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儿

　　宿舍的几个人最爱跟学长们打球，一场球下来，几个人神清气爽。说好了这次不能让学弟请，这次的饭店是张铭找的，是一家特色烤肉店，主要烤羊，可以整只羊一起考，他们只要了烤羊排，又要了其他的菜。

　　饭店很敞亮，客人很多。张铭跟老板熟悉事先交了钱，先定了位置，位置靠窗相对安静些。
　　几个大小伙子，喝酒吃肉，气氛热烈。

　　赵涤宇挨着张铭坐，张铭的另一侧是杨瑾辰。这次菜上的很快，大家也不用互相让，能喝酒的都倒满酒。

　　祁山爱喝酒，也愿意张罗酒。

　　他先提了一个： “来来来，兄弟们，走一个。”于是大家端起酒咕咚咕咚的走了一个。

　　祁山愿意打听事儿，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儿问大家： “哎，你们听说了吗，美术学院有个男生，是GAI，追求一个学长，当众出柜，表白，结果那个学长当着大家的面给他骂了。”

　　于学宗很气愤， “听说了，那个学长不怎么地道，我听说之前一直带着那个美术学院的男生玩儿，关系特别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动用人家的资源接活儿。活接到了，钱也赚了开始沽名钓誉。什么玩意儿。”

　　闪耀好奇， “美术学院的男生后来怎么样了？”

　　祁山： “家里有钱，办了休学，听说有点轻微的抑郁，休学一年。”

　　赵涤宇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听着他们的话。

　　谁是GAI？表白？出柜？

　　左定辉： “那个学长小我们一届，叫什么李绅，听说家里困难，学美术学的很吃力，挺有才华，但是没人脉。正好王南知来了，还傻了吧唧的喜欢他。我听说，这个李绅对王南知特别照顾，每次下雨都给王南知送伞，甚至于有人看见他们吃水煮鱼，李绅都是给王南知把鱼肉挑好放进盘子里。他怎么舔着脸骂人的。”

　　杨瑾辰听着也皱了眉头，如果是真的，欺负一个小学弟年纪小，不经事儿确实不好。

　　赵涤宇听了半天，在心里有疑问，男人跟男人表白，还是公开的，他们就一点不好奇吗？
　　赵涤宇眉头快成问好了，又不好发表意见，就看了看闪耀。闪耀也看见赵涤宇瞅他的眼神了，知道四喜儿这个小老弟懵了。

　　闪耀： “算了，别人的事儿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具体情况咱们也不清楚。喝酒把 。”
　　杨瑾辰举起酒杯， “来，喝酒。”

　　几个人开始张罗着喝酒，大家咕咚咕咚的干了。

　　这时门外面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骑着电动车载着小的，到他们饭店门口停下了，年轻人大约20多岁，年老的得有五十多，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吵了起来。

　　年轻人下了车，抬手就给老的两个嘴巴，一边打一边大声骂： “你个没本事的，两万块都拿不出来，要你有啥用，还跟你叫爹，你有啥用？我没有女朋友你就得断子绝孙。”

　　年老得男人用手挡了下没挡住，挨了打也没说话。

　　年轻的男人越说越气： “你在工地赚的钱呢？”

　　“那个钱给你妈治病了，剩下的都陆陆续续给你了。”

　　“那么几个钱能干啥，啥也不是，连个儿子都养不起。我在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要点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赵涤宇挨着门，他父亲也在工地辛苦的打工，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了出去。看年老的男人红红的脸颊，忍不住对年轻的男人说： “你都成年了，不是应该自己赚钱花了吗？怎么还难为你爸爸呢，再怎么着也不能打人啊。”

　　年轻的男人一听就炸了， “我们家的事儿用你管，你算老几？”看着赵涤宇白白净净的长得挺帅气，嗤笑一声： “你爸不给你钱花，能给你养的像个娘们似的？”

　　一边说一边进了饭店。

　　赵涤宇此时气坏了， “你才跟个娘们似的，这么大了还跟父亲要钱花真丢人，你是巨婴，你打你的父亲会得报应的。”

　　年轻人一听气急败坏的顺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个酒瓶子往赵涤宇身上一扔。赵涤宇看着甩过来的酒瓶子一躲闪，酒瓶子打在桌子上碰到了菜盘子。酒瓶子碎了姹紫嫣红的开了满地。

