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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第二日,小姐病了,并且病得很严重,咳嗽不止,甚至到了咳血的程度,杨今夫妇赶忙找来名医诊治。
大夫诊脉完就摇着头收拾药箱,准备离去。杨今一看这般情形,顿时慌了神,杨夫人则赶忙拉住大夫询问。
“孙大夫,小女究竟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几句啊!”平时端庄温和的夫人少有语气这般急切。
“唉。”孙大夫短叹一声。
“烦请借一步说话。”杨今抬手邀请孙大夫到院子中谈话。三人走出了屋外,闻和站在床边,看着虚弱的小姐,心想这小姐装得还真像。
“大夫,你看小女究竟是如何了。”杨今看大夫这架势,心中的不安十分浓重。
“回杨大人,小姐由于忧思过甚,心有所伤,从而伤及脾脏,又因胎中带虚,肺部有隐疾,平常不显,然而在脾脏有损的牵扯下,隐疾发作,前期应该本就有相应的症状出现,比如食不知味,抑郁烦闷等等,如今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恕小人医术不精,无法救治。”
孙大夫说完就要离开,夫妇二人没想到女儿竟然已经病重到如此地步,杨今震惊地询问孙大夫有没有别的办法。两人的声音传到杨夫人耳边都有些虚化了,她一时接受不了,精神都有些恍惚,待清醒一些时,泪水已经滑落到下巴处了,急急忙忙就要往女儿的房间里走,到了门槛处又收回了迈进去的脚,擦干了自己的泪水,强挤出一个笑容才走进屋里。
“娘,我这是怎么了?”小姐挣扎着要起身,杨夫人连忙制止。
“没事儿,就是受了些风寒,很快就好了,啊,不着急。”杨夫人温声说着,拍了拍女儿。
“可是娘,我觉得这不像风寒啊,我咳咳咳……”小姐现在一激动就咳个不停,看得旁边的人都替她撕心裂肺。
杨夫人赶忙把她扶起来,拍着她的背,小姐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没事儿,娘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闹闹,乖,好好休息,听娘的,啊……”杨夫人的眼里盛满了泪水,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小姐好久都没有听娘叫过她的乳名了,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追问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只是靠在母亲的肩膀上重重地呼吸着。
闻和在旁边看得很是不忍,虽然心中知道小姐是假装的,可是这看着就让她不忍心,转身出了院子,去找了孙大夫。
“孙大夫,这是答应给您的报酬,感谢您的帮助。”闻和拿着一包银子递给面前的孙大夫。
“闻姑娘还是收回去吧,我本也不想帮着你们骗人,今日所言具是事实,杨小姐她确实是重病缠身了。唉,你是说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动不动就装病,这下好了真生病了,……”
孙大夫看闻和一脸的呆滞,摇摇头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闻和一个字也没听见。真的病了,不是假的,小姐她要死了吗?怎么会呢,不是演的?
闻和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急匆匆地回到小姐的院子里去,她要见一面小姐。
闻和走进屋子的时候,杨夫人已经离开了,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姐,惨白的一张脸,清秀明媚的颜色添上了一笔脆弱,像是一件布满裂纹的瓷器,轻轻一碰就要分崩离析了。
“对不起,小姐。”闻和有些自责,她心里明明知道小姐的病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就是有一种非常内疚的感觉。
“你又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杨小姐的声音似轻若无地飘到闻和的耳边,闻和的心里蓦然浮现出一个词语,气若游丝。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样的虚弱,上一次还是母亲离世前的一段时间,不知为何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
“我不该出这样的馊主意,你现在居然真的病了,我不是故意的。”闻和哽咽出声。
“不关你的事,我的命就是这样,怪不得你,也谢谢你一心在为我和他着想。”小姐轻轻地笑着。
“可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你都付出了什么,这样一点都不公平。”闻和为小姐感到委屈。
“小和,你没有喜欢过人吧?”小姐看着头上的的帐子说。
“没……没有。”闻和摇摇头。
“那就不奇怪了,在男女感情中,总是有一个人要多付出些,这种付出并非说,他是男子就合该多些,我是女子就合该少些。我们具是为了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受折磨,若是他真心爱我,那他受的苦绝不会比我少。”小姐顿了顿,吞咽了一下,闻和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喂给她,。小姐喝了水,继续道,“我们不仅要臣服于我们的感情,更要臣服于我们各自的命运,人与人本不同,命运也不同,自然说不上公平与否,只要在我们还能相见的时候,他眼里有我,我眼中有他就足够了。”
