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刀赴春天

　　周野呵呵笑了两声，又把校卡反过来看了一眼。
　　这张照片应该是许樵上学期分班前的办的，上面还有她之前的班级。
　　八月六号......
　　周野目光一顿。

　　这人年纪居然这么小？
　　是跳级了吗？
　　周野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打开了微信聊天的页面。
　　擦！
　　忘记撤回了！

　　王茂刚从外面走近，低着玩手机的人突然猛地一抬头，“你有事？”
　　王茂：“？？？”
　　我确实只是走过来了吧？？
　　不过他也确实是有事找周野，咳了两声坐下了。

　　“今天下午分班提前放学，大家想着要不把新来的同学都拉进群里啥的。其他几个人都还好，但是那个十六班的......要不野爹你......牺牲一下？”
　　说完，他悄悄地瞄了一眼面前人的表情。
　　周野：......
　　本来消息撤不回就挺烦的了。

　　“牺牲个屁。”
　　“......野爹。”
　　“别烦我。”
　　“野爹！”
　　“滚！”
　　“......你手机来消息了”
　　周野表情一顿，看了眼手机。
　　xxx：？
　　周野：“......”

　　“野爹，那你还去吗？”王茂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周野：“滚。”
　　王茂哦了一声，走远了。

　　周野看了眼桌面上的红皮书，又看了眼一旁的校服，觉得要么给她找个塑料口袋一次性丢过去算了。
　　不过什么时候丢确实是个问题，毕竟那人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待着呢。
　　把校卡还放回校服里，周野小声地啧了一声。
　　还是不该多管闲事的。

　　Joe：是我，周野。
　　Joe：下午分班你到我桌上拿吧。
　　周野本来以为要过一会才能收到回信，结果下一秒一个消息就扑闪了出来。
　　xxx：？
　　Joe：？
　　对面又发了三个问号。

　　周野发了个句号，实在忍不了了，又发了一条消息。
　　- 不是，你在办公室还敢玩手机？
　　这次对面没有秒回了。
　　周野等了两分钟。
　　啧，不是真叫人收走了吧。
　　但好在对面没过一会就回了消息。

　　xxx：嗯，知道了。
　　妖魔鬼怪你知道个屁。
　　周野有点想骂人。
　　她有点想问问许樵那边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想了许久还是没发出去。

　　xxx：现在办公室没人，他们出去开会了。
　　Joe：老曾叫你们记得加班级群。
　　两条消息同时发出，最后对面先回了消息。
　　xxx：老曾是谁？

　　Joe：就是那个戴着俩镜片，脸上瘦得褶子挂不住的男的。
　　xxx：emm只见到过一个脸像气球胀气起来的男老师。
　　周野看了眼时间，手指在屏幕间翻动。
　　- 那是狗，别理他。
　　对面没回话。

　　差不多一分钟过后，一个一个黄汤圆舞着两个小黄汤圆、红着脸点头的表情包发了过来。
　　xxx：嗯。
　　周野：......

　　xxx：下午你来接我吗？
　　周野：“......”
　　这人还挺自觉的。
　　Joe：我可是年级第一，你觉得你配吗？
　　一分钟过后——
　　xxx：看到了，办公室背后有。

　　许樵说着拍了一个照片过来，照片的正中央是一个红色的榜单，每次考试的第一名都会登在里，连着一整排，都是周野的照片。
　　红色榜单下面是一个办公室的隔栏，拍摄者像是坐在凳子上，还可以看到一角桌上摊开的工工整整的笔记。

　　周野看到这张照片，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哑。
　　本来逗弄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提不上劲儿。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了王茂上次发的照片。

　　那时候的许岁还很瘦，校服在她身上也空空荡荡的。
　　照片里的人和现在相差挺大的，上次看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却可以轻易察觉出这应该是一张偷拍或者半道儿截下来的照片。

　　她翻了一下昨天的消息记录，王茂后面居然还补了一张。
　　仍然是那件熟悉的校服，但是这次照片上的人蜷在桌角，一手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一边耸起的肩胛骨将校服撑起一个折角。
　　在她周围，凌乱的书本高高立起，这时候许樵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洒在桌面上像素糊成一片。

　　周野突然想到了文松雪说的话。
　　“红泥，你之前说我们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哪些学校的来着？”周野看向旁边的人。
　　符红泥虽然不知道周野为什么突然提问，但还是老实作答。

　　“能进十二中的要么就是初中部直升，要么就是各个学校尖子班的学生，反正全市前3000左右吧。如果不是重点学校，很难出来的。”
　　周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屏幕上和许樵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张图片上，周野正想回复突然发现那人的头像从灰白剪影变成了一棵树，树的尽头还可以看到几片云朵点缀的湛蓝。
　　啧，
　　本来以为这人待在办公室应该挺煎熬的。
　　没想到还挺滋润。

　　许樵等了一会，眼见着周野没有回消息的意思，就关了手机。刚放下手机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阵儿钥匙串的声音。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师快步走了进来。

　　“许同学真不好意思啊，今天这个情况确实是不得已，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老曾刚从市里开完会赶过来就看到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连忙问候道。
　　许岁看了眼他跑得起雾的眼镜，觉得这人好像也没周野描述的那么皱。

　　“许同学？”
　　“没事曾老师，王主任那边已经跟我说明情况了，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都是班上同学瞎闹。”曾瑞放下东西，“回去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真是的，好好的非要堵到教室门口去看，害得你缺了一上午的课——”
　　许樵看了他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你这是，在看竞赛资料？”老曾看了眼办公桌。
　　“嗯，作业做完了没什么事——”
　　许樵看着桌上的东西也反应过来了，点点头就准备解释。对面的人却立马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挤到脸周去了。
　　一班虽说成绩还不错，但一个个拎出来全是刺儿头。陡然间看到一个这么听话的，老曾心里也是开了花。
　　“好好好，学生啊就是要有自主性。”
　　许樵：“......”

