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十二年

　　距离见面刚过了一晚，他们在第二天凌晨聊短信，下午聊□□，晚上通电话。
　　“其实我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跟人通电话都是说事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电话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南枫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想起室友薛明珠可以煲一小时的电话粥，她轻轻叹息，猜测这通电话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她竭力寻找话题，却发现是徒劳，于是对林北易坦白。
　　“如果不知道说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们可以试试，两分钟不说话。”
　　短暂的沉默。
　　“嗯，感觉有点奇怪。我想到一个话题。”
　　“什么？”
　　“高一暑假在圌山山顶，你是不是说过要‘等我来’？”
　　“我说过。原来你记得。”
　　“可是你并没有等我啊。我听说你交往过女朋友。”
　　“嗯。是这样。我当时给你申请过□□，我以为你会上线的。后来你的头像从来没亮过，再后来高二高三学习任务越来越重，慢慢的我就不想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一个学姐，已经毕业了。”
　　张南枫突然没了声。明明不想问的，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怎么啦，不高兴？”
　　“没有啊。”
　　“你明天下午有课没？我想去见你！”
　　“好啊。没课。”
　　“那先这样了。”
　　“嗯。”
　　“你先挂吧？”
　　“不要，你先挂。”
　　“还是，你先挂吧。”
　　“你先。”
　　张南枫执着于把先挂电话的特权交给林北易，只因为她觉得后挂电话的人心中会残存一丝失落，她不想把这一丝失落感留给林北易。
　　“我爱你。”电话那头传来林北易略带暗哑的声音。
　　“我也爱你。”
　　听到回答后，林北易犹豫着，最终还是先挂断了电话。
　　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声响。这是张南枫第一次听别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也是自己第一次对别人说。她有些感动，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震撼，原来“我爱你”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

　　四月中旬，路边的紫金花已经凋零，山樱花还在盛开。林北易上午上完课，回宿舍换了一身衣服，中饭还没吃就赶去见张南枫。于是两人决定一起在芜美校外吃个面。
　　苏式面馆，外面装扮着仿古屋檐假门头，里面倒是敞亮干净。
　　一碗肉丝汤面率先被端上来。林北易将面碗往张南枫面前挪了挪，示意让她先吃。
　　张南枫长得娇小，胃口也小，奇怪平日里这个点也饿了，今天却毫无胃口。就连林北易提议一起吃面时，张南枫也是为难的没有拒绝。心里想着：也许看到食物就该饿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小口吞着面，味同嚼蜡。
　　很快，林北易点的干拌面也到了。他埋头扒了几口，抬头见张南枫还是吃得特别慢，便说：“不想吃？”
　　“也不是，感觉不太饿。你吃肉丝吗？”
　　“你不想吃的话可以给我。”
　　张南枫夹了几筷子，准备把肉丝全部夹到林北易的碗里，甚至连自己碗里的面都想一股脑夹过去。
　　“差不多够了，你可以也吃些。”
　　林北易看着铺满肉丝的碗，几分无奈。但到底将碗里吃了个干净。
　　他吃的可真快。张南枫心想，然后老大不情愿的垂下头继续吞面。硬是咽下去几口，抬起头一脸求饶：“真的吃不下了。”
　　“那别吃了，走吧。”
　　仿佛得到了特赦令，立马嬉皮笑脸放下筷子。那一刻，她忘了自己从来都是个想吃就吃想走就走的人，如今也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了。然而初次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孩，很快便将这不愉快的插曲抛之脑后。
