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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已是晌午，游秦头疼的厉害，嗓子干裂鼻翼发痒……
“水，想喝水……“
蓝婴快步上前，轻将躺着的女君子扶起上身：”女君子，这里。“
“蓝婴，几时了？乌梅醉当真是烈酒，后劲儿怎这么大。我现在还觉得头重脚轻，脑晕目眩。”
“女君子，现在已是午时。那乌梅醉，就是夫子和王爷也只是一坛之酒量。您头次喝这等烈酒，半坛下肚，自会稍微难受些。“蓝婴嘴角噙笑，她家小女君愈发惹人怜爱了呢。
“我醒的这样晚，父亲母亲可有责怪？”
“王爷一早进宫，和宗正核查新王登基大典程式；夫人刚还问女君子是否醒来，她请外面制衣坊的衣匠给您裁制新衣。您梳妆后先进食再去夫人宅中罢。“
“不了，我梳洗一下便去吧。饭等会儿再吃。” 游秦年近三十，当然知道这素练夫人对周弋隐秘的爱。昨日回程马车之上，不难看出她心思聪慧，人情练达，心里更添几分敬重。
“女君子不必心急。今日府中新买一些家奴，夫人正在核验奴契。还要一会儿呢。”
这些家奴中也有那晚她假意睡着听到素练要启程返楚，特从楚国寻的四个死奴么？今日便送他们进了周府，想来也是安排在周弋宅子当差。
“那就饭后再去吧。”
蓝婴伺候游秦梳洗，“蓝婴，你进周府前是哪里人？”
“奴生在周府，母亲和父亲都曾在府中当差。”
哦，这蓝婴是家生子。勋爵贵族比起到外面买奴，更喜用家生子。一来是阖家性命都握在主人手中，极为可靠。二来是由爹妈亲自教着伺候主子，定是将父母的本领全部掌握，伺候起来才更舒服。
“那你……可记得我母亲年龄几何？”
“夫人今年二十有七，年底便是二十八岁寿辰。”
苍天！游秦一直称呼母亲、母亲，这素练竟比自己还小一岁！
“夫人……嗯……母亲寿辰腊月几日？”
“腊月十五，还有五个多月呢。” 蓝婴对府中之事了如指掌。
看来，素练今年要在楚国过生辰了。
游秦刚到素练宅子中，便见一排新奴正跪在厅外听训：”阖府上下，除了王爷最尊贵的便是女君子。我们百年之后，周府一切尽归女君子所有。你们这些新奴要认准主子，万事都需紧着女君子。可听明白了？“
“诺。”
“鸢鸢坐下，这是你最爱喝的明前龙井，尝尝。”素练脸色红润，溢着母爱。昨日马车二人对哭一场后，素练也知见不了爱女几面就要出发回楚国，便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冷面。
“谢母亲。”游秦刚刚得知这素练夫人比自己还小一岁，这声母亲当真是别扭啊
“府务一应细事你自小熟络，今日这些新奴你来训话吧。”
啊……好吧……
游秦轻放茶杯，缓启朱唇：“周府赏罚分明。在周府当差，第一要紧的不是差事儿而是忠心。我周弋只用忠心之人，信奉的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差事儿，历练一番总能办妥，但若是存了异心就是要害主。诸位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进了周府，便是头脑灵活、利落勤快之人，我只当已全然领会。”
“诺。”
“鸢鸢，我眼瞅那三人精壮老实，都是好苗子，你便领去自己宅子用着吧。”
“好。蓝婴，你让阿生带他们去后宅看着安排些差事。”从楚国遣来的死奴，应是这三人了。
“衣匠在旁厅候着，鸢鸢，母亲想着帮你置些夏衣。你随我一同去看看。”
“是，您审美好，我的新衣定是极美。”游秦搀着素练，向厅内走去。
衣坊老板端立高他一尺的衣架旁，见人进来赶紧行礼：“夫人，女君子。今日小人将现下最时兴的款式、料子都带来给您二位挑选。”
阖宫一宴后，游秦见秦国勋爵喜披深色服饰，发式只三两样。周府中家奴穿着颜色较浅，款式简陋。难道这个时代的染坊技术还不发达？只能弄出这几个颜色来？
“秦国尚黑，认为神秘而高深莫测，不致让人轻易揣度了去，所以王室贵族便喜穿色深的外衫。”素练这样说道，自己作为楚国人却并不喜欢整日披着一袭黑衣。
“夫人说的极对。世说秦人尚黑，楚人尚红。听说楚国人服侍色彩斑斓，并无统一的衣着礼制。楚国人笑我们只着黑色，实乃蛮荒之地。可我们秦人也觉得楚民乱衣乱裳乱了德行……”游秦一阵无语，老板你想推销也不必说这么多，今日的大财主可出身楚国，小心最后颗粒无收被扫地出门啊……
“衣匠所言极是，楚国人确实……乱德行。”素练夫人言语间皆是鄙夷和嘲讽。
？我的娘，那不是你的家乡么？游秦不解。
“夫人明鉴。”
素练见女儿兴致不高，便替她做主： “那便挑最舒服的料子，各样式的袍服、罗裙都制成衣。”
“是。谢夫人。”
“你这衣坊开业几年？”素练仔细看着衣衫的花纹样式，却是匠人下了功夫才能浣出这样精美而有层次的料子。
“小人祖上都靠制衣生活。到了父亲这辈才终于攒钱开了衣坊，现今已经二十余年。”
“嗯，也算是祖上的手艺了。今年起每隔四月，下月的初一你都进府来为女君子裁制新衣。”
老板知道这是接了个大笔生意，忙着双膝跪地，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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