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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宣了
苏娟裹着珊瑚绒睡衣走出浴室,发梢还蒸腾着热气,而李忻姚正蜷缩在沙发里,眼神空洞地盯着茶几上凝结的水珠。
苏娟走到冰箱前拿了两个青枣洗净,一口咬下,清脆香甜的汁水在口腔内迸溅,她满意地用鼻音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姚儿,接着!”苏娟手一抛,青枣划出弧线,稳稳落进李忻姚怀中,惊得她睫毛微颤。
苏娟赤脚踩过毛绒地毯,走到李忻姚身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惦记棕霖晚那结实的胸肌呢?”
话音未落便听见“咔”的轻响——李忻姚被呛得满脸通红。
苏娟心里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想,李忻姚喜欢棕霖晚,喜欢那个曾经被她一拖鞋砸了后脑勺的男人。
这抛出去哪里是拖鞋,是月老牵起的红线,顺带还打了个死结,是冒着粉红泡泡的桃花,朵朵沁人心扉。
“胡说什么呢!”李忻姚声如蚊蚋,她没在想棕霖晚的胸肌,而是在想着那个完完整整,高高在上,把“效率至上”刻进骨子里的“工作狂”。
他的生命里恐怕只有事业,爱情来了也得靠边站。
苏娟没有反驳她,倒也是维护一下她那因羞涩而胆怯的自尊心吧,识趣地岔开话题:“我怀疑棕吕那家伙今天是特地跑来帮我俩抢购漫画的。”
“你还没删那家伙微信呢!”
“没有,我转钱给他,他还退回来,说这书是送给我俩的,我可不想欠他人情,就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再说。”苏娟啃着青枣,汁水染得指尖晶亮。
“等他想到了,他就说,我想要你。” 李忻姚咬着青枣含糊道。
“切——瞎说啥呢!”苏娟很合时宜地翻了一记白眼。
李忻姚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苏娟的脸:“你说,棕吕来就算了,为什么棕霖晚也来了?”
苏娟往后仰,发丝擦过沙发靠垫发出簌簌轻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还用说,棕吕追我,棕霖晚追……” 尾音消散在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里。
李忻姚浑身一阵激灵,差点没坐稳从沙发上滑下来,“你从哪儿看出来那家伙会谈情说爱的?他可是一个工作狂,虽然长得帅,但是脑子里只有好好工作,天天向上,没情没欲。”
苏娟捋捋头发不说话,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忻姚怎么能看得出来,她现在正在局中打着转,苏娟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也不见一点进展,就差直接明说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她了解李忻姚,只能一步步引导她。
听苏娟这么一说,李忻姚突然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温度正从她的睫毛上传来,中午吃饭的场景突然又在她的脑海里重温,棕霖晚指尖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她眼角。
可下一秒,她又马上扼杀了这场回忆,毕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就是在自作多情中产生的。
李忻姚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了苏娟的法眼,她盘起腿来,“你这缩头乌龟,还没走出那件事?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干脆我去变性,然后你跟我谈恋爱,就凭我俩这么了解对方,这恋爱谈得指定是轰轰烈烈惊天地,生生世世泣鬼神。”
苏娟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中略带着调侃,借用迂回战术让李忻姚知道是时候要往前看了。
李忻姚噗呲一笑,乐开了花:“别说,我俩要是一对,那肯定是人人羡慕的一对,要不你去变性得了。”
“滚吧你!还真想让我去变性啊!”苏娟用胳膊肘去顶李忻姚。
慢慢地……俩人在一片欢愉的气氛中渐渐平静,李忻姚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晕,双眸渐渐失神,轻声道:“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又开始思考人生了?我看你果然还是太闲了。地球上有多少微不足道的生物还没有被研究者琢磨透,更别说人类了,毕竟连人类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割成银色栅栏。
李忻姚和苏娟出于同频状态,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的头脑风暴。
一声轻得像飘在夜风里的蒲公英般飘出:“姚儿,我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动,你马上就要脱单了!马上就要迎接甜蜜的爱情生活了!”
“打住!你这冒牌神棍别在我面前显摆。”李忻姚赶紧斩断苏娟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还掐指一算,我马上就要一夜暴富了呢……”
苏娟没有反驳李忻姚,双眸注视着一圈圈扩开的光晕,好像是从毕业找工作开始,她就喜欢盯着某样东西一直发呆,在别人看来,就像在思考人生。
……
周一的晨光如细腻的金箔,倾泻在工位上,为每一寸空间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辉光。
李忻姚刚把包放在工位,王哥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忻姚,给你的。”
咖啡的醇香混着奶香扑面而来。李忻姚刚打算客气地推辞一下,王哥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忻姚,你可不要推辞哦!一杯咖啡而已,你也请我喝了好几次了,我这是礼尚往来,不然我以后哪还敢喝你送的咖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忻姚也爽快地接过咖啡道了谢。
然而,众人都没有察觉到从走廊拐角处闪过一抹银灰西装衣角 —— 棕霖晚正倚在茶水间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利刃。
下午三点,兰姐破天荒叫了王哥到组长办公室,不单是王哥本人一头雾水,就连众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王哥可是一组的劳模啊!