　　走出面馆，骄阳晒得张南枫的脸发烫，她将袖子挽起，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
　　林北易觉得那明亮的手臂有些晃眼，他靠过来轻轻触碰手背然后握在掌心，张南枫觉察到触碰，任他牵着，两人相视一眼，看见了林北易眼中的柔情后张南枫低头害羞一笑。就这样牵手散步在林荫路上，手心一会就出汗了。于是避开人群和刺眼的阳光，往树木遮蔽的小道上走。
　　“出汗了。”
　　林北易说着，松开手，划了个弧线将汗液抹在牛仔裤侧缝处，再重新握住张南枫的手。
　　张南枫仰起头看他的脸。他很高，自己的头顶只到他的肩膀。而他看清她的脸还需要低下头。
　　“看什么？”不喝酒的林北易声音是淡淡温柔的，像邻家大哥哥一样，淡薄的嘴角还有好看的弧度。
　　“你昨天有点吓到我了。”张南枫故意这样说，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喝醉了，我不会那么快就......只会陪你坐着聊聊天。”林北易依然与张南枫手指相扣，迫使其一起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解释。
　　这时路过三两女生，她们斜着眼睛偷瞄这对情侣，小声私语着，走近时又低头迅速路过。
　　林北易全然没有关注到路人，只静静等着张南枫回答。
　　张南枫轻轻“哦”了一声，冲他笑笑，说：“手好像又出汗了。”
　　于是松开手各自擦干掌心，擦干后又不禁再次紧握。
　　林北易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其实，我昨天之前有过犹豫，要不要赴约。”林北易想着今天来的目的，还是把话说清楚也是对她负责。
　　“嗯？”
　　“我大四后要出国的，我们在一起的话可能最后也会分开。你还愿意吗？”
　　“出国？去哪？”
　　“去芬兰读研。大一的时候家里人就商量好的。”
　　也就是只有一年的时间相处。芬兰，很远呢。张南枫在脑海中回忆着芬兰在地球仪上的位置。
　　“要不长痛，要不短痛。短痛就是不谈这场恋爱，会难过一段时间，也会有遗憾。长痛就是我们交往了，等我要走的时候会难舍难分，可能会痛苦的比较久。”林北易细细说着，双眼一直盯着她的脸，缱绻徘徊。
　　他们的身体如此的近，张南枫轻轻将手碰到他。哪怕只有一年也不想放手呢。“长痛吧，哪怕没有未来至少曾经拥有。”张南枫并不抬头，目光平视到他的胸口，语气带着三分坚定。
　　下一瞬，林北易就弯腰吻住了她的嘴，迫使其仰起脸回应。因为已经尝过亲吻的滋味，这让林北易有些难以自持。
　　“如果你现在不搭理我了，我一定会疯掉的！”林北易松开她，分明深邃的轮廓上满目柔情。
　　张南枫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走到河道附近，累了，就近处石阶坐下。看垂柳迎风荡漾，看水波温柔散去。两个人肩挨着肩，即使不说什么，也不会觉得尴尬或无聊，反而内心安定温暖。这样就很好，这样就是张南枫想要的感觉。
　　林北易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半瘪着的烟盒，细长的手指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她开口询问：“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张南枫摇摇头，与其说介不介意，不如说没想过他会抽烟。只见林北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便利店门口柜台上随处可见的一元打火机，火光闪烁，他熟练的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你平时抽的多吗？”张南枫漫不经心地问。
　　“有时多有时少，抽的多的时候两天一包，这玩意一旦抽过就会上瘾。”
　　“少抽点吧。”
　　“你不喜欢？”烟已燃过半，林北易顿了顿，掐灭了烟头。
　　“也不是。”张南枫不喜欢烟味，但是并不反感林北易抽烟，甚至觉得他夹着烟的手指很修长好看。