　　桌上的几个人全站起来了。

　　没打到，年轻男人更气了，又拿起了一个酒瓶子对着赵涤宇就抡了过来。动作太快，赵涤宇没想到还能接着轮下一个，没反应过来还站着呢。

　　杨瑾辰离赵涤宇近，一直看着那个男人，在他抡酒瓶子的一瞬间拽过赵涤宇一转身用后背护着，把赵涤宇的脑袋护在胸前。酒瓶子打在了杨瑾辰的后背上，碎了。后背全是啤酒的酒渍和碎了的细小的瓶子渣子，浑身湿漉漉的。

　　赵涤宇吓一跳，手都抖了，赶紧前后检查赵涤宇有没有伤到。

　　他还没看过杨瑾辰发过火，但是这一次看出来杨瑾辰真的是怒了。

　　杨瑾辰望着年轻男人声音低沉， “你真的想死是吧！”

　　年轻男人耍横已经习惯了，觉得谁都怕不要命的。呵呵笑了两声没当回事儿： “哎呦小白脸这是你的姘头？看来你爸不养你也有人养你啊。长得白是有好处。”

　　杨瑾辰没等年轻男人反应过来，照着他的心口就是一脚。这一脚，年轻男人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缓过劲儿，刚要起来，紧接着杨瑾辰抡起酒瓶子就给了年轻男人当头一下。头上的血簌簌的流了下来。年轻的男人蹲那里起不来了。

　　年老的男人跑过来怒吼， “你们干什么，杀人啦，我要告你们。”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

　　杨瑾辰打用纸巾细细的擦了擦手，然后电话叫过来一个救护车。

　　老板过来了，他跟张铭熟悉没说什么，马上安排服务员收拾桌子，安抚其他桌的客人。

　　年轻男人被送上了救护车。走之前，杨瑾辰走到年轻男人身边目光黑漆漆的，平静的注视着年轻人：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医药费我一分钱不付，别让我再看见你，我再看见你就是你的死期。”

　　语气极其平静，眼神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年轻男人。年轻男人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有可能想杀了他。

　　救护车开走了。

　　赵涤宇回过神拉过杨瑾辰，重新仔细检查看他有没有受伤，这么爱干净的人，浑身湿透了，一身的啤酒味儿。还好，没受什么伤。

　　杨瑾辰上下打量了赵涤宇一眼，掏出电话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过来接。

　　其他人也很震惊，杨瑾辰对谁都很温和，就是学校的劳务工人，他有事儿都是先叫声大哥再说事儿。从来没看过杨瑾辰这么生气过。这个事儿怎么处理他们没底。饭店有监控，能不能定义正当防卫他们还不清楚，那个年轻人看上去伤的不轻。

　　杨瑾辰似乎知道他们想的什么，说： “没事儿，我学医的，打架的时候有分寸，你们不用担心。”

　　杨瑾辰家里应该有人脉，这件事儿也不赖他们，估计没事儿。

　　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吃了，杨瑾辰家的车来了，他们准备散了。

　　赵涤宇送杨瑾辰上车，苦着脸，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学长是我不对冲动了，还让你替我挡着，真的抱歉。”

　　杨瑾辰笑了， “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你不说我也会说，都一样。你回去洗洗，检查一下哪里有没有受伤，好好休息。”

　　“学长我能做点什么吗？”赵涤宇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杨瑾辰笑， “你能做的就是相信学长能处理好，回去吧。”

　　杨瑾辰走了，剩下的几个人，张铭最了解杨瑾辰， “没事儿放心吧，他们家处理这个事儿是小事儿，有专业的律师，而且对方进屋动的手，咱们还有理，别担心。”

　　闪耀： “杨瑾辰之前打过架吗？”

　　张铭： “不经常，但是练过，一般不动手，但下手都挺狠的。没事儿，看着吓人都避开要害了。”
　　闪耀说赵涤宇： “回头赶紧好好谢谢学长，没有学长你就破相了。”

　　赵涤宇点头如捣蒜。他不应该管闲事，那个父亲临走时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多此一举，很懊恼。

　　事情过去了几天，赵涤宇满脑子都是杨瑾辰护着他的样子，那时候他们离的很近，他能闻到，杨瑾辰身上的淡淡的青松味儿。

　　他每天都跟杨瑾辰聊天，天天发些没营养的东西。
　　“学长起床了吗？”