众人怀揣着不安的心情目送着王哥渐行渐远的背影,当他们再埋头工作时瞬间充满了干劲,仿佛经历了一场杀鸡儆猴的警示,可惜王哥不是一只鸡,而是一头职场老黄牛,如此精准地挑大动脉下手,留给了众人无数遐想的空间。
当王哥回来时,哭丧着脸,看来他和棕霖晚的沟通并不愉快。
众人抓准时机,在王哥一屁股坐到工位上时蜂拥而至。
王哥受宠若惊。
一个人给王哥递上纸巾,还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到:“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
王哥被大家的关心感动得眼眶通红,“我就……就漏了个句号……”他吸着鼻子哽咽。
没等他说出下句话,众人一副关切的面孔立即恢复平淡,迅速散开回到自己工位上。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留下王哥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李忻姚在一旁不厚道地憋笑,把头埋得老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敲击。
李忻姚:【你知道吗?一个老员工因为漏了一个句号被约谈了,一个句号……我的天,哈哈哈哈哈!】
苏娟:【我教你,以后你只用空格,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摸鱼,我有预感,下一个被约谈的就是你了。】
李忻姚:【我[tui.jpg]你个乌鸦嘴。】
虽然苏娟这么说她,但她一点也不讨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并不讨厌去棕霖晚的办公室被他约谈了。
放在以前,被棕霖晚约谈确实是一件让人后怕的事,跟他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被压迫得让人喘不来气,现在反倒期待和他独处了,没有畏惧,没有恐慌,只有一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在心里奔腾。
但是,她必须要把这份感情藏好,绝对不能让棕霖晚发现分毫。
马上要下班了,李忻姚把所有工作都收了个尾,还抽空上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时,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黑眼圈是真的重啊!看来要注意休息了。
“我靠!那个叫孙小叶的试用职工牛啊!居然把棕霖晚拿下了!”
“我就说呢!果然还是新人手段多啊!这下多少人要伤心喽~”
“朋友圈都官宣了,看来是实锤了。”
“这个新人才来公司多久啊,不会是为了转正走后门吧!”
“别这么说,棕霖晚不是那种人,他哪会做出这种事。”
“谁又知道呢?有些人私底下还不是会做出很多和自己言行不一的事。”
……
洗手间瓷砖的回音壁将细碎人声无限放大,那些淬了冰碴的只言片语化作尖锐冰棱,一根根扎进李忻姚的耳膜。
当“棕霖晚”三个字如寒潮过境般钻入听觉神经时,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后颈汗毛在空调冷气里根根倒竖,连呼吸都凝成细小的冰晶簌簌坠落。
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洗手间时中断了谈话,方才还喧嚣的八卦现场瞬间噤若寒蝉,只剩水龙头突兀的滴答声,在密闭空间敲出诡异的节拍。
李忻姚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走出去。
她刚迈出洗手间大门,一股被刻意压低的八卦声又如涨潮的浪,从洗手间大门渗出。
“刚走出去那个好像是一组的试用职工吧……”
“不了解,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她也呆不久,我还记得上一个试用职工因为喜欢上了棕霖晚,导致工作上失误频频,最后试用期不通过喽~”
“说的也是,来一个走一个,结果都是一个样。”
……
李忻姚脚步疾驰,耳根泛起战栗,那些淬了毒液的字节仍在耳蜗里嗡嗡作响,逼得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试图逃离这喧嚣的牢笼。
孙小叶那种人怎么会和棕霖晚在一起,她也配?!
李忻姚边走边拿出手机翻阅微信找孙小叶,好在那时新生培训会上加过孙小叶,她好几次都想把那家伙给删了,幸亏忍住了,此刻却成了验证流言的唯一通道。
她宁愿相信棕霖晚和兰姐在一起,都不会相信他会和孙小叶在一起。
李忻姚指尖发颤地点开孙小叶朋友圈,视网膜被那张刺目的合照灼得生疼。
九宫格正中央,孙小叶颈侧那抹暧昧红痕像把淬毒的匕首,直直捅进她瞳孔深处。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李忻姚面容如雪,她突然踉跄着扶住消防栓,金属冰寒透过掌心渗入血脉。
那些在洗手间被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此刻化作实体的藤蔓,顺着她脚踝蜿蜒攀附,在锁骨处开出带毒的花。
暮色像掺了墨的蓝墨水,渐渐浸透落地窗,李忻姚机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指尖触到金属外壳时才惊觉自己在发抖,她边收拾东西,边给苏娟打语音通话。
对面几乎是瞬间接通。
苏娟:【姚儿,咋啦!在你们公司楼下等我,我来接你回去。】
没听到苏娟的声音前还好,一听到苏娟的声音,李忻姚的双眸就被无限的委屈给憋红了。
李忻姚:【嗯……我等你。】
苏娟一听这声音就不对劲。
苏娟:【咋了姚儿!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姓棕的!】
“棕霖晚”这三个字让李忻姚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她收拾好东西后用包挡在自己面前,包身微微上抬的弧度恰好遮住泛红的眼尾。
李忻姚:【我没事,我先去楼下等你。】
苏娟:【你等着哈!我马上到!】
说罢,苏娟挂了电话,系紧安全帽进入冲刺状态。
李忻姚的小包被她攥出褶皱,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却固执地挡在面前,将泛红的眼角与颤抖的唇瓣都藏进阴影里。
好巧不巧,偏偏在拐角处看到了棕霖晚,李忻姚不断数着呼吸节拍疾行,想从他身边略过。
“哐当——”一声。
金属与瓷砖相撞的脆响惊破了走廊的寂静。
李忻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保温杯从打开的包口滚落,杯身弹跳着划出银色弧线,最终停驻在棕霖晚的近旁。
棕霖晚正欲弯腰拾起那个孤零零的保温杯时,李忻姚迅速向前,两道影子同时俯身,指尖相触的刹那,电流般的震颤顺着李忻姚的皮肤纹路炸开。
她后怕的收回了手,连水杯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棕霖晚拾起她的保温杯时,却只见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
李忻姚那眼尾晕的嫣红,恰似春雪消融时山涧里跃动的红鲤,在他沉寂的深潭里搅起经久不息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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