　　下午的时光过得特别快。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沿着河边堤岸走一走，然后坐下歇息说说话，待觉察时太阳已有下沉之势。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特别快。”林北易告诉她。
　　两人走回校门外，恋恋不舍的分别。

　　隔了几天，林北易又约见面。同样是在芜美校园，同样是吃一顿简餐然后一起闲逛。这次见面，林北易并未事先告知带来了一本书和一本画册。书是海子的诗选，画册是设计师福田繁雄的作品。
　　“我记得你中学时就喜欢海子。”他将书送出时说。
　　“现在也喜欢。谢谢。”张南枫立刻回想起这几日在聊天中，自己提过海子，也提过福田繁雄。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在情感熄灭时，没有什么物品是不能舍弃的，但是她唯独不会舍弃书。所以即使在十二年后，海子的诗选和福田繁雄的画册依然静静躺在她的书柜里，而书于她而言只是书，并非往事随风后仅剩的念想。

　　这天晚上呆在宿舍，张南枫心不在焉，明明想好今晚至少复习三章内容，半个小时后书也没翻过一页。
　　“干嘛呢？”阿神离开座椅，敲了敲正在走神的人的书桌。
　　看到阿神后，她拉回思绪，抬手举起书本晃了晃封面说：“外国美术史。”
　　阿神扑哧一笑，心想着：小样儿我都看了你好一会了，还不知道你在发呆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可还是你，我们都在做海报，你做完了？”
　　“快收尾了，今天没灵感，换本书看看。”
　　“唉，大学三年了，怎么我还是要被一个海报难住！谁来救救我啊！”阿神走了几步，夸张地撑开双手，转动一圈僵硬的脖子，像武侠小说中失了势的高手一样仰头高呼。
　　宿舍的人见怪不怪，薛明珠和徐丽甚至连头都没抬，对着笔记本电脑像是入定了一般，一丝不苟继续作图。
　　“多看点书吧，孩子。”张南枫摇头轻笑。
　　“话说明年的毕业设计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吗？你不担心吗，张南枫？”阿神身上总是有股特别自在的能力，无论面对什么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就算自说自话她也不会尴尬，最多释然地摆摆手，“好吧，那再见。”大该就是这幅满不在乎的态度吸引着周围的朋友靠近她喜欢她。
　　“不是还早嘛。不过呢，我有打算在今年暑假的时候去报个课外班，你要不要一起？”
　　“嗯？什么班？什么情况？”
　　“平面媒体班，就是培训学校有点远，在张东软件园那边，不想每天来回地铁的话他们那边也能安排住宿。我们上届有学姐去过，说还不错。学费有点贵，两个月八千多。”
　　“噢？的确有点贵。不过，学艺术的这个价格也正常，你还没报名吧？”
　　“没呢，六月份再报名。”
　　“那我周末回家问问。我妈要是同意的话我也报个名，咱们做个伴。”
　　刚对着阿神点头示意，书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张南枫看一眼屏幕，抓起手机就快步走到阳台上接通电话，在电话那头未出声前她转身轻踹一脚，阖上了阳台门。
　　“喂，你在干嘛？”
　　“看书，你呢？”
　　“打了会游戏，然后想你了。”
　　“其实我也没看得进去。”在对方未回话之前，张南枫抢先说：“周五下午我去你们学校吧？我还没去过你们学校。”想起上次去了饶北校区误以为他在，倒是没敢这把丢人事给抖出来。中南校区，那个林北易生活学习了三年的地方，她想去看一看。
　　“来我们学校，当然好啊。不过周五要下午四点后了。三点的时候跟辅导员约了时间，要当面交些资料给他。”
　　“没关系，我晚点来。我可以在那睡一晚。”
　　“睡一晚，你确定？”
　　“嗯！”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打算挂电话。又补充一句：“晚一点，我们□□再聊吧。”
　　“嗯......好。我爱你。”
　　“嗯，你先挂吧。”
　　“那晚点再聊。”经历过几次反复拉扯的挂断尝试后，这次林北易没有犹豫，空留下“嘟嘟嘟嘟”的挂断音。
　　张南枫觉得自己似乎仍未习惯，在他挂完电话到自己再挂掉电话的这段短暂又悲哀的空白。是她自己要求的，可她却又失落于此。

　　最近天都晴，周五那天依旧是晴空万里，微风，不冷不燥。张南枫到达同大中南校区大门的时候，已经看到林北易颀长的身影，他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单车。
