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重山

　　你救不了她们

　　男人手里拖着棍子，手压在墙上摸索着灯，发出像毒蛇爬行吐信的声音，一步一拖的走近了。

　　“你就是一惊一乍的…哪有什么人进来…？”

　　他摸到灯旁边的框，正准备把灯打开查看，一只冰凉粘腻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但那只手没怎么用力，像是轻轻扯了一下。

　　“？？！”

　　那人把手往下一甩，试图把沈汕拽下来，但沈汕先他一步放手了闪身贴到墙上，他伸手把那张面皮扣在了男人脸上，男人骂了一句，把面皮拽了下来，一手捶在灯的开关上。

　　男人骂道：“我操！”

　　隐身药水还没失效，男人打开灯时什么都没有看到，屋内墙皮脱落了一半，散发着阵阵恶臭，墙皮潮湿地像化了脓一样，整个屋子寂静的可怕。

　　灯颤抖了两下，屋内一把木桌和椅子，墙上挂着四五列大小不同的刀具桌子上放了一堆发黄的瓶瓶罐罐，污渍像臭虫一样附着在瓶子上，像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延伸着刺进墙里，带着无边的恨意。

　　门外的男人听到声音，往这个方向走：“怎么了在那瞎嚎？！”拖鞋拍在地上发出嘎哒嘎哒的响声。

　　男人揉了揉眼睛，发黄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周围，沈汕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他手上原本沾的血离开了隐身药水的作用，在男人脸上现形，男人吓了一跳，伸手抹去一看。

　　“我操你妈的什么玩应？”

　　男人皱眉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血腥的臭味让他甩了甩手，几滴脓血被甩回沈汕身上。

　　沈汕：“……”

　　门口的男人叼着一根烟走了进来，把烟丢在地上踩灭了，环视了一些房间说道：

　　“搞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看…这什么玩应儿…！！”男人把手往前伸，脓血流进他的指缝，紧紧地箍住他的手掌似乎想要把那双手撕裂到血肉模糊。

　　男人倚在台阶上，一脸鄙夷说道：“王三你中邪了吧…蹭点血就大惊小怪的……”

　　王三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没有啊，我刚就现在这儿，什么东西摸了我一下…”

　　“…你他妈想女人想疯了吧…胡翔不是出去逮兔子了吗？”

　　“不用着急，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男人正准备从房间走出去，身后突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猛地一回头，发现王三倒在地上挣扎着，像一袋被推到的垃圾，一切都毫无预兆。

　　“我操…？”

　　沈汕看了一下隐身药水失效的时间，还有四十秒。

　　“我能打npc吗？”

　　【击杀反面npc，可得到掉落线索和积分；普通npc无法击杀；击杀正面npc，将扣除玩家积分】

　　【得到与扣除积分随不同npc不等掉落。】

　　“……”

　　沈汕定定地看着他们，王三身上用黄色松紧带挂着一串钥匙，他可以趁着隐身的时候把钥匙弄下来开门然后快速关门。

　　在后面的那扇铁门已经上了年纪，黄铜色锁孔黯淡无光，只要下去就可以拍到照片，他犹豫着蹲下去，正摸索着钥匙，肩膀上突然传来刺痛。

　　在游戏世界中所有的感觉都会被削弱，痛感也是，虽然有隐身药水的作用加持，但是沈汕的本体还是能被触摸到。

　　“……”

　　十秒，来不及了

　　沈汕后退，王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骂了一句，沈汕当机立断关掉了灯打开系统板面，游戏npc看不到系统板面，他卡了一个照明bug。

　　沈汕心里犹豫着，王三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直接摔到了地上，沈汕感觉肩膀撞上了重箱子尖锐的棱角。

　　王三的身体训练有素，很快察觉到了沈汕的位置，但因为看不清楚，后来补上的一拳擦着沈汕的脸砸下去，并没有打到脸上，但他也摸到了沈汕的脖子。

　　沈汕往旁边一滚，但是旁边有东西阻隔，他能移动的距离很小，王三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按在墙上，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王三力气很大，即使沈汕挣扎，作用也微乎其微。

　　他不受控制的咳嗽了好几声胃像生生让人插进了钢板一样撕裂的疼，即使痛感被减弱，但疼痛感还是迅速爬满了他的全身。

　　他的头发垂下来，像毫无生命力的枯藤，心中的怒意已经到了临界点。

　　“……”

　　黑暗中王三看不清，但沈汕可以。

　　沈汕在身后摸索着拿起柴刀，弯腰下蹲看准旁边较大的地方躲了过去，右手手肘猛地一顶王三的手，王三脱力松开了握着他脖子的手。

　　“操！”

　　沈汕一拳打在他的脖子上，把他的喉结骨硬生生怼了进去，房间很静，骨头断裂的声音被衬托的格外明显，他毫无打架经验，但人在失控的情况下力气也会出奇的大。

　　如果是现实中沈汕可能会一直忍下去或者跑走，但在游戏中…

　　沉浸其中吧

　　他对着王三颈后脑干的位置切了进去，直到柴刀被骨缝嵌住，情绪主导了他的行动，赐予他无穷而疯狂的力量。

　　这种场面在他脑海中各重复了千千万万次，每一次都要忍受住无端的愤怒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久而久之，积压在心底的情绪越来越深越来越复杂，沈汕深知忍不住会发生什么，因此竭尽全力去欺骗。