闻和默默地照顾着小姐,一句关于书生的话都没有再提。她原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听完小姐这段话她心里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原来从他们二人身上她只感受到爱情的甜蜜,如今她见识到了爱情的苦处,闻和是一个极容易被悲剧打动的人,她看不得这样的死亡,看不得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这样错过,上一次是世事,这一次是死亡。
闻和第一次用自己的名义给书生写去了信。
陆含砚收到信的时候正在翰林院里奋笔疾书,心里想着一定要努力,快快地提升自己的官职,尽快到杨父提亲,上个月他娘已经赶到京城来了,他也跟她说了他与杨小姐的事,他以为娘要骂他呢,却没想到她摸着他的头说他长大了。一想到娘支持他,他就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以至于打开那封信的时候,笑容挂在脸上根本来不及撤下去,就凝固在哪里,显得格外滑稽,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又想起来自己还没告假,慌张地跟身边的同事说了一声就奔了出去。一路不停地跑,汗水和着泪水不停地掉落,让书生在慌张中产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厌烦。
书生到了门前,直捶着大门,见到门内走出来的人,赶忙说,“麻烦通传一声,我要见杨小姐。”
“抱歉,今天小姐不见客。”家丁不耐烦的说。
“我真的有急事要见杨小姐,你就帮我通传一声吧,我求你。”书生脸跑得通红,像个疯子一样求人。
“我都说了,小姐不见……”家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让他进去。”
闻和估计这时候书生该过来了,才从院子里出来,没想到书生到的比她预计地还早。家丁见闻和手里是小姐的身份玉佩,只好让人进了门。
“闻姑娘,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书生抓住闻和的袖子,颤颤地问。
闻和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是收到了信慌里慌张地跑来的,但是现在还不能带他去找小姐。
“三句两句我也说不清,等你见到小姐自己问吧,现在你得和我去见老爷。”闻和走在前面,书生跟在后面,双手紧紧地攥紧了衣摆。
“老爷,这位公子在外求见。”闻和带着书生来到了大堂,她刚刚就请素荷去请了杨今过来。说完就下去了,这是书生最后一次机会了。
“杨大人,我听说小姐……小姐她得了重病,命在旦夕,是吗?”书生站在杨今的面前,红着眼问。
杨今看着眼前形容憔悴的男子,一点也看不到原来清俊的影子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也不想承认女儿得了不治之症。
书生看杨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眼神中的疲惫,已经知道事情是真的了,他猛地跪下去。
“杨大人,小子斗胆,想请您答应让我留在杨府,照顾小姐。”书生的语气坚定不移。
“胡闹,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成何体统。”杨今瞪着眼前的男子。
“那请您准许将您的女儿杨静姝杨小姐嫁给我。”
“你……你难道不知她如今……”杨今错愕地看着面前伏地而跪的年轻人。
“惟愿陪伴小姐一生,吾愿终生不娶。”从小的时候他就经常看见他娘有时候会对月垂泪,他知道这是为了他的父亲,他问娘为什么不重新嫁人,她说,“你爹啊,是个大笨蛋,你呢,是个小笨蛋。你爹过世之前曾叫我随自己的心意而活,我现在不就是在随着我自己的心意而活吗?小笨蛋,你要记住,你这辈子若是爱上一个人就要对她不离不弃,知道了吗?”我也是在照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娘。
似乎有一种东西梗住了杨今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他不是没见过那些嘴上说不娶,实际上一房又一房往家里抬人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妻子生病,丈夫弃她而去的事儿,可是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眼前这个才二十岁的男人的誓言是认真的,他看过他写的文章,看过他写的字,字里行间流淌的都是清正之气,这样的人是很难骗人的。
“你当真愿意在这时候娶静姝为妻,且之后终生不娶?”
“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仕途无望,终生无后,死于非命。”书生直起腰来,对着杨今发誓,眼神坚定,语气铿锵。此等誓言不可谓不歹毒。
杨今闭了闭眼,叫来了素荷,素荷带着他一路来到小姐的房间。
闻和在路上看到这一幕,她知道书生成功了。接下来她该完成她应该要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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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思”是“七情”之一,与喜、怒、忧、悲、恐、惊并列,属于人之常情。激烈和过度的情绪变化,就会影响心包和心的功能,进而影响.脏腑、气机的运行。《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说:“思伤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