　　他摸了摸张南枫的头，说：“我借了辆车。”然后示意她坐上后座。
　　和无数少女一样，这是张南枫曾经幻想过的桥段：在大学的某一天，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迎着风，骑着单车，载着她走过这场青春。如今梦想就在眼前，化作现实。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林北易骑得不快，她抓住后座的双手完全放松下来，又轻轻搭在他的腰间。她看到远处有三个女生一直盯着他们看，于是扯了扯林北易的衣角。林北易顺着方向看过去，抬了下手，又侧头对她说：“是我同学”。单车绕着校园慢慢骑远。
　　偶遇王浩然和他女朋友的时候，林北易停下车向张南枫介绍自己的室友。与王浩然分开后，林北易突然问她刚才有没有笑，张南枫点点头。她明确自己是笑了，但她不确定别人是否看到她的笑，因为自高中后太多人说她高冷。她也不是刻意要冷着，只是过去往往自以为平静温和的时候，别人也觉得她是冷淡的。如果初次见面没有对他的朋友笑，他会没面子吧。张南枫想着，面子真是最华而不实的东西。
　　之后又骑了一段，来到一处大草坪。散步在草坪与道路的边缘，林北易介绍这里白天是一片草地和树荫，晚上是学校情侣的约会胜地。
　　“你也在这约会过？”张南枫冷不丁提问。
　　“我晚上没来过，我室友他们，晚上带女朋友来这约会过。”林北易一句话敷衍过去。推着单车，又慢慢走了一段路，他再次开口：“今天晚上，本来我想让你去女同学宿舍那挤一晚，可你不认识她们，估计也不愿意。”
　　“我想和你住一起。”张南枫低头看他的衣服不看他的脸，可话又说的直接且干脆。
　　她的直接使林北易微微吃惊，由此感到她的内核是个热烈的人，但很快镇定自若的说：“那一会，我们吃点东西再过去吧。”
　　“但我还不饿。”她小声咕哝一句。
　　“我们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还挺有名的，有几家口味不错，等你晚点饿了我们可以去尝尝。”
　　在天色暗沉下去之前，单车最后骑到了林北易所住的男生宿舍楼附近。他让她在这等一会，他去宿舍拿点东西顺便把单车还回去。
　　没等多久，林北易就背着背包走了回来。他很自然地牵起张南枫的手，穿过学校，领着她向马路对面的住宅楼走去。
　　“我们是去住宅楼里面吗？”张南枫不解。
　　“里面有家旅馆，很多学生来这里开房。我也是听宿舍的人说的。”路已经有点黑了，林北易牵着张南枫在住宅区内的小路上转来转去，最后在一栋楼前停下，探头看了看周边环境说：“咦，应该是这，路有点绕，我看看有没走错。”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楼道没有灯，楼道外面的路灯光芒微弱，但人的眼睛还是能看清楚台阶，一步两步三步，走的缓慢。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言语，手指始终相扣紧握，连上楼梯也未曾松开。走到四楼的时候，面对一扇极其普通的寻常人家的门，林北易停下脚步，顿了顿，对张南枫轻声说：“应该是这，我去敲门。”
　　门开了，走进去就能看到一个简易的收营台。“咚”一个闷声，身后的门不知被谁快速的关上。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女人坐在收银台后，看到有人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林北易询问她价格，随后交钱交身份证，女人办好手续后给了房卡。往里面走一走找到房间号，关上门打开灯，不大的地方，没有窗户，只有床、电视还有洗浴间。倘若门外有人走过，脚步声也是清晰的。
　　房间里面没有沙发，他拉着她坐在床边。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的脸，眼里有光，唇边有笑。她学着他的样子，也这样看着他。他探身过去吻她的唇，腾出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缠绵悱恻的温柔的吻。松开怀抱后，他仍目不转睛地仔细打量她的脸，然后对她说：“你长得好精致。”
　　张南枫的神色已然有些迷乱，被他抱到床上，吻了许久后，林北易停下询问她“饿不饿”，于是张南枫点点头。