　　“学长吃饭了吗？”

　　“学长在干什么？”

　　……
　　另一头的杨瑾辰看出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很耐心的回：

　　“起床了。”

　　“吃过了。”

　　“在学习，准备考试。”

　　……

　　后来发展成：

　　“学长树叶开始落了，秋天来了。真好看。”

　　“学长我在学习作词，很快就学会了。”

　　“学长学校的共享单车是黄色的，为什么不是绿色的，这样冬天也可以满园绿色。”

　　实在忍不了，杨瑾辰笑着回： “我没事儿，放心，事情处理完了，我不会坐牢。”

　　赵涤宇看到杨瑾辰的回复不好意思了：艹，是有点幼稚。

　　通过这件事两个人的联系密集了起来。

　　王南知的事情在发酵着。

　　赵涤宇总是能听见大家断断续续的议论。

　　大傻过来了，上他们宿舍八卦。

　　“李绅真的是挺有意思的，马上毕业了，还被个男人表白，估计他得郁闷死。”

　　李春生嗤笑一声， “他是活该，他的行为很难让人觉得清白，再说不同意拉倒，骂什么人啊。”

　　于学宗感叹， “王南知真的挺有勇气的，当众表白，他真的是标新立异啊。”

　　闪耀笑： “都什么年代了，这不正常吗？各位高知，也算见过世面了。”

　　赵涤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两个男生能谈恋爱？咋谈？”

　　李春生嘿嘿乐， “四喜儿，想知道什么哥哥教你。”

　　闪耀吼他： “滚，显着你了，咱们四喜不需要知道。”

　　赵涤宇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嗯，晚上问问度娘。

　　闪耀最近跟班花走得很近。
　　赵涤宇问他： “班花追了那么久有心得吗？”

　　闪耀神秘的笑了笑， “我觉得班花是喜欢我的，要不不骂别人只骂我呢，只是她现在不想谈恋爱，不过我可以等。功夫不负有心人。”

　　哦，可能她只是单纯看不上你呢。

　　周末去补课的日子，想起这几天自己给杨瑾辰发的短信，赵涤宇就有一想死的冲动，太他妈丢人了。

　　要怎么感谢他呢，请他吃饭还是买点礼物，礼物也不知道买什么啊。

　　赵涤宇早上起的很早，到杨瑾辰家离补课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在小区的长凳上坐下，慢悠悠的玩会儿手机。

　　杨瑾辰早上起来，冲个澡，换了神白色的家居服，找出来一本专业书，坐在书房书桌前，准备复习。穿过透明的窗户，他看见了小区的长凳上坐着的赵涤宇。赵涤宇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在长凳上坐着，两条长腿杵在地上显得无处可放。

　　杨瑾辰看着笑了，拿出电话给赵涤宇发短信：进来。

　　他看着赵涤宇掏出电话四处看着，距离太远，他在书房赵涤宇看不清楚。找了一会儿，赵涤宇起身朝他们的住处走了过来。

　　杨瑾辰叫了小智起床，然后下楼等着开门。

　　赵涤宇敲了敲门，杨瑾辰开门冲着赵涤宇笑了起来。赵涤宇有点不好意思，叫了声： “学长。”

　　“进来吧。怎么在外面坐着？”杨瑾辰一边给他拿拖鞋一边问。

　　赵涤宇说： “没什么事儿，怕你们还没起。”

　　杨瑾辰： “小智起床了，一会洗漱完，来吧走到我书房等着。”

　　赵涤宇跟着杨瑾辰上楼。

　　杨瑾辰的书房挺大，四周全是书，还有一些乐器的模型，做的非常精致。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听到小智踢踢踏踏的走进卫生间洗漱，杨瑾辰给赵涤宇调了一杯咖啡递给了赵涤宇。

　　赵涤宇接过来，手触碰杨瑾辰的手，忽然触电一般，他赶紧接过来，掩饰的吹了吹。

　　杨瑾辰笑： “慢慢喝不着急，离上课时间还早。”

　　赵涤宇昨天晚上问度娘了，他聪明好学，没一会儿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个男人说的自己是杨瑾辰的姘头。赵涤宇当时只觉的是骂人。现在面对杨瑾辰他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知识学的太杂果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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