　　“一班学习进度比普通班要快一点，你下去以后要多用点心，我相信以你的天赋跟上进度是没有问题的。”
　　曾瑞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看了眼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样吧，现在距离下课还有些时间，你先在这里等等，中午午休过后，再跟其他人一起去教室。”
　　“嗯，好。”
　　曾瑞除了是一班班主任之外，还会教实验班的语文。这次匆匆赶回来，也是因为临时排课的缘故，第四节上课铃声一响，他招呼了几句抱着书就出去了。

　　许樵一口气刷完了卷子，这才发现原来连着两节课曾瑞都没回来。看了眼时间，居然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
　　她揉揉眉心，对着墙上的大红榜发了一会呆，刚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陈晏清一般上午不会给她打电话，许樵看了眼周围还是接通了。

　　“喂——”
　　“哟，还在学习呢？”
　　电话那头人声明亮，“怎么样，走班还顺利吗？这分班考都考完了，你怎么还跟生产队的驴一样。”
　　是联考不是分班考。
　　许樵没有纠正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东西，“你要真为我好就少打点电话，手机被收了你赔我？”

　　“你这丫头别不识趣！”陈晏清笑了，捏声捏气模仿道：“上次你修的那个灯人家挺满意的，米老头让我告诉你一声，下次再背着他接私活就打断你的腿！”
　　“米爷爷怎么知道，你告诉他的？”许樵失笑。
　　陈晏清不服，连着诶了两声。
　　“这可不怪我啊，小老头精着呢，前几天他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说钢琴后面发了锈，火急火燎地叫人修。我就奇怪了，一个破琴放那也没人弹，就他护得跟个宝贝疙瘩似的。”
　　许樵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没有说话。

　　陈晏清早就习惯了两人这种说话方式，喋喋不休道：“昨天下午进货的时候刚好看到玫瑰批发，小三子眼尖，挑了几个最盘亮的摆在店里。啧，该说不说，这玫瑰一放立马逼格拉满。”
　　“米爷爷没生气？”许樵问。
　　“你少惯着他，又不是花他的钱。”
　　许樵听到这总算发现这人的不对了，叹气道：“你又喝酒了？”

　　虽说是疑问句，但是话声却净是肯定。
　　陈晏清一般都不会上午给她打电话，看这情况，估计得从今早凌晨就开始了。

　　“这不正好店里没事嘛。”陈晏清哎呀了一声，这才想到打电话来的正事。
　　“对了，今早我去西街买酒的时候遇到那个瘸耳朵了，我瞅着他一直在看我，可能是知道你在我这工作。”
　　说完她语气一沉，“你最近回学校的时候注意点，店里的工作不必要的就先放一放，晚上早点回宿舍，免得被他撞上了。”
　　“......知道了。”

　　正说着，下课铃声自空中铺开。
　　许樵挂了电话，刚准备关机，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微信上多了条消息。
　　教室右上角靠里面的那张桌子，你的。
　　许樵看了这个消息几秒，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突然她眼神一暗，拨通了一个电话，“三儿，帮我处理一个人。”

　　她收拾好东西，刚准备离开，走廊里面却突然有人经过。
　　秦菲看到许樵居然还在这也是吃了一惊，“诶，你怎么还在这？学校刚刚下了通知，下午提前放半天假。等周天来了再分班。”

　　许樵离开教室的时候还有些懵，看到了路上的人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这才确定这是真的。

　　教室里还剩下几个人，看到她回来脸色都有些奇怪。
　　“诶诶，人回来了。”
　　“噗，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的冷板凳，还是得在十六班待着。”
　　“啧，早知道我也去参加那什么化学竞赛了，这可比年级前一百简单多了。”

　　一般来说放学过后教室里都是不会留人的，也许是因为上午宣布的重新分班来得太过震撼。许樵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居然还坐着几个人。
　　许樵看了眼年级群，果然下午提前放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教室里自己座位上放满了杂物。
　　许樵面色如常，干脆把桌上简单清理了一下，坐下把上午做完的卷子订正了。

　　教室里的人本来打算恶心许樵，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干脆坐在一边追起了电视剧，大有一种我要看你装到几时的姿态。
　　三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眼见着前面那人还没有挪位置的意思，几个人都有点坐不住了。刚准备上前找茬，一道身影突然走了进来。
　　许樵听着周围的声音一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个透明塑料袋重重落在了桌上。

　　在许樵呆怔的眼神中，周野稍微别开了头，“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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