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

　　进城核验身份时，守门的队长看了一眼阿丑的木牌就递给身后的官兵。
　　“带上你的僵尸，去县衙走一趟吧。”
　　“大哥，是我的牌子有什么问题吗？”阿丑行了一晚上的路，只想赶紧找个旅店睡一觉。
　　“去了就知道了，别这么多话。”
　　阿丑给了丹娘一个安心的眼神，俩人跟在官兵后面，观察周围的街道，人群的交谈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商铺都照常开着，只是少有孩童上街。
　　到了府衙，路过审案的大堂两人进了偏房，屋里还有一伙人在。他们服饰颜色鲜艳，男女都四肢修长，像杂耍班子的。
　　“你们是做甚么的？”年纪五十多岁，像是领头的男人问。
　　“我是赶尸人，她是我的僵尸。”丹娘呆呆木木的，没有回应。
　　“比我们厉害，我们是演幻戏的。”说这话的是个年轻姑娘。
　　“都是吃饭的手艺，没什么厉不厉害的。哥哥姐姐知道我们为什么被带来吗？”
　　“听说是城外的寺庙……”
　　“咳。”领头人咳了一声打断了话茬。
　　门被从外推开，白底的皂靴踏进来，青色的官服束着银色革带。
　　“参见大人。”这人应该就是此地的知县了。
　　“本官找你们来确实是为了城外佛寺的事。”真是位开门见山的大人啊。
　　“城外佛光寺二十五位僧人在昨日被残杀于寺中，尸体不翼而飞。”
　　“既然没有尸体又怎么知道是被残忍杀害的呢？”
　　“报官的人……是被囚禁在禅房中的三位女眷，她们听到了寺中僧人的惨叫。僧人被杀光后，她们跑下山回到家中，再由家人代为报官。”这位知县大人面容紧绷，提到被囚禁的女眷时声音低了下去。
　　阿丑隐约能察觉他的态度，如果不是僧人都死光了，也许他会直接带着官兵上山也说不定。
　　“她们有见到凶手吗？”
　　“有一个说是拿刀的中年侠客，一个说是七八岁的小孩，呵，还有一个说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婆。”
　　如此凌乱的证词，要么是因为过于害怕让她们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在给救了她们的人打掩护。凶手有可能是发现了她们被囚禁，才动手杀了那些淫僧。
　　“那您叫我们来是为了？”
　　“我姓海，你们四处行走，应该听过什么能快速杀人，清理尸体的办法吧？”那位大人看着阿丑发问。
　　“杀人的办法我不懂，但师傅在世时曾一次赶过七具尸体。尸体是很难搬运的，就算变成僵尸，再厉害的赶尸人也控制不了二十五个。”
　　祖师爷在传说故事中，倒是曾送上百位战死沙场的将士回家，但故事传到现在也过了一千年，当不得真。
　　“我们这些演戏法糊口的就更不知道什么杀人的事了，不过我年轻时到是听说过一门奇术。”幻戏班子的领头开口前还特意瞥了一眼阿丑。
　　“别故弄玄虚了，讲。”
　　“下蛊，过程隐蔽不易被发现，被蛊寄生的人会死的极为痛苦。这门奇术应该和这位姑娘的赶尸术是一处发源的。”阿丑莫名其妙的被针对了。
　　阿丑讪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丹娘就看了过去。她的瞳孔没有反光，和她对上视线时，像望进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中。
　　老头脊背发凉，不再开口说话。
　　“蛊术只在少数几个寨子里有，也没外面流传的那么神乎其技，被下了蛊，最多就是拉个肚子，严重的昏睡几天而已。”
　　不过也说不准，活人体内流转阳气，能抵御疾病，蛊虫也会被阳气削弱不那么活跃，若是换了死人呢。这件事涉及太多还是不要掺和了。
　　阿丑笑着对丹娘眨了眨眼睛，丹娘偏过头，绷着的脸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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