　　他是一位出色的谎言家，但时间的长河涌动不息，真正的谎言成为了他本身。

　　沈汕，你会变成一个疯子的

　　一个你最讨厌的疯子

　　一个伤害你深爱之人最深的疯子…

　　王三还想挣扎，沈汕用另一只手砸着刀柄，像钉钉子一样让刀彻底扎进了骨头里面，他用力的锤了两下，表情冷淡的可怕，王三的喉咙血沫涌动，像呕吐前调含糊不清的声音。

　　整个动作不过十几秒，但在这十几秒里，理智被驱散的无影无踪。

　　沈汕脸和脖子都在发热，一股血腥味熏的他别过了头，和切排骨一样的手感，他缓过神来有些头皮发麻。

　　另一个男人退出房子找对讲机，雾花山所有的玩家耳麦同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沈汕｝击杀反面npc｛王三｝】

　　鹤玦：？？？？？

　　唐轻筝：？

　　王姝：？

　　郑倪倪：？！

　　他迅速把钥匙揪下来，然后开了门钻了进去，关门的一瞬间听到了对讲机响起的声音，他无暇顾及这些，门关上的时候还用力拽了一把。

　　他背靠在门上，才发觉肩膀上黏黏的，沈汕用手摸了一下，痛感再次传了过来。

　　有血

　　伤口处又热又凉，沈汕在包里摸索着，一束光照在了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歪头躲，但那束光自己移到了地上。

　　牧云淮带着歉意说道：“抱歉。”

　　“你还好吗…？”牧云淮看着沈汕脖子上和衣服上血渍。

　　沈汕有些莫名其妙的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还没有干的血，他有捋头发的喜欢，不清楚在什么情况下沾上了血迹。

　　沈汕低头摸了摸包：“不是我的…”

　　“你有卫生纸吗？”

　　“有。”牧云淮把一包卫生纸递给了沈汕。

　　“谢谢…”沈汕用了三四张，然后把废纸丢进了包里，他低头看了一眼外套，刚才被王三摔在地上蹭到了脏东西。

　　他皱了皱眉，把外套脱下来，把里面翻出来系成一个球塞进了背包里，掸了掸身上的帽衫。

　　牧云淮说道：“下面很冷，最好还是不要脱外套了吧…一会要往下面走。”

　　沈汕：“但是我有洁癖，受不了…”

　　“……”

　　牧云淮：“我有多余的外套。”

　　沈汕怔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牧云淮递过来的驼色毛衣外套，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与周围的血腥味形成鲜明对比。

　　“谢谢。”

　　沈汕把衣服套在身上，把头发扎起来问道：“这里还有别的入口吗？”

　　“有的，但是和你遇到的一样。”

　　牧云淮补充道：“每一个空间应该都不止有一个入口，但是每个入口的布局都一样，方便各位玩家同时进入。”

　　“我买了隐身药水，拆钥匙，然后开门下去。”

　　“系统提示你击杀王三的时候，我跟着地图找到了你的方向。”

　　他其实并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杀npc的经历，也并不想被人知道，被提起来的时候浑身不舒服。

　　沈汕问道：“你去过下面了？”

　　“并没有…而这恰恰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牧云淮伸手，他的手上悬浮着一只亮晶晶的眼睛，缓缓的一上一下地移动着，眼球转来转去。上面浮出了一行字：

　　【兔之眼】

　　“你进系统板面看一下，应该已经归到已购买的一栏了。”

　　沈汕点了点头打开了板面翻找，空气中开始凝成一团小球，他赶紧用右手接住，像捧着稀世的红宝石一般。

　　沈汕抬头看着他：“但我的为什么和你的不一样？”他抬头时发觉牧云淮的眼镜上发着红光。

　　沈汕手里的眼球颜色更深，但牧云淮手里的看起来就只是一小团影子。

　　“【眼】可以吸附在物体之上，我让它留在我的眼镜上，透过它就可以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沈汕问道：“有副作用吗？”

　　“有点儿…血腥”

　　沈汕把眼球凑近眼睛，眼球散发出更加明亮的红光，他的眼睛像第一次带隐形眼镜一样酸涩，视野中一切都变成红色，周围的物体模糊的看不清楚。

　　等他能看清东西时，一张溃烂的鬼脸凑了上来，舌头半断的淌下来眼眶变成了空洞洞的血洞，那张脸的鼻尖几乎是贴着沈汕的嘴的，嘴角流出的血沫快要滴到沈汕的衣服上了。

　　“……？！！！靠！！！”

　　沈汕条件反射弹到了墙上，几乎是直接跳到了牧云淮的后面位置，等他缓过神来鬼脸已经离开，他抬头看了一眼牧云淮，根根分明的发丝柔软放松的垂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他一直都在闭眼睛！

　　沈汕：“……”

　　牧云淮侧过头睁开眼睛笑着看他：“看到了吗？”

　　“……真血腥…”

　　“……”

　　牧云淮盯着他看了五秒钟，最后别过头笑了一声：“对不起…你这反应和我最开始一样…”

　　沈汕咬咬牙问道：“那真的谢谢了你牧医生…”

　　“……”

　　“不客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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