　　他们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走到附近的小吃一条街。长长的地摊铺子紧挨着，就算拐个弯，依旧一眼看不到头。夜市里全是学生，用“挤”来形容也不过分。各种香味混杂四溢，充斥了烟火气，有烤红薯的、烧烤的、摊饼子的、炸串的、卖饮料的......眼花缭乱。林北易推荐了一家摊的饼子特别好吃，让张南枫赞不绝口。
　　饱腹后再回到住宅楼里面的旅馆，已是晚上八点十分。外面的夜已经黑透了。屋子顶部的白织灯光也不是特别明亮。林北易打开电视，张南枫坐在床尾看电视，电视屏幕不断变换闪烁，她不记得任何一个画面。此刻的她仍未紧张，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我不并是一个很在意初夜的人”她不断对自己暗示，事实她也不甚在意，任真的描述一直隐秘的藏在她的心底，她明白早晚会有这一天。明明知道彼此要做什么，何必故作矜持。那么宁愿自己先打碎这第一步，于是她起身走向浴室。
　　林北易看着她的身影，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带来的洗澡毛巾，然后递出。“旅馆里的毛巾不干净，用这条吧。”
　　张南枫微笑着接过，随后关闭浴室门。
　　梳洗完毕吹干头发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她想着自己可以套上白天穿过的吊带直接钻进被窝，让被子完全裹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只要走出洗浴间，他就能看到她的身体，于是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最后她将全部的衣裤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看了林北易一眼，然后坐回床尾继续看电视。
　　“我去洗了。”林北易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轻“嗯”一声以作回应，并不抬头看着他的双腿经过身边。
　　不一会儿，水声弥散。电视声仿佛神奇的消失了，小屋子里只剩下流水声，哗啦啦淅沥沥，在她心里流淌出一条河。顺着河流看过去，一片清雾，什么也没有。她知道自己是在等待，无论等待的时间长还是时间短，她都被执念夺去了想法。除了等待，没有任何想法。
　　“再看一会电视吗？还是关掉？”
　　闻声她抬起头，只见林北易换了件舒适的白色上衣走近。
　　“关了吧。”她答。
　　他过来亲吻她。
　　“我把灯关了好吗？”林北易轻声询问。她应允。林北易起身关掉头顶的大灯，但留着卫生间的灯。卫生间的光源正对着床尾射来，淡淡的黄光，柔和微弱的。
　　在微弱灯光的投射下，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一动也不敢动，然后两个影子渐渐融为一体。她注意到林北易的表情明显已带有某种失控，但他还是不忘轻声安慰：“忍一下，马上就好”。可是没完没了，于是他又说：“如果太痛了你就咬我吧。”她对着他的肩膀张了张嘴，只轻轻咬了一口。
　　结束时已是凌晨。
　　他们相拥入眠，第二天清晨林北易醒来时，已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以他们各自舒服的姿势睡着。见她还在睡，林北易独自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凑到张南枫面前，吻吻她的额头，此时张南枫睡意未消，只眯着眼睛看向他，听见他轻声说：“今天上午还有课，马上要回一趟学校。你等我回来。”
　　“想吃什么早餐？”出门前他问她。
　　“想吃昨天的那个饼。”张南枫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懒开口。
　　林北易出去后，很快又带回饼和豆浆。他留下早餐再次离开，并嘱咐道：“我要回学校了，你再睡会，等我回来。”说完蜻蜓点水般碰碰她的唇，晨风令他的唇有些冰凉。
　　待他走后，张南枫便起来洗漱，再吃些早餐。无聊加困倦，倒头又睡了一觉。
　　当林北易再次敲门时，已是上午十点多，此时张南枫已经彻底醒了。他看起来精神抖擞，洋溢着笑脸靠近，在亲吻中继续占有。
　　退房走到外面时，骄阳挂得很高。张南枫抬头，远远地迎着太阳望去，刺眼得想流泪。才走了几分钟的路，双腿竟如此酸痛无力。原来就是初次体验吗？她看着过往来来回回的行人和学生，猜测那些经过的人是否也都已做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