哔哔了几枪,结果还是一样。
他只好对着陆容与来了一下,显示屏变成绿色,体温正常。
“你不是也感冒了?不发个烧聊表敬意?”
陆容与:“我没感冒。”
他接过体温枪放回抽屉里,又从另一层放满药品的抽屉里拿了一白一绿的两个包装盒出来。
“我戴口罩是因为粉尘过敏。”
棠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天呐那碰到三四月北京的柳絮可怎么办啊,第二反应才是为什么在家里还要担心粉尘过敏。
哦,隔壁不是有一个天杀的喜欢在沙尘暴里装修的邻居吗。
哈哈。
他感觉脑袋一晕马上就要连头带人栽倒了,心想要不顺势给陆容与磕一个吧。
然后他倒进了一个“怀抱”里,对方身体软软的,但是锁骨硬硬的。
棠理之所以觉得那是一个怀抱,是因为陆容与只能先这样稳住他,手臂圈着人,手上翻看着药品的说明书,打算给棠理紧急抢救一下。
他把棠理的肩膀从自己身前扶正,让他坐到沙发上,“说明书上写喝酒了不能吃退烧药,我去给你拿降温贴。”
“嘿,甭介,给我一布洛芬就行。”棠理痛苦地反思着今天的一切,觉得真是造孽。
陆容与拒绝:“不行。”
棠理:“好吧。”
体温没有超过38.5℃,情况不算太糟,就说怎么觉得脑袋疼,原来酒不算是罪魁祸首。
陆容与把降温贴贴到棠理的额头上,说:“去医院吧。”
棠理摇头:“去医院也会说我喝酒了打针输液都不行。”
完了还是谴责一声:“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这会儿因为降温贴的冰冷勉强清醒一点,跟陆容与说:“不好意思哈。”
陆容与还拿着退热贴研究,思索着给棠理的脖子前后也各来一张。
“打扰你居住就算了,你回来一趟还得提防着过敏。”棠理跟他保证:“但现在应该没问题了,真的,前几天我家具什么的都搬进去了,后续就是修修补补什么的,你这两天偶尔试着开一下门窗感受一下呢?”
陆容与从楼上拿了一床薄毯子下来,棠理顺势在沙发上躺平,并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接受他刚刚的提议。
陆容与:“你先休息一会儿,如果等会儿严重了我会带你去医院的。”
棠理的眼睛因为体温升高而显得湿漉漉的,那眼神太过诚恳,陆容与只好把客厅的窗稍微推开了一些。
“哎,现在开能行吗?过几天呢,我怕你......”
“我刚刚吃过抗敏药了。”
夜晚微凉的风悄悄入侵,心里默不作声的某个缺口此时也像那扇被推开的窗一样。
风吹得怪痒的。
棠理实在没忍住,在陆容与弯腰给他掖毯子的时候再次摘掉了他的口罩。
“要是等会儿你也要去医院,咱俩也算有个伴儿了。”
陆容与的个人生活经验很充足,连带着自身素质也很高的样子,他对一个病人并没有什么苛责,只说好好休息。
系统优化时是需要待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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